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戲以後,雨也停了,天氣放晴,但林憶疏提著的東西不是小事,我決定先把東西放回家再去麥田轉轉。


    林憶疏要放東西,我在我們家門口看到了一家新開的店子。我記得之前並沒有這個店子,什麽時候開的也沒發現。我走進去轉轉順便等他。這個新店鋪裏賣了好多木製玩具,我看著新鮮。


    我正把玩著小玩具,突然一隻手拉住了我,將我往外拉走,我手中的小玩具沒拿穩落在地上,扭頭一看,林憶疏正拽著我快步離開。他步子很急,似乎是有什麽急事,拽著我的手生疼。


    “小疏,怎麽了小疏。”


    “母親,你不是要去麥田嗎,我們走。”


    “那也不用這麽著急吧,把人家東西都弄壞了。”


    “走。”林憶疏拽著我,步履生風,左彎右拐,似乎是在躲著什麽人。我暗自覺得奇怪,林憶疏最近的表現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我向後看去,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也確實什麽也看不見。


    被林憶疏拽到麥田時,手腕已經發紅了。這時他才將我鬆開,滿懷歉意:“抱歉母親。”


    “你有事瞞著我?”


    “沒有沒有。”林憶疏道:“我隻是想過一會可能要下雨了,所以……”


    林憶疏說話的可信度不高,結合之前種種,我隱約有一些難以言說的不詳。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懷疑,林憶疏補充道:“母親,其實我的確有事瞞著你。”


    “說。”


    “之前鵬叔已經給過消息,父親有下落了。”


    林憶疏話音剛落,我腦子裏什麽東西忽地就炸開了。本我對此事就已經不抱什麽希望,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也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現在林憶疏突然這麽說,我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


    “什……什麽時候。”


    “就在一個月前。”


    “在哪……”


    “東海。”林憶疏道:“聽說他隨商隊出了海,現在在東喻國那邊。”


    “東喻國,離大陸有幾百裏海程。”我之前在地圖上看到過這個國家:“消息可靠嗎。”


    “我們走吧,母親。”林憶疏道:“您決定好以後,三日就能啟程。”


    回到府裏,除了清兒,金鵬也回來了。我向他詢問林憶疏所說之事,金鵬也百分百確認。


    “那就走吧。”我道。


    林憶疏聽後,點點頭,“我這就去準備。”他帶著金鵬走出大堂。看著桌上熱騰騰的飯菜,我坐下來,一個人埋頭吃著。清兒就站在我旁邊,見我神情低落,忍不住開口道:“夫人,有了侯爺的消息,您不開心嗎。”


    “開心……”我茫然地說道:“他已經走了有十多年了吧。”


    “夫人……”


    林憶疏長大多少歲,他就已經離開了多少年。我都不想去想,可是林憶疏隻要站在我的麵前我就能時時刻刻想象得出。


    “清兒你知道嗎,自從他走後。蘇淩燒毀了一切和他有關的東西,我甚至都記不清他的模樣了。”我插著碗裏的飯,卻一口都沒有送進嘴中:“又或許,我已經把他和林憶疏的樣子重疊了吧。今日小疏穿了他最愛的紫棠色,我遠遠看著他,差點就以為是他了。”


    “夫人……”


    “清兒,你跟著我這麽多年。我如今要去東喻了,你若想離開,我會給你一筆銀子,無論你是開店也好還是找個好人家也好……”


    你一直“夫人——”清兒立刻跪倒在地:“夫人這是要趕我走嗎。我之前就說過,我的這條命是侯爺的,跟從夫人的日子,夫人待我如家人,無論夫人和小侯爺去哪,清兒都誓死相隨。”


    “好……”


    夕陽西下。


    林憶疏帶著金鵬與謝長新會麵,林憶疏告訴了謝長新自己的打算。謝長新無奈地聳聳肩,感慨道:“小殿下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啊。”


    “那你就當我膽小鬼好了。”林憶疏道。


    “小殿下才不是膽小鬼呢。”謝長新笑眯眯地背著手,“我知道,小殿下隻是不喜這些紛爭,更不想林姐姐卷入其中。我說過,小殿下無論做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那你們準備吧,今日我已經發現他的人了。”林憶疏道:“刻不容緩。”


    林憶疏走後,金鵬和謝長新互相凝視,金鵬道:“他跟他父親還真是如出一轍。”


    “亂世之中,逃又逃的到哪裏去呢。”謝長新一個跟頭翻到樹上,翹著二郎腿,說道:“正如當年的林侯,若是他沒有退隱的想法,決心爭一爭這天下,這天下大局如何還不一定呢。”


    “但若是逃掉了,一輩子閑雲野鶴,再不理這塵世糾紛。”金鵬道:“你沒有那種心境,無法理解侯爺的所作所為,但我知道,若是做自己不喜之事,得到一切就真的會開心嗎。”


    “不懂嘍。”謝長新躺在樹上,閉著眼,“我能做的就是盡力幫小殿下,多餘的,隻能靠小殿下自己決定了。”


    ……


    林憶疏準備得很快,我們不久就要啟程了。聽到我們要離開的消息,王二虎還依依不舍地拽著我的衣角告別,在這裏住了五年,鄰裏鄉親都有感情,我摸著王二虎的頭,將自己買的吊墜給了他,並囑咐他一定要好好聽王鐵匠的話。


    “走吧母親。”林憶疏道:“現在走,天黑還能到佛山寺暫住一晚。”


    “走吧。”


    我,林憶疏,清兒,金鵬,還有個都尉侯府的兄弟,是金鵬的手下,我不認識。我們一起向東前進,金鵬駕車,那個兄弟在前麵探路,林憶疏坐在金鵬的身邊,山路崎嶇,我在馬車裏搖著晃著就睡著了。


    “母親,到了。”


    我醒來時天已經黑了,佛山寺門口的兩隻獅子栩栩如生,寺廟門簷前掛著的燈籠讓整個夜間都顯得更加安寧。


    有個小和尚站在燈籠下,雙手合十,“施主,房間已經安排好了。”


    我下了馬車,走到小和尚身前微微彎腰致謝。跟隨著小和尚一路來到了客房。


    “如果施主有需求盡管告訴執夜的師兄即可。”


    “多謝師傅。”


    小和尚點點頭,替我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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