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大殿內,一個黑衣人端坐在正中椅子上,發髻束紮,麵大額寬,眼神犀利,年紀約三十左右,兩旁各站著數名黑衣人,此人便是山上賊首何平。


    梁小雲彎腰施了一禮,手捧著一個木箱子,恭敬地說道:“血花堂主門下梁小雲拜見何門主,今日奉本堂堂主之命送來一箱血花丹。”


    這個木箱子就是薑山一路上和梁小雲護送的“姑姑的藥”,箱子一直被小雲藏在了馬車座位暗格之中,就算是不藏,薑山也不會去翻找,因為薑山一直對小姑娘和大叔一家人沒有任何戒心。


    何平淡淡“嗯”了一聲,遂向旁邊遞了一下眼神,就有一黑衣人上前取下梁小雲的箱子,打開用手隨意拿出了一個黑色瓶子,輕啟一下瓶蓋,一股異香便飄散開來。


    黑衣人向何平點了點頭,何平把目光轉向梁小雲繼續說道:“好,梁姑娘辛苦,山裏簡陋,我叫下人備了些小吃食在偏殿,請姑娘去偏殿暫歇。哦,對了,上次我和你們堂主說的能不能派個會醫術的過來,不知道此次姑娘帶來了沒有?”


    “稟門主,醫師的事,我們堂主說很抱歉,現在的人手忙不過來,等忙過這段時間再安排,望何門主見諒。”梁小雲抱拳欠了欠身回道。


    奶奶的,要個人這麽難,誰不知道你們血花堂醫師多,真摳門,何平看著梁小雲心中鬱悶地想著,不過也隻是心裏埋怨一下,兩人屬於不同的堂口,別人不給也無可奈何。


    看著空氣似乎有點涼意,梁小雲趕忙說道:“因本堂事務繁多,現藥丹已安全送到,屬下須立刻回去,多謝何門主熱情款待,屬下就此告辭。”說完,梁小雲施禮準備離開。


    此時旁邊有人向何平耳語了幾句,何平皺了皺眉叫住正準備離開的梁小雲:“姑娘且慢,還有一事,我剛聽說這次你隻帶來一個人,可是我每批要的是十個人,這是怎麽回事?醫師不給就算了,這批人可少不得”。


    哦,差點把這事忘了,梁小雲偷偷吐了吐舌頭轉身回答道:“啟稟何門主,其他的九個人隨後由其他人護送過來,據本堂主交代,應該在近日即可送到,”


    這血花堂搞什麽幺蛾子,找幾個人也如此囉嗦,簡直又摳門又囉嗦,何平心裏想著,但是嘴上還是笑嗬嗬說道:“好吧,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梁小雲靜靜退去,此時一個黑衣人等梁小雲走後向何平說道:“最近人手不足,大人應該讓上頭多加派些人手過來,如果再不加派人手的話,我怕到時候會誤了事”。


    何平點點頭向後廳走去,走之前扔下一句話:“對了,那小子就等其他的人到了再一同安排吧”。


    小黑屋裏麵,薑山漸漸蘇醒過來,看著四周黑麻麻的一片,還有黑暗處不時傳出的一陣陣哀嚎聲,薑山心裏鬱悶到了極點,看來真是進了賊窩了,可自己身上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又沒什麽讓人惦記的,真是奇了怪了。


    薑山掙紮了一下,發現手腳並沒有被捆住,連忙站了起來動了動發麻的身子,使勁眨了下眼睛,眼睛微微適應了一下黑暗。


    對於薑山這樣的獵人來說,眼睛可比一般人要好,借著微弱的光線,薑山看清楚了四周的環境,自己是被關在一個小牢裏麵。


    這裏麵髒亂不堪,還有一股強烈的酸腐臭味,而且這個小牢兩邊還有很多同樣的小牢,用木柵欄隔開,每一個小牢裏麵都關著五六個人,哀嚎聲就是這些人發出來的。


    薑山看了看和自己關在一起的人還有四個,三個年紀稍大點,一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個個身上都布滿各種傷口,那三個年紀稍大點的似乎已經快死了,年輕的小夥子腳上身上隱隱可見有四五個傷口,腳上那個很大的傷口還在流著膿。


    看著這樣一副慘狀,薑山心中一陣後怕,不由得大聲呼喊了起來:“來人啊,來人啊,放我出去,你們是什麽人……”,可是任憑薑山呼喊著,牢外麵沒有一絲回應。


    “別喊了,這裏沒人會理你的”,小年輕緩緩睜開眼睛,眼睛已經黯淡無光,說話聲也微弱無力。


    “這是哪裏?怎麽會這樣?你是幹什麽的,你們怎麽會被關在這裏,關你的都是些什麽人?”薑山一連問了好多個問題,想要盡快解決自己的疑惑。


    當聽到有人說話了,薑山立馬蹲下抓住小年輕的衣服問道:“你快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裏啊,嗬嗬,是人間地獄,人間地獄啊,”小年輕搖晃著頭有氣無力地說道,眼神中充滿了恐懼,一聲說完便昏迷了。


    剛才小年輕的這一句話,說的薑山心中更是惶恐不已,前一刻自己還在憧憬著回村以後的美好生活,下一刻便是恍如掉進人間深淵,這時,薑山想起了茅草屋的大叔大嬸,對了還有小雲,小雲呢,小雲是不是被一起關進來了,薑山又大聲呼喊著小雲的名字。


    薑山喊著喊著突然眼睛一睜,一屁股坐了起來,腦中不斷思索著最近幾天的事,太離奇了,薑山捏起手恨恨想著,自己是被小雲帶到這裏的,而且進山的時候小雲還和守衛說了悄悄話,還看了一下腰牌之類的東西,中途又有人把自己迷暈,這分明是不想自己認識這山路啊。


    而且,薑山越想越驚,迷暈自己的藥似乎有異香,和自己在大叔的茅草屋邊的那很大的一片花發出的香味很相似,莫非大叔和這些人是一夥的,想起自己那時候暈倒好像也是因為自己慌不擇路跑進花叢裏……


    “天啦,我被拐賣了!”這是薑山想通後心中唯一的想法。


    鎮定鎮定,一定要鎮定,薑山回想著前因後果,現在的處境似乎很糟,都怪自己太容易相信別人,還是爺爺說的對,人心複雜,江湖險惡,一定要想辦法出去,可是現在這樣子一定要先弄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要是有一個能說話的人就好了。


    薑山轉眼瞧了一下正在昏迷的小年輕,這裏就有一個能說話的人啊。


    薑山蹲下身,仔細看了看小年輕的傷勢,又伸手摸了摸小年輕,多虧這麽多年和爺爺在一起,學到了不少看傷治傷的小本事,這一會兒工夫薑山就看出了小年輕的傷勢。


    扒開小年輕的衣服,薑山心裏便明白了八九分:手上皮膚潰爛,有大量黑黃色物質殘渣,身上多處淤傷,有棍棒毆打痕跡,氣息微弱,受了內傷,額頭發燙,腳上一處傷口感染流膿,高燒是傷口感染所致,本來都不算很嚴重,但是沒有及時得到治療,內傷外傷感染一起病發才嚴重起來。


    如果有合適草藥,完全可以治愈,薑山看著昏迷的小年輕搖頭歎氣,如果有一口水就好了。


    隨後薑山又轉過身看了一下躺著的另外三個年紀大一點的,其中有兩個已經毫無生命跡象明顯是死了,還有一個氣息心跳微乎其微,已經是瀕臨死亡。


    對於這兩個死了的人,薑山開始還是有很大恐懼的,第一次與兩個死人呆在一起,他一個人害怕地縮在牢籠的一角,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薑山恐懼的心裏也開始慢慢適應了起來。


    良久後牢門被打開了,進來幾個黑衣人,薑山立馬警覺起來,他眼神一轉,立即躺在地上裝起死來,時不時微睜開眼睛注意著幾個黑衣人。


    其中一個為首的黑衣人說了一句:“去檢查一下,有沒有死了的,死的就拉出去處理掉,沒死的就給點東西吃”,話完之後,薑山就聽見外麵一片門響聲,隨後又聽到了連續的拖拽聲。


    不多時黑衣人打開了薑山的牢房,進來兩個黑衣人,伸手探了探躺在地上的人的脖子,此時那個瀕臨死亡的老人也已經沒了氣息,隨後三個已經死了人便被拉了出去。


    不多久返回的黑衣人又摸了摸薑山,然後又看了看小年輕,扔下了兩個發黑的饅頭和一大碗水,便退了出去。


    一直等了快一刻鍾,牢房裏的黑衣人才全部離開,隨著所有牢門再一次被關閉,薑山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發黑的饅頭,心中大罵了一聲畜生。


    薑山肚子裏已經空空,不管了,他隨手拿起一個發黑的饅頭啃了起來。


    一個饅頭啃完,薑山看了一眼地上的水,又看了下旁邊昏睡的小年輕,同情心起,薑山便拿起碗給小年輕喂了幾口水,又慢慢給小年輕喂著饅頭。


    經過薑山的照顧,小年輕的神誌才慢慢恢複了一點,不多時,小年輕再次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正在給自己喂水的陌生人,小年輕微微點了點頭,眼神露出一片感激之情,半晌後,小年輕似乎恢複點力氣。


    薑山輕聲問了句:“你舒服點沒有”。


    小年輕點了點頭,薑山隨後撕下一小塊白布放在剩下的水中慢慢浸濕,然後又輕輕鋪在小年輕的額頭,薑山希望這樣能稍微幫小年輕退一下燒。


    薑山說道:“這樣會舒服一點,如果你能說話,你就告訴我你是誰,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現在的薑山迫切需要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小年輕感激地看著薑山緩緩開口道:“我叫周天,以前是一名乞丐,被他們抓來的,這裏的人都是被抓來的,大部分都是些老人孩子,幫他們整天幹活,稍不注意就是一陣毒打,有些人每天還要吃那種黑色的藥,吃了之後就會力氣倍增,好像吃過藥之後就會上癮,很多人長久吃藥,力氣被耗盡,身體很快就垮了,這裏每天都會死人。”


    薑山聽著小年輕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心中便大概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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