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晨曦透過院子裏的梧桐樹葉,斑駁地灑落在石板路上。李向前推開那扇斑駁的木門,迎麵而來的冷風讓他不禁裹緊了破舊的軍大衣。院子裏,幾隻麻雀正在覓食,間或啄幾粒從袋口漏出的穀殼。李向前歎了口氣,這些天,他已漸漸習慣了胃裏的空虛感,那是饑餓的無聲抗議。


    昨晚,妻子張翠花用僅存的一點兒米和幾個小土豆熬了一鍋粥,三歲的兒子小寶吃得津津有味,但她卻沒動筷子,隻是說自己不餓。李向前知道,她是為了省下一點兒給他和孩子。看著妻子憔悴的臉龐,他心如刀割,卻無力改變現狀。


    工廠裏的日子也不好過,產量下降,工人們的口糧也日漸減少。每個月的配給越來越少,幾乎難以維持一家三口的生計。李向前站在車間裏,手中操作著機器,腦海中卻不斷回想起昔日的豐收景象,那些曾經充滿希望的日子,如今竟變得如此遙遠。


    一天中午,工友王大牛神秘兮兮地靠近李向前,低聲說道:“向前,我聽說郊區有個村子,最近剛收了一批莊稼,他們手頭有餘糧。咱們要不要去試試,看看能不能換點回來?”


    李向前心頭一動,餘糧,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簡直是天賜的禮物。可去郊區需要路費,路上還得冒著被查的風險。思忖片刻,他堅定地點了點頭,“試試也無妨,總比坐以待斃強。”


    當晚,李向前和王大牛悄悄離開了四合院。他們穿過寂靜的街道,步履匆匆,心中卻充滿了希望和忐忑。兩人坐上了通往郊區的最後一班公交車,車上人不多,都是和他們一樣,懷著各種心思的平民百姓。


    夜色漸深,車窗外的風景逐漸變得荒涼,遠處的山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森。李向前看著窗外的景色,心中充滿了不安。到了郊區,他們跟隨王大牛之前打探好的消息,找到了那個村子。村口,幾戶人家的燈光透過紙窗射出微弱的光芒。兩人屏住呼吸,悄悄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門。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中年男人探出頭來,警惕地打量著他們。李向前連忙解釋來意,言辭懇切,那男人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把他們請了進去。屋內簡單而整潔,一位老婦正坐在灶台旁,看到陌生人進來,露出幾分驚訝。


    “我是來換點糧食的。”李向前拿出身上帶來的工廠產品,那是一些機械零件,是他從廠裏偷偷帶出來的。在現在的情況下,這些零件或許能派上用場。


    中年男人接過零件,仔細打量了一番,點了點頭,“你們等會兒,我去拿糧食。”他說著,轉身進了裏屋。片刻後,他抱著一小袋穀子出來,遞給李向前。


    李向前接過穀子,感激地連聲道謝。他知道,這一小袋穀子或許不足以解決根本問題,但至少能讓他的家庭撐過一段時間。他們告別了那戶人家,懷揣著珍貴的穀子,踏上了回程的路。


    回到四合院已是深夜,李向前輕手輕腳地推開家門,張翠花正坐在昏暗的燈光下,焦急地等待著。看到李向前,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喜悅,但隨即又被濃濃的疲憊取代。


    “你回來了,找到糧食了嗎?”她低聲問道。


    李向前點了點頭,把那小袋穀子遞給她。張翠花接過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太好了,有這些糧食,我們就能多撐幾天。”


    接下來的日子,李向前每天依舊在工廠裏辛勤勞作,然而心中的焦慮卻未曾減輕。他知道,糧食危機不會輕易過去,而他們能依靠的,僅僅是這些微薄的餘糧和希望。四合院的其他家庭也在忍受著同樣的困境,每天的晚飯時分,院子裏彌漫著稀薄的飯香,孩子們的嬉笑聲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饑餓帶來的沉默和無奈。


    一天,李向前在工廠裏聽到了一則消息,有人說南方的某個縣城,糧食供應相對充足,有人去那裏換到了不少糧食。這個消息在工友之間迅速傳播開來,大家紛紛議論著要不要冒險前往。李向前也動了心,他知道,這或許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於是,他再次與王大牛商量,兩人決定一起去南方縣城碰碰運氣。這一次,他們帶上了更多的工廠零件和一些家裏的舊物,希望能換回更多的糧食。經過幾天的準備,他們踏上了南下的火車,沿途的風景逐漸變得陌生,但他們的心中卻充滿了希望和決心。


    到達目的地後,他們按照之前打探的消息,找到了當地的一位糧食供應商。那是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見到李向前他們,微笑著迎了上來。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他們終於用帶來的物品換到了幾袋大米和麵粉。雖然數量不多,但足以讓他們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不再為饑餓所困擾。


    回到四合院,李向前的心中充滿了欣慰。雖然糧食危機依然存在,但他知道,隻要他們努力,總能找到解決辦法。四合院裏的生活依舊艱難,但在這片古老的院落中,每個家庭都在堅韌地生存著,他們互相扶持,共同麵對困境。


    一天傍晚,李向前和張翠花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看著夕陽慢慢沉入地平線。他們的身後,傳來小寶的歡笑聲,孩子正和鄰居家的幾個小夥伴在玩耍。李向前感受著妻子溫暖的手掌,心中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堅定。他知道,無論前路多麽艱難,他們都會一起走下去,為了家人,為了這片他們深愛的土地。


    李向前坐在那張老舊的竹椅上,手中捧著一本泛黃的書,眼睛卻沒有聚焦在字裏行間。窗外,黃昏的光線透過塵封的玻璃窗,映照在桌上的油燈上,微弱的火光跳動著,仿佛在與外界的風景訴說著內心的焦慮和不安。此刻,他的思緒如同那燃燒的燭火,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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