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到了午時才回到了楊府。此時天黑,見不到半點光亮。有些淒厲的風在叢林中怪叫,我顧不得這些,渾渾噩噩進了房間後就睡著了。這一路走來,我想了很多事,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第二日清晨,楊樺尚一早便找到了我們,告知了我們柳樂輕知道真相的事。夜小馬譏諷道:“我就說你並不擅長演戲。再說了你們倆,拉手那個拘謹的樣子,是個傻子也看得出來吧。”


    “嗬嗬。”林殊回懟道:“沒叫你男扮女裝,臨槍上陣就好了,你倒是說起我來了。”


    夜小馬不以為然,無視她的話。


    林殊麵向楊樺尚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兄妹三人也不好在過叨擾。伯母那邊我會去解釋一下。我們三人已經想好,在京州開一家醫館,以此為生,順便等著消息。”


    “地址可是選好了?”楊樺尚問道:“可否需要我一同前去。”


    林殊欣然接受:“即可,那便麻煩楊公子了。”


    柳樂輕從楊樺尚的身後走出,微微行了女子禮,問道:“楊郎可前去,奴家也可前去嗎。”


    林殊勸阻:“小姐,我們不是去玩耍的。”


    “自然,樂輕知道。誠然,樂輕家中也是生意人,說不定能幫上什麽忙。”柳樂輕十分執著,到頭來又是我們五人同行。


    如果沒有楊樺尚的幫忙,我們的確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們三人中沒有一個是對京州熟悉的。林殊為了能讓我時時刻刻掌握萬通閣的消息,地址便選在了星月湖旁邊。


    這裏山清水秀氣候宜人。倒也是個開藥房的不錯之選。至於地租,當然是極貴,不過對於夜小馬這個隱藏的土豪來說,這些小錢根本不算什麽。


    我們五人商量了一下,就用妙春房作為了這家藥房的名字。夜小馬當然是主治醫生,我則是前台負責收錢的。林殊負責接待客人和抓藥,楊樺尚負責替我們搞宣傳,柳樂輕負責在一旁悠閑觀看。星月湖這邊的這一塊地皮,上麵隻有一座廢棄的房子,因此還是我們幾人多打掃一番,我們雇了一些人手,大家一起忙碌,灰頭土臉。


    夜小馬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有意,手上的灰甩了林殊一臉。


    林殊蓬頭垢麵地抬起頭來,惡狠狠地撲了夜小馬一臉灰。夜小馬咳嗽了幾聲,連喉嚨裏都咳出白灰來。


    我看這又是“嘖嘖”一聲可憐,夜小馬則是很不滿意隻有他一人遭殃,這邊又將禍水東引。撲了我上上下下一身的灰。我也是咳嗽幾聲,給小殊使了個眼色,林殊立刻會意。我與她紛紛從地上的垃圾裏抓出一把灰,同時往夜馬的頭頂灑去。


    夜小馬一個激靈後空翻,避開我們手中的灰塵,不過他的反應委實慢了些。


    “你們!”


    柳樂輕看著眼前衣衫不整,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男子,也是笑出了聲。


    夜小馬氣鼓鼓地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全身上下都動起來,想起了一位正在做廣播體操的老太爺。這不,我們大家又笑了起來,夜小馬是氣極了,什麽也不管了,拍拍屁股就往地上坐,並且大聲說著:“我不幹了。”


    “你幹活,金枝玉葉的。多你一個不多少,少你一個不少。”林殊道,“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地上也是很髒的。”


    “你。”夜小馬像被針紮了一樣,從地上跳起來。又是引得一陣哄堂大笑。我甚至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幾十歲的老頭子,而隻是一個心智未開的幼童而已。


    柳樂輕笑著笑著,咳嗽得十分厲害。


    我注意到她的異樣,走到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樂輕小姐,是不是這裏的雜塵太多,要不你先坐到外麵去吧。”


    “好,咳咳咳……多謝姑娘了。”柳樂輕像是嗆得不輕,咳嗽著咳嗽著走出了門。


    楊樺尚剛剛放好箱子,嗤之以鼻,“我平生最不喜歡就是這種嬌柔做作的女人。也不知道她究竟喜歡我哪點,對我糾纏不清。”


    “楊大哥,你別說了。樂輕小姐還沒有走遠,她聽到了,該會很傷心的。”我推讓著他。


    楊樺尚隻好閉了嘴。


    殊不知站在門口的人兒早已聽得一清二楚。她握住手中的絲帕,又是一陣眼淚簌簌掉下。深呼吸幾口後,笑著走回來:“我已經好多了,就讓我來幫你們吧。”


    “那好,樂輕小姐,就負責掃一下地吧。”我笑吟吟地說。


    在大家的幫助下,屋子很快就被打掃出來。我們又雇了幾個人做幫手,這個藥方倒是有點像模像樣了。至於藥材,楊樺尚也替我們安排好了。他有認識的藥商,可以負責替我們供貨,但由於今天藥房才剛打掃出來,撒上了結草和水,暫時還不能住人。我們就隻好又去楊樺尚家裏留宿一晚,藥房有三樓。


    第一樓是接待客人買藥的。


    第二樓便是看病的。


    第三樓便是我們的住所了。


    回到楊府後,大家雖然都已經陸續回房,但我很細心的注意到:今日大家回楊府之時,柳樂輕的小臉紅撲撲的,整個人看著也是暈暈的,好像一副走著走著就要摔倒的樣子。


    我斷定她有些不舒服,便叫上了夜小馬與我連夜去看望她。柳樂輕打開門,發現站的是我們。雖然有些吃驚,但也熱情地迎接我們入房。


    我坐下來,說明了自己來的緣由。柳樂輕隻是輕輕笑,搖搖頭說自己沒什麽事,隻是從小身子骨不是很好,因此做不了什麽劇烈的運動。今日與大家一起打掃,也很開心,希望我不要太擔心她。


    夜小馬道:“都說了你是小題大做,你非要拉著我白跑一趟。我要回去睡了,小殊叫我明日就開始接客。”


    突然覺得接客這個詞用的不對。夜小馬立馬改口:“診治,診治。”


    我又囑托了她幾句,這才安心的離開。我不知道在我走後,柳樂輕吐出的鮮血和渾渾噩噩的深情。


    在店門口,便又看見柳樂輕幫楊樺尚提著東西,乖巧地跟在他身後。


    我已經看出來,這個柳樂輕是真的很想討楊大哥的喜歡。雖然她無時無刻不跟楊大哥黏在一起。但楊樺尚也很不領情,對她不冷不熱不說,甚至有一些厭惡的感覺。


    柳樂輕也再沒有提起娶她的事情,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麽不再提起。


    楊樺尚又提來些許水果,我笑著應下,就不與他見外了。楊樺尚關心起我們這裏的生意來,我隻是笑著解釋說,有夜小馬坐鎮。


    世人大多喜歡,身有奇能,又略帶神秘的故事或者人物。而夜小馬巧不湊巧,剛好就成了這樣的人物。我們這個醫館也僅僅隻是開了七天,隻是因為治好了一位老人的瞎症,這位老婆婆瞎了三十多年,被夜小馬一個晚上治好了。那老婆婆看到這個世界的第一眼,真是寒磣,心酸的很呐。


    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握著夜小馬,就把他誇的天花地墜。


    詩詞歌賦拿來背。


    鮮花錦旗來點綴。


    親戚鄰房都來看。


    隻叫得夜小馬桃花又多又累。


    我與臨林殊都笑他,笑久了才發現大事不妙。整個京州那事傳的沸沸揚揚。,來又因為治好了好幾個人幾十年的頑疾。夜小馬又從不露臉,更是神秘中的神秘,再加上每天隻接三個人。


    提前預約的都已經排到下下個月了。我與林殊頗為無奈,因為我們看出好幾個排隊的,根本就沒得什麽病,純粹就是為了來偷窺偷窺夜小馬的。


    其實夜小馬這個人雖然一把年紀了,長得那也是標致得緊啊。我與林殊多次勸他帶個麵具,易個容,把自己整得難看些,好斷了那些姑娘的念想。沒想到夜小馬嗤之以鼻,不忍心將自己美麗的容顏掩蓋於泥土之下。


    我也是頗為無奈。


    楊樺尚聽到這兒,和柳樂輕一起笑起來。


    楊樺尚道:“今日也是第七日了,還有三日便可去拿消息,屆時如果沒有消息,姑娘又該何去何從。”


    沒有……消息嗎。


    在這七天裏,我幻想過無數次可能,但唯獨沒有設想過這一種。如果把可能性分成十份,沒有消息,這種可能性占了七分。但我也不想去想它,我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期盼大晉,我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期盼京州的,我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期盼與公子重逢的。


    久到很遠很遠。


    我自己都已經記不清了。


    “我今日來也不是單單給你們送水果的。”楊樺尚道:“我已經跟我母親說了林姑娘與我演戲這事,我母親雖然沒有表麵上顯露,但私底下肯定是很生我氣的。明日是鬼麵節,我母親催促著我出去,怕是想讓我給他抱個兒媳婦回去。這鬼麵節倒是有些意思,我這是來問你們幾位,要不要一起過節。”


    “鬼麵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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