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落坐在車裏,眼看著張旭劇組的導演、女主角、各類重要配角都走到這棟餐廳裏之後,爆炸頭才趕了回來。


    上了車之後,爆炸頭二話不說發動了車子。


    羅落有些不滿:“那麽久你去哪兒了?”


    爆炸頭轉動方向盤:“我找到了一個特別好的地方,馬上帶你去。”


    羅落討厭爆炸頭裝神秘,直接別過臉去不理他。


    爆炸頭把車子開到了餐廳的另外一側,然後就和羅落扛著機器下地走。


    因為到了餐廳後方路不太好走的原因,爆炸頭格外慎重地扛著機器。周禿子可是發了話,如果機器要是再報廢,他就把自己的頭擰下來。


    所以,現在爆炸頭覺得自己肩上長的,可是兩顆頭。


    一路走,就到了餐廳後方的竹林。竹林裏的地都偏濕軟,沒過一會兒羅落就感覺到自己的鞋底上已經沾染上一層厚厚的軟泥了,走起步子來鞋也特別重。


    最後沒得法子,隻能拽著爆炸頭走,興許是因為帶著些憤恨的緣故,羅落用力地掐了幾下爆炸頭。


    爆炸頭覺得疼,但又不敢叫出聲,隻在心裏覺得羅落這個女人太毒。


    爆炸頭呆著羅落蹲在了一個小小的斜坡上,然後用手指了指前方,示意羅落看去。


    羅落的視線穿過挺立的竹身,在距離他們所蹲位置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視線落到餐廳後方的一個半開的窗戶上。


    窗戶開得不大,但依稀可以看清裏麵的景象。


    幾個俊男美女坐在一起,對杯小酌著,張旭和導演坐在一起,討論著什麽,一邊討論還一邊吃東西。


    羅落用力地拍了爆炸頭一下,差點把他肩上扛的攝像機給拍下來。


    羅落語氣興奮:“行啊你,這都能給你找到。”


    爆炸頭豎起手指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那可不是,想當年我混橫店的時候,那也是群演頭目。有一次跟著那些個拿著公款的攝像和燈光師來這裏吃喝,我就在屋子裏看到這後麵的竹子長得真不錯。”


    羅落忍不住笑出了聲:“可以的,如果你當初一直呆在橫店,說不定現在可以演個類似於皇帝身邊勢力太監那樣的角色了。”


    爆炸頭一邊嘆氣一邊搖頭:“不,要是我沒有離開,興許我現在就餓死了。”


    羅落覺得爆炸頭說這句話的時候特別認真,也就不好意思再開他玩笑,兩個人就認認真真地盯著那扇窗戶。


    令羅落慶幸的是,現在這個季節沒有蚊子,還有就是裏麵的人一直沒有關窗戶這個意識。


    ---


    薛白的車停在了餐廳前,然後壓低了帽子下了車。


    跨進這家餐廳的門檻之後,立馬就有一個身著大紅旗袍,身材曼妙的服務員上前來詢問:“您好,先生有什麽需要嗎?”


    薛白說:“已經約了人,包房號是‘驚蟄’。”


    薛白這麽一說,那個服務員就明白了,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就在前麵帶路。


    這家餐廳的包房號對應著二十四節氣,而周導發給他的地址中就有“驚蟄”這個節氣。


    穿過掛著大紅燈籠的走廊之後,薛白就來到了一扇門前。


    門外同樣穿著旗袍的女侍者敲了敲門,然後打開包廂的門讓薛白進去。


    在身後門關上的那一瞬間,薛白聽到身後的那兩個女服務員小聲且激動地討論著:


    ———好像是薛白,是不是薛白呀?


    ———就是他就是他,他怎麽會來這裏?


    進了門之後,薛白摘下了帽子,衝著坐在主位的周導打了聲招呼:“周導。”


    ---


    或許是因為飯局剛開始,大家就喝的都還不夠多的原因,飯桌上大家都在規矩地討論著,吃著飯,以至於羅落和爆炸頭都覺得沒勁極了。


    羅落是個撒手掌櫃,把腦袋往爆炸頭肩膀上一靠,就直接睡著了。


    可憐爆炸頭,現在肩膀上三顆腦袋,快沉死他了。


    就在他一邊擔心羅落的口水滴到自己的衣服上,一邊又害怕叫醒她會招致一頓打的時候,攝像鏡頭裏出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人物。


    爆炸頭二話不說搖醒羅落:“羅落,你快醒醒,羅落。”


    羅落被驚醒,差點以為是被發現了,剛準備起身就跑,卻被爆炸頭攔了下來:“你快看啊,這是誰。”


    羅落定了定神,把視線放在了放大聚焦的攝像機鏡頭上。


    “這個人,不就是薛白嗎?”


    ---


    雖然說周導看起來很熱情,但是薛白仍然感受到自己的到來給這個房間帶來了一股強大的低氣壓。原本還在一邊喝酒,一邊討論著奢侈品的女演員變得竊竊私語了起來,而且她們的眼神還一直往這邊瞟。


    周導拉著薛白站起來,大聲地說:“來來來,我想想這位我也用不著跟大家介紹了吧,前段時間第二次摘下影帝桂冠的風雲人物,薛白。”


    “來來來,大家鼓掌,喝酒。”


    他一邊說著,一邊塞了一杯酒到薛白手上。薛白僵持不下,隻能一飲而盡。


    後麵的人都緊跟其後,一杯接著一杯地要來敬薛白,說什麽:


    ———影帝要是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薛白無奈,隻能來多少喝多少。但好在他酒量好,不然的話可能還真的要被他們撂在這裏了。


    最後一個敬薛白的,是張旭。


    張旭一邊搖晃著酒杯裏的酒,一邊笑著走近薛白:“薛白,你應該記得我吧,之前我們在頒獎典禮的後台見過。”


    薛白苦笑了一聲:“記得。”


    怎麽可能會不記得,當時他對自己出言不遜,自己還教訓了他來著。


    很明顯,這小子不是個善茬。


    張旭一笑:“記得就好。那我們喝杯酒吧。”


    張旭一邊說著,一邊將斟的滿滿的一杯白酒端到了薛白麵前,眼含笑意地看著他。


    薛白盯著他手中的那杯滿到快要溢出來的酒,半天沒有接。


    張旭見他不接,調笑著:“怎麽了?薛影帝的脾氣還是這麽重呀,一點都不給我這個後輩麵子。”


    張旭說得很大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向了這裏。


    就連周導都在一旁開始幫腔:“薛白,你就喝吧,接下了的戲你還要跟他合作呢,就當是交個朋友。”


    薛白的喉結上下動了一下,隨後接過張旭手中的酒杯,一仰頭,一飲而盡。


    薛白喝完酒之後,張旭鼓起了掌:“好,不愧是影帝,果然不同凡響,好酒量。”


    興許是空腹喝下了太烈的酒,薛白覺得有些許不適,眼前的燈光和人影都開始恍惚了起來。


    扶著椅子坐下來之後,薛白才覺得好受一點。


    眼前的一切,和薛白有些格格不入。


    男人和女人互相之間調笑著,喝著酒,那些還擁有年輕身體的女人和男人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彰顯著自己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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