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餘的神情複雜了起來,好一會兒才道:“他如果想演我的戲,怎麽自己不來?”


    “我瞞著他來的,”簡徵撓了撓頭,誠懇地道,“杜導,你知道,沒了你的把關,那部《非常時期》的票房很不理想,他自尊心特別強,最近情緒低迷,都說想要改行了。”


    “你覺得他合適我這部戲嗎?”杜子餘反問,“你看,他現在沒什麽熱度,在這部大製作中挑不起大梁。”


    簡徵的火氣一下子冒了上來。


    這個老狐狸,當初對《非常時期》撒手不管,害得顧聿行沒了人氣也沒得到資歷,現在倒好,嫌棄起顧聿行來了。


    他吊兒郎當地切了一聲:“杜導,我還以為你是名導,看問題總比別人要透徹,可沒想到你怎麽也勢利了起來?你不是常在訪談和自傳裏說,要做國內最純粹最好的電影嗎?你這樣屈從資本和虛無的名聲,不注重演技,能做出什麽好電影來?”


    杜子餘笑了:“小夥子,聽起來你很了解我,可你知道我部電影是拍什麽的嗎?你怎麽就認定顧聿行一定合適呢?”


    投影裏剛好剪輯到了顧聿行在娛樂沖沖沖裏穿著迷彩密林尋寶,那幾乎是顧聿行本色出演,淡漠清冷的眼神、健碩有力的肌肉……男性魅力一覽無遺。


    “杜導你看,”簡徵眼裏放光,“你那動作片不就是要找一個顏好身材好身手好的男主角嗎?放眼現在整個娛樂圈,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之一,這話不是我自賣自誇,是真的。”


    杜子餘盯著看了一會兒,按了倒放,又從前麵看了一遍vcr,嘆了一口氣:“行,我明白了,這部電影目前還在籌備階段,男女主人選還要多方考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我隻能說盡力推薦吧。”


    簡徵心裏明白,這事杜子餘也的確做不了主,不過,這老頭出了名的難弄,據說連投資方看中的人都能讓他嗆回去,能讓他鬆口就是成功了一半。


    “杜導你有數就行,”他喜滋滋地道,“李總那裏我去公關,不就是帶資入組嘛,顧聿行也可以啊,話說你們這部戲打算投資多少?”


    “總投資五億,顧聿行也想投資?”杜子餘納悶地問,“我沒聽說啊。”


    簡徵的眼神一滯。


    總投資五億,百分之五就是兩千五百萬。


    他爸留下的貨幣基金可能要全交代進去了。


    “沒問題,”他硬撐著吹牛,一臉的得瑟,“這點錢,小意思。”


    杜子餘瞧他的眼神有些興味了起來,忽然招手讓他過來:“你叫什麽來著?簡徵?你喜歡演戲嗎?這部電影裏倒是有個角色很適合你。”


    簡徵愣了愣神,指了指自己:“我?”


    “對,就是這副浪蕩的樣子,”杜子餘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興趣的話,來試一段戲,我覺得行。”


    簡徵連連擺手:“算了吧,拍戲太苦了,我可不愛吃苦。”


    杜子餘被噎了一下,還從來沒人這麽直截了當地用“怕吃苦”這個原因拒絕過他的邀約。


    “杜導,我沒別的意思啊,”簡徵嬉皮笑臉地道,“顧聿行那是吃這行飯的,我嘛,我就是一個得過且過的貨,沒什麽遠大誌向,就盼著他好就行了。”


    杜子餘忍不住搖了搖頭:“年輕人啊,這樣可不行,回過頭來看你會後悔的。”


    剛見麵緊張的心態漸漸放鬆了下來,簡徵又成了自來熟,一口一個“杜導”,兩人還聊得挺投機的,沒一會兒半個小時就過去了。


    門被敲響了,一個有人進來了:“杜導,這是海選的資料,我已經把幾個重點的都圈出來的,你方便看。”


    杜子餘接了過來,轉頭介紹:“小簡啊,這是丁海華,我們籌備組的副導,你們倆加個聯絡方式,以後有什麽事可以和他聯絡。”


    簡徵喜出望外,連忙報了手機號:“丁導以後多多指教。”


    丁海華看上去三十出頭,長相普通,穿得卻很時尚,羽絨服上印著今年最流行的天竺葵圖案,笑吟吟地上前握了手:“幸會幸會。”


    “我還有事,小丁,你幫我送送小簡。”杜子餘顯然還有事情,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門關上了,辦公室裏安靜了下來。


    投影上的畫麵靜止了,正好停在了顧聿行的一張剪影上。那是顧聿行爆紅過的電視劇中的一張劇照,他飾演一個反派,透過紗簾看著劇中的男女主在跳舞,手裏把玩著一把刀,眼神陰狠涼薄。


    裏麵的門開了,畫麵上的人走了出來。


    杜子餘的目光從投影挪到了那人身上,啞然失笑:“聿行,你這位粉絲對你可真是真心實意啊,這vcr剪輯得不錯,把我最欣賞你的幾個表演鏡頭都剪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小剪子。


    第14章


    vcr開始重複播放,光影之間,這幾年沉迷於表演的日子仿佛在眼前一一掠過。


    顧聿行麵無表情地看了片刻,心裏猛然有了幾分不舍。這可能是他最為張揚、最為肆意的青春了,從大學畢業一直到拍完《非常時期》,整整四年。簡徵把這四年的精華用鏡頭串了起來,直觀地呈現在了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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