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各省的官艙呢?」張鬱緊張問道,若沒有糧,即使將軍再忠誠,將士也不聽話了,兵吃皇糧,若沒皇糧,哪個兵肯去拚命。


    「不久前,太後撥了幾百萬擔的糧餉給北玄將軍,這些糧餉都是從各州府分擔,而不是由江南那邊調撥的,這是剛查到的。」李健說道,黑嫙這招損,掏窮各州府,養肥北玄軍,各大軍中,北玄軍軍力最強,糧餉最足,北玄軍要掉軍回來,這就難辦了,看來黑嫙離宮並非毫無準備。


    「嚴刑拷打八省都督和那些商號掌櫃,我就不信,拷問不出些啥!」張鬱氣極的說道,那些金銀珠寶和糧食不會憑空消失了。


    帝雲伈不認為,張鬱能拷問出什麽,糧餉相當於咽喉,現在咽喉被扼製住了,必須速戰速決,拖越久對自己越不利。這把隻準贏不能輸,輸的結果,就是死路一條,或許比死還不如。


    「不用費這個心,青州必定有無數財富和糧餉,我要踏平青州!」帝雲伈眯眼,這局雖然有些陷入被動,但是優勢還在自己手中。


    現在抓的就是時間,隻要黑嫙死了,什麽都不成問題,帝雲伈一直這麽覺得的。


    「派一隻軍就行了吧,小小的青州,不信踏不平。」張鬱說道,張鬱一想到青州有無數的金銀珠寶,眼睛就放著光芒。


    「不能輕視黑嫙,姚飛留守帝都,讓蕭翼和陳繼剛出兵。」帝雲伈料準了,蕭翼是牆頭草,容易兩邊倒,帝都要是被乘虛而入,她忙了這麽久就白忙了。


    「我馬上下令讓蕭翼和陳繼剛調兵!」張鬱說著就馬上離開。


    「等等,你順便看看東俠那邊有狀況沒?」帝雲伈記起東俠軍駐營的地方離青州頗近。


    「公主,不必理會那個東俠那個怪人,不愛君,不愛權,不愛勢,什麽都不愛,就愛煮飯做菜,我拉過好幾次,怎麽都拉不動,黑嫙上次也不沒拉動嗎?一定和北玄青藍一樣看熱鬧,不會參合進去。」東俠絕對是怪人中的怪人,張鬱也是閱人無數,像東俠這種怪人還是頭一遭遇到,所以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公主擔憂是錯誤的。


    帝雲伈見過東俠幾次,邋裏邋遢的,滿臉長滿鬍子,明明才三十歲,看起來似乎有四五十歲了,在他身上,你見不到謙卑,看你目光永遠都像放空,無論你是皇帝還是公主,任何人都是無關緊要的人,跟他說任何事,任何話,永遠都引不起他的回應。讓他派兵出征,他收了一下兵符,然後就擅自離開,不管皇帝退朝了沒有,可是偏偏打起戰來,驍勇得很。


    東俠區別於北玄青藍的是,他沒有野心,北玄青藍的願望,她要打下天下大一統,東俠不求這些,他隻要天下無戰可打就好,他攻下一城池之後,皇帝要千催萬催才會去打下一場戰,永遠都不會像北玄青藍那樣節節逼近,打得別人毫無還手之力。皇帝怪罪下來,要削兵權,隨便你,罰要賞也隨便你。上位的人久了,也就習慣了,就放羊吃草,極其必須的戰才催他去打。東俠有個潛規則,所以任何內鬥的戰,他都不打,無論上位是誰,誰的麵子都不給,這是眾所周之的。


    帝雲伈微微的憂慮就打消了,但是她忽略了一個人,這個人就是長彌。有時候,你覺得的不重要的東西,往往是最具破壞性的。一桶水,能裝多少水,而是由最短那一根木板決定的,無論其他根有多高,一個成功,隻要短了其中一根木板,就可能失敗。


    帝雲伈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把所有籌碼都壓上後,其實也就沒啥可怕了。


    黑嫙心裏也沒把握,她若算錯了任何一個細節,就會輸,但是黑嫙覺得,花憐都死了,沒有比花憐死更能讓她動容。


    兩個人都豁出去了!


    第 92 章


    花析披著白狐披風,自從做了血蓮的夢,好些時日已經睡得很不安穩了,一閉上眼睛,就夢到血蓮滴血的畫麵,濃濃的不詳和不安。


    立冬的月亮格外的冷清,纖弱的身影,白皙得不尋常的臉,額中央的鮮紅的印記顯得妖魅異常。花析無意識的走入芙蓉園,她知道自己在想念北玄青藍了,有如潮水,湧了出來,不是不相思,隻是未到深刻時。有種被纏住的感覺,想扯開,卻越扯越亂,有種無力感在蔓延……


    此刻,幽幽的琴聲在突然響起,似乎看到舞著的絕美女子,琴者對女子,有無盡的愛慕和思戀,琴技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已經到了聽聲而知畫,花析暗想,即使自己也彈不出這樣的曲。這已經是花析第五個晚上聽到的琴聲了,是求愛曲。花析皺眉,自己是一國之後,誰敢向皇後求愛呢?自己若是不理會,怕是要一直彈奏下去,雖然此曲造詣精湛,可是一曲聽久了,也是會膩的,他在跟自己比耐性。


    「彈琴者,何人?」花析的聲音,在夜晚顯得冷冷清清,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


    「琴者,唐越。」男子的聲音,猶若高山流水,字字清脆,聽聲音,就知道,此人絕非池中物。


    唐越,既是琴師又是畫師,琴技南界無人可比,畫技亦無能可比,人稱鬼才,與當年的少謀,並駕齊驅。人知有少謀,不知少謀是何人,人知有鬼才,不知鬼才何蹤影。


    花析看向聲源處,遠處亭內,隱隱有個白衣男子,旁邊站著一個侍童,男子和侍童的樣子,花析看得不清楚。


    花析看不清男子,可是男子卻把花析看得清清楚楚了,果然是夢中人,男子攤開自己的畫軸,畫中舞著的絕美女子似乎脫畫而出,徐徐如生,看著花析的眼神變癡了,黃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尋到夢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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