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柏!快過來換衣裳,當心凍著!”陶惜年站在岸邊喊道。


    水雖然是熱的,但岸上涼,一會兒就要凍住了。


    阿柏有氣無力應了一聲,被蘇還拉上冰麵。他全身冒著白煙,拍了拍耳朵,說:“我覺得有些怪怪的,全身都在發熱!”


    陶惜年瞧見,他給阿柏幻化的這具肉身在改變,麵皮褪掉,顯出另一張臉來。


    這是……阿柏竟然能化形了?


    阿柏見蘇還愣愣地看著他,摸了摸自己的臉,問:“你在看什麽?”


    “你……你好像能化形了?”


    “是麽?”阿柏有一絲欣喜,“我現在什麽模樣?”


    等那陣白煙過去,阿柏還是個十三四的少年模樣,生性與之前差不多,長相卻同陶惜年給他變出來的不一樣了。


    蘇還端詳了半晌,總結道:“眼睛小了點,鼻子塌了點,嘴巴大了點,一雙綠眼睛像個胡人,沒之前陶道長給你變出來的模樣好看!”


    阿柏“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小心翼翼趴在冰麵上對著泉水張望。水麵上映出了他的臉,一張平凡的,沒有特色的臉,除了那雙綠眼睛,的確沒有陶惜年之前給他變的那張臉好看。


    陶惜年喊道:“阿柏,怎麽了?快些回來!”


    蘇還也不管阿柏掙紮,先將他弄上了岸。阿柏哭得撕心裂肺,他好不容易盼著化了形,結果還是一副醜模樣,比蘇還好看不到哪裏去,太傷心了!


    “能化形了,怎麽不高興呢?”陶惜年戳了戳阿柏的臉。


    “我就長這樣!太醜了!”阿柏哭道。


    “不醜呀,不點也不醜。”平心而論,的確不醜,隻是也不大好看罷了。


    “哇嗚……不醜,但也不好看,對麽?”阿柏邊哭邊問。


    “要那麽好看作甚?好看又不能當飯吃。”陶惜年道,“快上馬車換衣裳吧,當心凍著了。”


    “我真是,好不容易盼到有朝一日能夠化形,卻還是這種模樣,嗚嗚嗚……”


    “好啦好啦,今後若是修為大漲,大概還能再變好看一點。”


    阿柏放開手,用那雙濕漉漉的綠眼睛看著陶惜年,問:“隻是一點點?”


    陶惜年不知道,說:“大……大概吧,我不是很清楚。綠眼睛很好看啊,跟車安星一樣。”


    阿柏看向車安星,他站在一旁,臉上沒什麽表情,或許對這種異事,他已司空見慣,並不稀奇。車安星的眼睛,像一片無波的綠湖,是很美的。而他,眼睛比他小,勉勉強強能看。阿柏抽噎了一會兒,不哭了。上車脫了衣裳,陶惜年給他披了毯子取暖。


    “我們今天去吃頓好的,慶賀咱們阿柏終於能化形了!”陶惜年拍了拍阿柏的後背,露出了笑容,“阿柏,高興點,這模樣至少比之前的狀態漂亮多了,不是嗎?”


    阿柏噘著嘴想了一陣,好像是。之前是個半人半妖的狀態,四肢像麻杆,眼睛像綠豆,別提多醜了。這幅模樣,至少是個普通的少年人。


    “況且,你看著不過十幾歲,以後樣貌還會變的,說不得越變越好看呢。”


    這給了阿柏一些底氣,他道:“道長,你說得對,我會努力修行,變好看的!”


    陶惜年扶額,別人修煉是為了變強,阿柏修煉是為了變美,真是服了。


    “哎,你這隻小妖精,真是拿你沒轍。好吧,好好修煉,咱們回了。”


    作者有話要說:  藥泉,是月牙泉的別稱。


    ☆、第075章 迷城(一)


    雪停了, 天氣依舊寒冷。為了能盡早到達高昌, 在雪停後的一日, 他們繼續西行,踏上了前往高昌的路。若是行程順利,他們能在高昌王城裏過年。等到來年開春,氣候變暖, 再返回洛陽。


    阿柏坐在車中,對著自己新化出來的身體左看右看, 摸摸手腳, 又摸摸自己的臉, 仿佛很害怕這一切是假的。


    陶惜年拍了拍他的腦袋, 說:“不累麽?從早上一直玩到現在。”


    阿柏垂下頭,又有幾分喪氣,微微掀開車簾,去看一路上的風景。他還是對自己的樣貌感到不滿。


    車窗外是連綿不斷的沙丘和戈壁灘, 隻長了極少的草。初時看來壯麗而新鮮, 看久了便膩味了,隻想再看點綠色。


    在路上行了三日,一路景色就沒變過, 恍然間, 還以為他們隻在原地踏步。路上沒有人煙,別說人了,連草都是稀有的。


    陶惜年覺得有些倦,成日裏抱著暖爐昏昏欲睡。馬車裏暖和, 外邊卻冷極了。晚上在背風處燃起篝火,搭了帳篷睡覺,運氣好能遇上山洞,睡得暖些。運氣不好,便隻能將就。


    第五日,他們的水箱破了,水在夜裏漏了個精光,看著像是凍裂的。他們的水箱一共有三個,其中一個已經快見底,破的那個是滿的。也就是說,他們隻剩下一個水箱的水可以用。


    阿柏有些不安,問過車安星,路上很難找到可以飲用的水。他是最需要水的,沒有水,隻能休眠。眼看著路上不好補給水,他便跟陶惜年商量,先行休眠。等大家順利到了高昌,再用水將他喚醒。


    如今天寒地凍,阿柏一路跟著也頗為辛苦,陶惜年便同意了。


    第六日,他們一行便隻剩下了四人。沒了阿柏,好像氣氛有點沉悶。


    蘇還也昏沉沉的,似乎比陶惜年還怕冷。陶惜年瞥了他一眼,問:“蘇還,你怎麽了?一副要斷氣的模樣。”


    “哎,冷啊!”蘇還哆哆嗦嗦道,“原想掙點錢蓋間房子住,沒想到一路上這麽冷,要凍死了……”


    “要不然你也休眠啊,睡覺睡過去,順便省點吃的。”


    “我怕到時候真凍死,就拿不到剩下的賞錢了……”


    陶惜年:“阿遙會燒給你的,他一向說話算話。”


    “毫無人性!你們兩個人都沒有人性!”蘇還哆嗦了一陣,伸出一隻手說,“暖手爐借我一陣!”


    “你怎麽不買一個,鎮上不是有嗎?”陶惜年將手爐遞給蘇還,蘇還接了,捂在手心,終於不哆嗦了。


    “大男人成天抱著個爐子太不像話了!”他道。


    陶惜年:“……”


    車輪的聲音漸漸小了,車停了下來。


    “起霧了。”是車安星的聲音,“奇了,此處極少起霧。”


    陶惜年出了馬車,活動活動筋骨。元遙和車安星在不遠處,下了馬,正在查看地形。


    他們已經行了半日,此時已到日中休息的時辰。霧一般起於清晨或傍晚,多發於濕潤地區。此時是日中,此地又極為幹燥,這霧起得著實奇怪。


    “前麵好像有一處山洞?”陶惜年向前看去,有一座土山,下麵似乎有個入口。


    車安星也瞧見了,道:“我先過去看一眼,確認山洞能容下我們,再過去避一避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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