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柏出去後,陶惜年又看了一會兒地圖,等頭髮幹了,便解除阿柏身上的法術,往床裏挪了挪,等元遙回來睡覺。等了許久,便迷迷糊糊睡著了。半夢半醒之間,隻覺得什麽人摸了自己的頭髮,他當是元遙,便繼續睡了。那手卻又順著他的領口,繼續往下,停在他左肩,輕輕摩挲著。


    陶惜年有些疑惑。他是在做夢麽?然而腦子昏昏沉沉,眼皮仿佛有千斤般沉重,完全睜不開眼。


    這不是元遙的手,絕對不是!他試著掙紮,卻渾身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是夢魘麽?他昏沉沉的腦子慢慢轉著,試圖想起幾句驅鬼的咒語,想了半天卻什麽也想不起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夢魘迅速散去。陶惜年昏昏沉沉的腦子慢慢清明了些,睜眼看去,是元遙洗完澡回來了。


    “吵到你了?”


    陶惜年搖搖頭,撐起身,拿了一張符咒,點燃,道:“速速現身!”


    房間內卻沒有任何反應,什麽也沒有。興許是跑了。


    元遙見陶惜年如此,警覺道:“怎麽了?”


    陶惜年抓了抓亂發,道:“鬼壓床。也許不是鬼,隻是做了個奇怪的夢吧,無事。”他將符咒貼在床邊,“這樣便不怕了,你快過來睡吧,明日還要早起。”


    如若是鬼,那該是色鬼一類了。對付鬼怪,蘇還應該比他強。


    元遙上了床,撿起陶惜年丟在一旁的地圖,看了一陣,道:“等到了薄骨律鎮,得將馬換成駱駝。”


    “駱駝?我還沒騎過駱駝呢。”說起駱駝,陶惜年居然想起了陸禹,不禁微微一笑。陸禹的辟穀術,也不知道如今修好了沒有,是不是還同駱駝似的,得一次吃好多天的糧。


    “駱駝什麽價,貴麽?”


    “比馬貴。不過不用擔心,薄骨律是軍鎮,駐守了不少大魏將士。我認識他們的守將,軍隊裏備有駱駝,我們將馬託付給他們,換成駱駝出行。等我們從高昌回來,回到薄骨律鎮,再將馬換回來。”


    陶惜年想像著在沙漠裏騎駱駝的感覺,微微笑了。有元遙在身邊,有種很踏實的感覺。他枕在枕頭上,很快便墜入夢鄉。


    元遙見陶惜年睡著了,盯著床邊的符籙看了一陣,輕身起身,往外走去。


    “你滾開!別在我麵前脫衣裳!噁心!”


    阿柏尖尖的聲音傳來,元遙敲了門,蘇還裸著上身,一臉吃驚地看著元遙,然後紅著臉穿上衣裳。


    元遙:“……”


    蘇還:“元將軍,大半夜的,找我有事兒?”


    元遙:“懂驅鬼麽?過來一下。”


    “驅鬼?哪兒有鬼?”蘇還跟著元遙出了房門,又悄悄地進了元遙的房門,來到陶惜年榻前。


    陶惜年已經睡著了,黑髮如瀑散在枕間。蘇還對著陶惜年咽了咽口水,立馬感到一股殺氣,連忙站直了身。他看到床頭貼了一張符,想來是陶惜年貼的。


    他拿出羅盤,轉了幾轉,指針急速旋轉一陣,停下來,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不對。


    他朝元遙搖了搖頭,輕聲道:“沒有。”


    “你回去睡覺。”元遙冷冷道。


    蘇還依依不捨看了陶惜年一眼,在元遙沒弄死他之前,奪路狂奔。


    寺廟中站著兩位少年,陶惜年有些驚訝,竟是白日裏在夢中見過的那兩位。


    “六月,當真要陪著我出家麽?”潘郎坐在佛前,神色平靜。


    六月用力地點了點頭,那雙清澈的眼眸看向那名叫潘郎的少年,道:“潘郎,無論你要去做什麽,六月都陪著你。”


    在夢中,陶惜年看向那兩位少年,隻覺得有種強烈的熟悉感。他究竟忘記了什麽?總感覺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卻怎麽想都想不起來了……


    “惜年,該起了。”


    陶惜年睜開眼,隻見自己死死抓著元遙的手,再一看窗外,天色已經大亮了。他連忙放開元遙,起身穿上外衣,道:“對不住,我睡覺總是不安分。”


    元遙臉上沒有任何不悅,反而看上去挺高興,他道:“無事,主人家做了早飯,我們吃了再上路。”


    陶惜年將門開了一條縫兒,隻見蘇還和雲笙已經坐著了,徐大牛正笑嗬嗬地將饅頭稀粥端上桌。他想起阿柏還沒變成人形,便先去阿柏那處,然後再去洗漱。


    阿柏一出門便氣呼呼地坐在離蘇還最遠的地方,顯然對蘇還很是嫌棄。蘇還視若無睹,木著一張臉,往嘴裏塞了兩個饅頭,喝了一大碗稀粥。


    雲笙對陶惜年微笑,問:“陶郎,昨日睡得好麽?”


    陶惜年笑道:“還好。”


    他們又該上路了,此處離敦煌還有許久的路程。元遙給徐大牛留了些錢作為他們暫住的費用,徐大牛卻怎麽也不肯收,笑嗬嗬地說,他們能來他家住,他很是高興,巴不得他們下次還到這兒來。如此一來,他們便隻好謝過主人,趕著馬車繼續上路。


    今日是個好天氣,陶惜年將他的馬從馬車上卸下來,與元遙一起騎著走,打算累了再坐回馬車上去。阿柏和雲笙則坐在馬車裏,蘇還依舊是車夫。


    微風吹來,帶著絲絲涼意,陶惜年看向道路兩旁,野草長勢不錯。他對元遙道:“我們走了這麽遠,路邊的草還是挺多的,夠咱們的馬吃。昨晚上算是白辛苦蘇還了。”


    元遙看了前麵駕車的蘇還一眼,道:“或許再往前走走便不夠了,為了以防萬一,蘇還今晚上還是要多備點草。”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事兒,更新晚了,同誌們見諒~


    ☆、第055章 遇賊(一)


    “潘郎,你要去哪兒?不能走!”迷霧中,六月伸出手,企圖抓住潘郎的衣袖。然而潘郎朝他微微一笑,便走遠了。


    夢到此處,陶惜年醒了。他們從東秦州出發,沿路走來,到今日已是第八日。行程還算順利,算下來還有一兩日便能到高平了。自從他路上第一回夢到潘郎和六月後,這是他第四回夢到這兩人。真是奇了怪了,他從未夢見過這樣的夢。


    他們正行駛在山間小道,前方有一片樹林。雲笙在彈琴,琴聲很悠揚。陶惜年還在回想那個夢,就在此時,馬車停下,雲笙的琴也停了。阿柏掀開簾子向外看去,驚道:“好像有人把我們的馬車攔住了!”


    陶惜年抬眼望去,一群山賊模樣的人擋去了他們的去路,目測有二十來人,各個凶神惡煞,一看便極難對付。


    那為首一人肥頭大耳目露凶光,臉上有個十字傷疤,他抬眼看了他們一看,說出了陶惜年常在書裏見的打劫之語:“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阿柏往後縮了縮,他有生以來頭一回碰上山賊。陶惜年咳了一聲,道:“請問這位兄台,要多少買路錢?”


    那人有些驚訝,因為在他的打劫生涯中還從未有人如此迅速地想交錢了事。他背後的山賊也在竊竊私語,這樣的人太少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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