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說介意,就是舊情難忘,還會吃醋,代表他沒發現眼前的人是個冒牌貨。


    如果他說不介意——


    “我不介意。”許凡星說的很幹脆,“不適合我的東西,沒必要執著。”


    叮——


    許凡星的樓層到了。他大步踏出電梯,趁著門還沒關,又回頭沖電梯裏的人道:“陸總,我記得當初要分手的人不是我,我不是個喜歡死纏爛打的人。”


    他說著,不管楊書弘的反應,徑直走了。


    雖然回答介意更符合楊書弘的期待,但那不是他的性格。


    當初,愚人節當天突然“被分手”,他以為隻是個玩笑,然而對方沒有任何解釋,他便當了真,幹脆的刪掉一切聯繫方式和聊天記錄,把家裏屬於前任的東西也都清理幹淨,剩下的傷心痛苦,都留著自己慢慢消化,絕不回頭。


    這一點,他自己明白,楊書弘也會想通。


    電梯廳拐角處站了個人,呆呆盯著這邊,臉色發白,是陳燁。


    許凡星停下腳步,對方有點侷促的喊了聲“許哥”。


    “怎麽一個人在這兒?”許凡星問。平時那個王躍飛可是像助理一樣緊緊跟著。


    “剛才在試唱,效果不太好,老師讓我出來放鬆一下,找找感覺。”陳燁指指那邊的練習室,有點緊張又有點失望。


    許凡星頓時明白了,陳燁唱歌有個很大的毛病,就是抓不住歌曲的情感基調。參加比賽的時候,每首歌都有導演和老師設計好動作表情,加上後期修音,能掩蓋住不少。


    練習室裏練唱,通常是對著鏡子清唱,最多也就是加點鍵盤或吉他伴奏,要讓歌曲有表現力,很考驗功底。


    “別緊張,放鬆就好,唱歌不光是音準和氣息,還要抓住情感,那是音樂的靈魂。”許凡星拍拍他的肩,對這傻小子,他總是有點心疼,“人的情感很複雜,但總歸逃不過喜怒哀樂憂懼,哪怕沒事兒多看看電影小說,也是個體會情感的辦法。”


    陳燁感激的點頭:“謝謝許哥!我確實緊張了,就怕唱得不好,讓老師失望了。”


    他又抬頭看一眼電梯,吞吞吐吐:“許哥剛才……是在跟陸總說話嗎?”


    “沒錯,是陸總。”


    陳燁臉色又是一白,許凡星瞬間明白了他的擔心,剛才自己那句話確實容易讓人誤會:“你別多想,陸總剛才隻是在告訴我,把我的一首歌給你了。”


    陳燁好像鬆了口氣。


    “陸總對你好嗎?”許凡星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隨口問道。


    陳燁點頭:“好。”他抬起頭,撥弄著手上的黑色皮革鉚釘手鐲,眼裏有深深的疑惑,“就是太好了,我總覺得有點抱歉。”


    “抱歉?”許凡星順著他的手看到那手鐲,忽然想起上次在《夢想新聲音》決賽時好像也見到過。


    “是啊,我知道這很不好,”陳燁重新低下頭,“陸總,很像弘哥……”


    許凡心心說,這沒什麽不好的,你的感覺很正確。他不想再聽到陳燁把那個冒牌貨當作陸岩,就問:“這手鐲有什麽特別的嗎?我上次也見你戴著。”


    “這,這個啊,”陳燁想不到他話題忽然就變了,愣了一下答道,“是哥第一次拿到的大品牌贊助,當時我覺得好看,哥就送給我了。我每次有重要事情的時候都戴著,能給我帶來好運。”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裏都帶著笑和不易察覺的難過。


    許凡星心中湧起一陣狂喜,想不到隨口一問,就問出這麽個事!曾經屬於楊書弘的東西,近在眼前!


    “我能看看嗎?”


    “可,可以啊!”陳燁迅速取下來,遞給許凡星。


    這東西應該有幾年了,看起來還跟新的似的,皮革製品需要保養,可見陳燁平時十分愛惜。


    他看清手鐲的品牌和樣式,暗暗記在心裏。


    “回去好好練習吧,不用想那麽多,你做得挺好的。”許凡星把手鐲還回去,鼓勵一下陳燁便快步離開了。他此刻太開心,連說話語調都是上揚的。


    ……


    22:00


    “等收購協議簽下來,公司股價會有一次大跌,我猜楊書弘很可能會趁著股價大跌,讓陳燁低價吃進公司股份,我們最好能在那之前換回來。”陸岩大概猜到了楊書弘短期內的計劃。


    許凡星想了想:“下周陳燁就有錄音,我也會去,到時候我想辦法把那個手鐲換了,就好辦了。”


    “你要小心。”陸岩低頭親親他額頭,有點心疼,有點愧疚。


    許凡星能理解陸岩現在的感受。這一段時間,他從人尖尖上墜落,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態。以往他都是強勢主導的那一個,現在卻要事事靠別人。


    伸手摸摸陸岩的腦袋,許凡星難得有種實現自我價值的滿足感:“放心,這次我當英雄,等著吧,哥帶你飛!”


    陸岩難得沒黑臉,而是認真的回答:“嗯,我等著。”


    ☆、019


    股價每天都在跌,不過幾天,公司市值已經縮水四分之一,按陸岩的預測,最低點應該在簽約儀式舉行之後的三五天,也就是陳燁吃進的最好時機。


    周五就是簽約儀式,今天已經是周二,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


    許凡星在網上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那個皮革手鐲。幾年前的款,已經下架很久了,商場都不賣,隻好在網上訂了一個二手的,好在保養的不錯,還算新。


    錄音的消息來得很快,定在周四下午,編曲也發過來了,畢竟高小平是以效率著稱的音樂人。


    錄音棚離公司不遠,都是老熟人,到了時間,許凡星久進去跟大家打個招呼,坐下來準備開始。


    陳燁早就來了,正緊張的在旁邊輕哼著旋律,生怕自己出錯。許凡星悄悄打量他的手腕,果然戴了手鐲。


    這次隻錄一首歌,通常一首歌錄起來很快,若是許凡星,不過一兩個小時的事,但陳燁容易緊張的毛病卻拖慢了進度。


    他並不是第一次進錄音棚,卻總不能習慣一個人戴著耳機對著麥,在大家的監聽下唱歌,聲音緊張,甚至有錯拍,走音的情況。


    高小平已經明顯不大滿意,一張臉板起來跟周晨有的一拚。


    許凡星心裏有事兒,覺得愧對陳燁,不願意多苛責,隻把他叫出來,認真教他咬字和控製聲調。


    邱文出去給大家買了熱飲和零食進來,打破了裏麵沉悶的氣氛。


    錄音師,經紀人和高小平等幾個人都聚在一起聊,尤其王躍飛,第一次獨立帶的人,就是老總的心頭寶。他處處巴結,不會錯過這個和幾個音樂人搞好關係的機會。


    陳燁沒什麽心情,一個人去洗手間。許凡星今天一直暗中注意他,他一走,也立刻跟著站起來,隨後就進了洗手間。


    水嘩嘩流,陳燁雙手撐著站在洗手台邊,正要低下頭去洗臉,看起來壓力很大。聽見聲音,他抬起頭喊了聲“許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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