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世傑出了酒樓,正好碰上高連升幾個人。高連升拍著胸口說:“謝天謝地。”張世傑沒好氣地說:“瞎跑什麽?酒精什麽時候能生產出來?”高連升道:“就這一兩天吧。你瘦了。”


    回到太平鎮,張世傑直奔酒精廠,先把廠房巡視了一遍,吩咐劉金聲在房後挖個大坑,廠子流出來的髒水先排到坑裏,沉澱之後再往淮河裏排,免得影響下遊的人吃水。回到生產車間,高連升打開一個桶,劉金聲遞過來一個勺子。張世傑舀了一勺酒精,聞了聞,緩緩倒進桶裏,說道:“好,很好。”高連升把桶蓋蓋上,“二哥,主要是你選的機器好,我們都沒想到,這麽容易就把酒精造出來了。”張世傑道:“這段時間,辛苦你們兩個了。日本鬼子在打長沙,下一步還會有大的動作,酒精的銷路一定不愁,你們一定要保證原料供應。” 劉金聲說道:“我們在南陽、唐河、新野都設了糧食收購點,原料沒問題。”張世傑道:“很好。動動腦筋,看看有什麽辦法能把酒精送到根據地。大城市的酒精廠都叫鬼子控製了,根據地缺醫少藥很困難。我明天到南陽去,你們兩個到各個縣城把收購點再落實一下。”三個人走出廠房,張世傑看看周圍沒有別的人,壓低聲音道:“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需要你們完成。”


    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張世傑才回到家裏。李玉潔的臉雖然拉得老長,不過桌上的飯菜卻異常豐盛。張世傑這次沒說那些甜言蜜語,而是直接在父母麵前跪下了。張德威親自起身把兒子扶起來,“回來就好,酒精廠已經產出酒精了,什麽也沒耽誤,快起來吃飯吧,這些日子,肯定沒吃到什麽正經飯菜。”李玉潔眼圈紅紅的沒說話,夾了一隻雞腿放在張世傑麵前的醋水碟裏。吃過晚飯,張世傑回到自己的臥室,打開一個小箱子,從中取出厚厚一疊信和幾張楊紫雲在北京讀書時的照片,待要攤開來看,又怕觸景生情,正惆悵間,門被推開了,鍾梧桐扶著李玉潔進來。張世傑慌著要放信,差點把燈撞倒。李玉潔道:“梧桐,你在外麵等著。她無情,咱不能無義。留著吧。我都知道了。別怪紫雲。”拿起一張楊紫雲的照片,遠遠舉在燈下。張世傑道:“我不怪她。我隻是?”李玉潔把照片扣在桌上,愛憐地拍拍兒子的頭,“怪隻怪生在這亂世上。鬼子說來就來,人不來,飛機說來就來,活著都難。紫雲走這一步,肯定有她的難處。”張世傑道:“媽,你早點睡吧,我沒事。”李玉潔道:“媽知道你沒事。壞事,有時也是好事。我和你爹商量過,想給你說門親。你結了婚、生了子以後,愛幹啥就幹啥。”張世傑為難地說:“這?”李玉潔道:“你自己選,也行。隻是要快。你都二十五了,該結婚了。”張世傑道:“媽,酒精廠的攤子剛剛鋪開,我暫時不想考慮這個問題。對了,媽,我明天為酒精廠的事情去南陽,能不能從庫裏拿幾樣東西去送禮?賣酒精的事,需要打通不少關節。”李玉潔道:“隻要是為了正事,你送什麽都行。跑了一個多月,瘦了一圈,在家休息一陣再說吧。”張世傑道:“我身體結實著呢。再說,我喜歡忙。”


    愛在戰火紛飛時 第六章4(3)


    第二天,張世傑帶著酒精樣品直接去了內鄉。別廷芳一看自己的廠子生產的酒精,大包大攬解決了張世傑提出的一攬子問題,還專門給淮源盛自衛隊配了兩輛卡車,讓張世傑運送原料和酒精。張世傑和高連升拿著別廷芳發給的特別通行證,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南陽已經暴露的六個地下黨組織負責人接走了。


    愛在戰火紛飛時 第六章5(1)


    朱國梁拿著名單在桐柏縣境內抓人,去一處,撲空一回。朱國梁氣得直嚷嚷:“跑了!怎麽又跑了?我看你們統統都是飯桶!趕快去設卡,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要放過。知不知道這幾個###分子是什麽身價?抓住一個,就夠你們吃好幾年的。”劉金聲聽到這幾句話,急匆匆帶著通知到的三個人出了縣城。


    黃昏時分,兩輛軍用卡車停在太平鎮外一棵大樹下,車廂上罩著帆布篷,高連升焦急地看著,總算看見劉金聲帶著三個人騎馬過來。高連升道:“就等你們了。怎麽,隻有三個人?”劉金聲道:“那個姓洪的不在家。朱國梁在搜查縣城,我不敢再找。”“快上車。”高連升跳上車廂把一個酒精桶移了移,指揮著幾個人跳上車廂。又把大桶移到原來的位置,跳下車廂,向司機打了個招呼,兩輛卡車呼呼叫著,駛向那條通往平漢路的官道。


    朱國梁在縣城搞得雞飛狗跳,也沒有抓住一個###分子,眼看上麵布置下來的任務完不成了,朱國梁就把怒氣發泄在幾個部下身上,指著他們的鼻子破口大罵:“一群飯桶,這四個人在桐柏又不是無名無姓,一個也沒抓住,叫我怎麽向上麵交差,今年的糧餉還有一半沒落實,你們都等著喝西北風去吧。”一個部下分辯道:“司令,實在是###太狡猾,把這些人提前都轉走了。我聽說,唐河新野那邊,也是一個人都沒抓到。”一個隨從進來,敬了個禮:“司令。”看看屋子裏其他的人,欲言又止。朱國梁不耐煩地揮揮手,“有什麽事快說。”隨從道:“已經打探清楚了,張世傑和郭小姐前一段去了新四軍根據地,打傷了兩個新四軍,搶了一把手槍,在回來的路上,又打死了五個鬼子。”朱國梁道:“就憑他一個人,打死五個鬼子,開玩笑,這個張世傑可真能吹。”隨從道:“這些話是郭小姐親口說的。還有,張家的酒精廠已經生產出酒精了,南陽保安司令部派了軍車讓張家運酒精,還發了特別通行證,張世傑親自押車,我們都不敢查。昨晚,他們已經運走了兩卡車。”朱國梁氣得直咬牙:“他媽的,酒精廠居然讓他搗鼓出酒精來了,這還了得,這以後太平鎮誰還能治得了他?”一個部下急匆匆走了進來,“司令,大喜,抓到了,抓到了!”朱國梁問:“抓到誰了?”部下道:“洪壽亭,名單上的那個洪壽亭。”朱國梁道:“不是說也跑了嗎?”部下道:“這小子和城隍廟街賣壽衣的小寡婦姘上了,我二大爺得急病昨晚上咽的氣,今早上我去買壽衣,正好碰上了?”朱國梁一拍巴掌:“好,你二大爺死得好,出殯的時候,替我給他上份厚禮。把這個姓洪的看好一點,等我回來再審他。”站起身朝外麵走去。貼身副官忙跟過去問:“司令,你現在去哪兒?”朱國梁道:“回太平鎮。不能讓張世傑太得意,我去給他下個魚餌。”


    回到太平鎮,張世傑就沒了蹤影,郭冰雪好幾次都對自己說決不主動去找他,但在鎮子上轉了幾個圈之後,腳步不由自主就朝酒精廠這邊走來。軍用卡車停在酒精廠門口,高連升正在指揮工人們往上麵搬盛酒精的桶,“小心點,輕點放,好了,這輛車就裝這麽多,把這些搬到那輛車上去。郭小姐,你來了。”張世傑從廠裏走出來,和郭冰雪打招呼。郭冰雪指指車子:“這一車酒精,不知道得用多少車糧食。”“糧食可以活命,酒精能救命,戰爭年代,沒有一個標準的價值觀。”張世傑很有成就感地笑著。郭冰雪對張世傑臉上的笑容不以為然,“我以為你會拿錢把學校蓋起來,沒想到你辦了個酒精廠,看來,你是個標準的商人。”張世傑道:“你那麽想當老師,在南陽有的是機會。”郭冰雪道:“怎麽,你不願意我待在太平鎮?”張世傑道:“我是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那個豆腐店裏。”郭冰雪道:“隻許你賣酒精掙錢,就不許我賣豆腐掙錢?我偏要住在那裏,我這就僱人做豆腐,我偏要賣豆腐。”張世傑道:“我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關心你,聽不聽在你。”楊開泰帶著周銀杏等幾個隨從騎馬過來,老遠就打招呼,“世傑,張世傑——”張世傑高興地迎了上去,“大哥,你來了,快來參觀參觀酒精廠,我正準備過幾天送一桶酒精到太白頂去?”楊開泰翻身下馬,“郭小姐也在呀。世傑,紫雲的事?”張世傑打斷道:“紫雲沒事。”楊開泰道:“我聽說了,你前一段時間去找她,她到底?”張世傑道:“你聽誰說的?”郭冰雪一仰臉,“是我捎信告訴楊大哥的。他是紫雲的親哥,我是朱國柱從前的未婚妻。我認為我應該把紫雲和朱國柱的真實情況告訴楊大哥。”張世傑瞪了郭冰雪一眼,“紫雲有什麽情況,紫雲很好啊。”郭冰雪認真起來,“張世傑,你怎麽還是執迷不悟。既然你說楊紫雲很好,那你告訴楊大哥,楊紫雲現在在哪裏?她在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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