“統一回複,她說謝謝大家的關心,但暫時沒有注冊賬號的打算。”


    溫冉冉的博文一經發出,評論區緊跟著一連串哀嚎聲,這個“她”不言而喻。


    重新聚齊,給那日不完美結尾補上歡樂的句號。


    次日下午,蘇清河再次與蘇譽見麵。


    明亮的燈光與窗外綿延不絕的細雨,隔絕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爺爺。”


    蘇清河不緊不慢走到床邊坐下,語氣稀鬆平常,嘴角揚起些許弧度。


    蘇譽聽到那句,腦海響起鍾聲,一片清明,眼眶瞬間濕潤,連連道,“好好好。”


    蘇譽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抬起的手顫顫巍巍,落在蘇清河頭頂,後者不躲不避。


    “以前的小娃娃那麽大點,現在都出落得亭亭玉立,真好。”蘇譽微笑著,眼中的慈祥一如既往。


    蘇清河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偏頭暗了暗眸子。


    “上次你問我,蘇心蕾是不是蘇家人?”蘇譽靠著床頭,皺著眉頭,看向蘇清河的眼神嚴肅且堅定,“她是。”


    “我雖不知道你在查什麽,但想來應該跟那件事掛鉤。”蘇譽主動提起,頓了頓,“我記憶不是很好,便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吧。”


    蘇清河點點頭,目光認真。


    窗外的細雨還在下著,連成串串珠簾。


    對方是一個國外有名的富商,大狐氏人,通過合作與蘇譽相識。因為誌趣相投,兩人逐漸成為好友。


    在信任和哄騙下,蘇譽告訴對方霜凜山地下礦脈的位置。


    “那年,是心蕾姑姑悄悄跟著下地的第三年。”蘇譽的思緒跟隨著飄回年輕時候。


    “但是等他回來,卻告訴我地下的人都因為感染病毒死了,沒找到叫蘇心蕾的。”


    “他給我帶回來的名單上,確實沒有蘇心蕾這個名字。我想要親自去,但因為霜凜山路況複雜,也就不了了之。”


    後來,大狐氏確實遵守承諾,並沒有對地下的礦進行開采。蘇譽也因此更加信任對方,透露出其他一些地方。


    雙方合作,私下炒賣礦產,蘇家也因此賺得盆滿缽滿,迅速在帝都站穩腳跟。


    說著,蘇譽臉上浮現出一抹愧疚,“但是有一天,我夢到心蕾姑姑跟以前一樣,叉著腰罵我。然後我就金盆洗手,不再透露任何關於礦脈的消息。”


    “接下來那幾年還好,他跟我的關係還是一如既往。但是後來,代鷹計劃開始布局,處處都需要用錢,他逼我加入。”


    命運的齒輪開始運轉。


    在初代代鷹計劃中,蘇譽與大狐氏人共同謀劃,企圖通過控製高層,共同顛覆華國,成為外國的傀儡。


    錢越花越多,承諾不會動的霜凜山稀有礦,也在偷偷進行開采。


    “你父母結婚,我當時是不太同意的。因為沈叢是一個頂頂聰明的人,多少罪犯都栽在他手上。”


    蘇譽回想起那個驚才絕豔的男子,也不禁感歎他在打擊犯罪道路上的功績。


    “後來確實也在沈叢手上栽了跟頭,那個時候,幾乎將整個代鷹計劃的高層都連根拔起,殺得片甲不留呐。”


    “沒一年沈叢就消失了,保下了一部分人。哦對,那時代鷹計劃換了人接管,行事風格更加大膽。”


    蘇清河銳利的視線投過來,直言不諱。“他是誰?”


    “我隻知道他是帝都世家的人,其他的不清楚。”蘇譽搖了搖頭,“我與新人接觸不多,後來神智混亂更記不清了。”


    現在清醒的時光,是蘇譽很久都沒感受過的。


    蘇清河斂眉,摩擦著指腹,在心中思索著,緩緩開口,“目前代鷹計劃還在進行,大狐氏依舊參與其中。”


    “那這個接管的人,既是帝都人,又與大狐氏有關,跟原先那位肯定關係匪淺。先前那位,他有留下後代或者什麽親人嗎?”


    蘇譽皺起眉頭,努力回想,“他一生未娶,也沒聽說有私生子。不過他有個妹妹,叫歐陽青青,小二十五歲。”


    歐陽青青?


    “為什麽她不姓大狐?”蘇清河抓住重點。


    “拜把子的幹妹妹,救過他的命。”


    根據時間推算,歐陽青青應該年近五十五,如果她有後代的話,後代年齡與蘇清河相差十歲左右。


    有一定可能性。


    夜幕逐漸降臨,房間內重新歸為平靜。


    蘇譽在燈光下細細撫摸著蘇心蕾的工號牌,眼中的紅血絲一直沒退去。蘇清河將這東西交給他的時候,他腦海中閃過很多相關畫麵。


    “她在霜凜山,為了保護資料躲在狹小的密閉空間內。為了後續計劃,我暫時隱瞞了她的存在,請理解。”


    蘇清河肯定的話語,眼神堅定不移,掌心的工號牌就這麽再度出現在眼前。


    蘇心蕾三字,已經被擦的錚亮。


    離開療養院前,蘇清河找到畢川,“他情況好像不對。”


    畢川麵色沉重,嘴角向下壓,道出事實,“對,現在的清醒就是回光返照,估計就是這幾天的事。”


    畢川頓了頓,聲音沉了下來,“你做好準備。”


    蘇譽身體早已在毒素和藥劑的侵蝕下達到極限,解除兩者的影響後,也隻能保持他有清醒的理智,卻不能延長身體機能運作。


    現在蘇譽能清醒回憶起以前的事,一方麵有藥物的作用,一方麵是身體與外界在做最後的告別。


    蘇清河沉默了,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拳,喉嚨像是卡了異物般,不上不下的。


    但蘇清河也明白,如果不是因為一些事情,蘇譽可能早就死去。


    “我知道了,過了這陣,送你回f洲。”蘇清河努力扯了扯嘴角,拍拍畢川的肩膀,“辛苦了。”


    畢川凝視著女子轉身離開的背影,外套穿在身上空蕩蕩的,身形消瘦。


    畢川輕輕歎口氣,短時間內,得知外婆、父母死亡背後都有人動手腳,如今又要麵臨剛解除誤會的爺爺去世。


    蘇清河的心理壓力不比出任務時低。


    走出療養院,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傘麵,一聲一響都像在吟唱著某種咒語。


    蘇清河沿著道路,步行在雨中,目光淺淺地盯著前方。


    保鏢所在的車輛緩緩跟在蘇清河不遠處,連忙將這邊的情況向上匯報。


    於是,剛下班的兩人,前腳走出辦公室,後腳就收到保鏢的信息。


    “九爺,蘇小姐從療養院出來情緒就不對,不願意上車。好像是在雨中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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