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堂堂侯爺還有這種癖好。”我推了推林殊,偷笑道。


    “什麽愛好。”林殊反握住我的手,道:“緊緊拉著我,一會兒走丟了,我躺在地上裝死人,可管不到你了。”


    我反手打了他的手背:“那我可能裝死比某人技術好了。”


    “可不一定。”


    林殊牽著我,隨著領頭的一聲令下,我們就從舞台旁側衝出去,林殊學著其他群演的樣子,嘴裏喊著:“衝呀——衝呀——”他很照顧我,知道我跑不快,所以步子放得慢,我們一路慢跑到舞台中央。


    “放箭!放箭——”


    伴隨著一聲令下,萬箭齊發。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邊的人就前赴後繼地倒下,我被林殊抱在懷裏,也跟著眾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啊,你要嚇死我呀。”我在林殊的胸口上捶了一下。


    林殊笑道:“若是再倒晚了,可就要被人發現了哦。”


    我這時候才發現,林殊就這麽抱著我,我輕輕地壓在他的身上。他握住我的手,手心裏的溫度炙熱。我想要從他的手裏收回,林殊反而握得更緊了,還悄悄說道:“你可別亂動哦,要知道,死人是不能亂動的。”


    “可是現在的姿勢實在是太尷尬了。”我被林殊抱在懷裏,我躺在他的身上,緊緊貼在他堅實有力的胸膛上,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頭頂是他的呼吸,渾身上下都被他的溫度掩埋。


    我真的是——我真的是要答應他,來跟他演什麽狗屁死人跑龍套啊,我真是自作孽——


    自從我恢複以來,我們已經基本上沒有這樣輕眤的舉動了。我處處都顯得不適應,時時刻刻想推開他,但都又被他以死人不能亂動的理由給糊弄過去。他他他——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我聽見主演在念台詞,樂師奏樂。這是我寫的劇本,我當然知道後麵還有多長。


    這是這出戲劇的重頭戲,我懊惱地歎了口氣:“躺著都能睡著了。”


    林殊揉著我的手心,緩緩問道:“你——你就這麽不喜歡和我待在一起嗎。”他的語氣中滿是哀傷。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騙他,我從來沒有不想跟他呆在一起,我隻是——隻是不習慣,可能更多的還是陌生。我對林殊,很自在,很舒服,我和他在一起,不會想很多不必想的事。這種感覺,更多的像朋友,親人——但我知道,絕不會是愛人。


    “小隅,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林殊想說,我和他已經保持距離很久了。


    可是,還能怎麽辦呢?讓我想起一切,再跟他裝瘋賣傻,能沒有顧慮地找他親親抱抱嗎?我怎麽能做得到啊。


    “對不起。”我道:“我拿你當我最好的朋友,林殊。”


    最好的朋友,也隻是朋友而已,也僅僅到朋友而已了。


    林殊握住我的手慢慢鬆開,他自嘲自笑道:“對啊,你說得對,朋友而已。”


    我躺在他的身上不知所措。


    “林小隅,你究竟把我當成什麽。”林殊問道:“我以前,總覺得自己是最了解你的人,可是我現在越來越看不清了,我越來越不懂你了,林小隅。”


    “對不起,林殊。”我咬緊嘴唇,道:“如果我給你造成了困擾,我——我可以離開侯府。”


    他沒有回應我。


    就這樣,他沒再跟我說一句話。林殊本來是想,他已經多日未曾見過少女,她一直忙著排演的事情,所以好不容易抽出時間來,來戲園子裏看看她。可是——可是她沒有一點想讓他來的意思,或許,本來的林小隅,根本就不需要林殊。


    一直等到演出結束,我們從地上爬起來,領頭的誇我們演得好,然後讓我們換下衣服。林殊帶我回到房間,換好衣服後,將我交給琉璃盞,推脫自己還有政事沒有處理完,慌慌張張地走了。


    我知道,他哪裏是沒有處理完政事,他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我。


    我和林殊之間的關係,從來都很奇怪。琉璃盞見林殊慌忙離開的樣子,問我:“怎麽了,他好不容易來見你一次,這怎麽還沒多久就走了。”


    “他有他自己的打量。”我道:“我們繼續看表演吧。”


    靜閣。


    林殊回到侯府後,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雨。他失魂落魄地走進靜閣,走到一半的時候,雨就下大了。他沒有回房間,隻是站在院子裏,任憑雨簌簌地落在身上,一動不動。


    對不起,我拿你當我最好的朋友。


    侯爺,這是你的事情,你如果有喜歡的,留下也無妨,若是不喜歡,就推辭了去。畢竟花侯府的錢養閑人,也沒這個道理。


    林殊腦海中,一遍遍回響林小隅的話。


    痛苦,憤怒,無奈,淒苦,蔓延了他的全身。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他林殊,一直都是一個輸家,敗給了那個青衣公子,在他的手裏,他根本搶不過來。林小隅的心裏,被那個青衣公子填的滿滿的,一點位置也空不出來了。


    直到清兒把傘舉到林殊的頭頂,他才從巨大的悲傷中回過神來。


    “清兒......”


    “侯爺,怎麽還在這裏站著。”清兒道:“快回屋吧,雨大了。”看到林殊失魂落魄的樣子,她不禁問道:“是因為林姑娘嗎。”


    見林殊不說話,已經印證了清兒內心的想法。


    “你說,她心裏,真的沒有我嗎。”林殊道:“我真的永遠都走不進她的心裏嗎。”


    看著自家侯爺失魂落魄的模樣,清兒心疼極了:“侯爺,清兒伴隨林姑娘的這些日子,清兒也感受得出來,姑娘經曆了很多很多遠非常人能夠想象得事情。這些事情,讓她害怕愛,害怕被愛,也害怕去愛。”


    “我知道......”林殊道:“她經曆得太多了。”


    “但,清兒覺得,林姑娘是能看到侯爺的好的。”她捏緊了傘柄,道:“我不確定,她會不會喜歡上侯爺,但——但林姑娘絕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我相信,就算是姑娘心裏的那個人來找她,她也會站在侯爺這邊的。”


    “是嗎。”林殊自嘲道:“連我都沒有這樣的勇氣,你又怎麽敢妄言呢。”


    “是清兒多嘴了。”清兒低下頭,道。


    林殊搖了搖頭,道:“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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