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高平需要幾日?”


    “大約八*九日,若是路不好走,可以稍稍繞路去豳州歇一歇,再去高平。若是路上順利,就直接去高平,畢竟已經入秋了,越往北天氣越冷,若是沒到敦煌便開始下雪,路就更難走了。”


    “道長,我們回來了,我買了糖葫蘆,你要不要吃?”阿柏推開門,左手拿著一串沒吃過的糖葫蘆,遞給陶惜年,右手裏還拿著一串吃了一半的,正舔著吃。他好奇地看了雲笙一眼,這是他第一回看到雲笙。


    陶惜年接了糖葫蘆,咬了一口,酸酸甜甜,許久沒吃過了,還覺得挺好吃。


    元遙跟在阿柏身後,將買回來的糕點放在桌上,道:“東西都備齊了,最近的天氣都不錯,不會下雨,我們明日早些上路。”他一眼便看見陶惜年在地圖上圈出來的地名,“高平?不先去豳州麽?”


    “我怕走得太慢,沒到敦煌便要開始落雪了,西北下雪很早的。”


    元遙頷首道:“也好,那便直接去高平吧。從東秦州到高平,一路上還是有人煙的,沒有客棧可以在百姓家中借住。”


    決定好下一站的地點,幾人翌日一早便收拾行李向西北出發。車輪緩緩滾動,駛出東秦州。蘇還當了臨時車夫,在前麵趕車,元遙在一旁騎馬,陶惜年和雲笙還有阿柏則坐在馬車裏。陶惜年若是覺得悶了,也可以跟元遙一樣,將馬從馬車上卸下,在外麵騎上一會兒。


    阿柏頭一次光明正大地出門,一路上極其興奮,掀開車窗簾子,對著不斷變換的景色大呼小叫:“道長你看呀,他們這邊的山都光禿禿的,沒幾棵樹!”


    陶惜年拿了一卷書,漫不經心道:“等到了更北些的地方,可能全是沙子,一棵樹也沒有。”


    阿柏想了想,又突然惶恐起來,道:“那可真可怕呀,我最討厭沒水的地方了。”


    陶惜年拍拍馬車的座位,說:“這馬車夠寬敞的,座位底下還有空間。等我們到了薄骨律鎮,就在那處備上許多水,不用擔心路上沒水喝。”


    “那得帶上好幾箱水才行,萬一半個月都找不到水喝呢。”


    陶惜年點頭沉思,道:“會盡量多帶的。從薄骨律到敦煌,恐怕要走上近一個月。路上荒無人煙,且風沙極大,很可能會迷了路。嗯,那得請上一個嚮導才行……”


    旅途漫漫好不無聊,雲笙彈起了琴,琴聲舒緩,令人昏昏欲睡。阿柏枕在陶惜年的腿上,閉上了眼。陶惜年也打了個嗬欠,靠在窗邊睡了。


    他做了一個夢。一對年輕夫婦來到寺廟門前,正與方丈談話。


    “此子命中帶煞,有高人斷言他今生須修道修佛方能保一世平安,讓他住在家中,恐會犯了沖。還請方丈憐惜,收留這孩子。待他成人之後,我們夫婦二人,再將他接回家中……”


    兩個六七歲的小孩在寺院門前玩耍,看到寺中的光頭和尚,隻覺得十分新奇。


    其中一個孩子道:“潘郎,大爺和夫人帶我們來這兒,是要我們當和尚麽?”


    那潘郎長了一副極討人喜歡的麵容,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他見寺裏有不少年紀不大的小沙彌,覺得有趣,回道:“六月,當和尚不也挺好玩的?我看寺裏就有不少小和尚呢。反正阿公嫌我是煞星,阿父阿母遲早要把我送出去。”


    見六月表情有些凝重,潘郎笑道:“六月,你怕什麽呀,要當和尚也是我當,你回去後,常來看我就是了。”


    六月遲疑了一陣,說:“潘郎,若是你進了寺廟,那我便進來陪你吧。我不想回去伺候大郎,想跟著你。”


    那對夫婦走後,潘郎和六月都進了寺廟,不過並未剃度,隻是在寺廟中作為俗家弟子帶髮修行。時光荏苒,潘郎和六月在寺廟中長大,直到十六歲。


    一日,六月急匆匆跑來,道:“潘郎,你阿公昨夜去了,大爺過來接你,馬車就停在寺院門外!快些收拾,我們可以回去了。”


    潘郎遲疑一陣,問:“阿公去了,阿父要接我回去?”


    “是啊,天大的喜事兒!潘郎你不會真打算做和尚吧?快,我幫你收拾行李!”


    潘郎眉眼低垂,道:“阿公去了,我能回去,這怎麽能算喜……”


    六月停下手中動作,道:“是六月說錯話了,不是喜事兒,但總要回去,對麽?”


    六月和潘郎拿了行李,與方丈暫時道別。一輛馬車停在寺院門前,潘郎終於見了許久不見的父親,不禁紅了眼眶。


    馬車晃了一陣,停了。陶惜年醒來,向車窗外望去,夕陽西下,是時候找地方借宿了。他揉了揉腦袋,覺得有些頭疼。方才那個夢,就像真的一般。好久都沒做過這般真實的夢了,在夢裏,他看到的仿佛都是真的。


    “陶郎,你醒了。”雲笙已經收了琴,似乎是準備下馬車。


    “找到住的地方了?”陶惜年問。


    阿柏揉揉眼睛,也醒了過來,打了個嗬欠,昏昏地靠在車門邊上。


    “那邊有戶人家,元郎過去問了,讓我們在這兒稍等片刻。”


    果然,過了一陣,元遙掀了簾子,道:“我們今晚就住在此處,不過這家主人隻有三間空房。”


    “能有三間空房已經很不錯了,畢竟不是客棧。”陶惜年道。家中能有這麽多空房的人家算是少見的,元遙定是看他家院子還算大才過去問的。在之前是剛好夠了,但如今多了個雲笙,阿柏也化了人形,算是一個人了,該怎麽分配房間就成了問題。


    陶惜年下了車,蘇還將馬車趕到那戶人家院中,給馬弄了些草料。


    阿柏醒了瞌睡,精神抖擻地跳來跳去,覺得一切都很新奇。這家的主人是個年輕光棍,名叫徐大牛,父母都已過世,妹妹也嫁了出去,一個人留在此處。他見有客借住,頗為歡喜,笑著忙前忙後。阿柏和元遙也前去幫忙,將帶來的米麵和肉都拿了出來,一起下廚做菜。


    陶惜年坐在廳中,有些無聊,見院中有棵大柿子樹,不少果子已經開始成熟,便走到院中,打算摘幾顆柿子嚐嚐。


    “陶道長,給你。”蘇還拿了兩顆熟透的柿子,遞給陶惜年。


    “多謝,蘇道長,馬已經餵好了麽?”


    “餵好了。”蘇還湊到陶惜年跟前,悄聲道,“陶道長,那日說的話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你就不想道法大增麽?雙修可是既輕鬆又能增強道法呢。”


    我已經道法大增了。就算再想增強道法,也不能跟你雙修啊。


    蘇還接著道:“你若是嫌我長得不夠英俊,我可以變成元將軍那樣的,如何?啊……若是還不行,我還能委屈一下,變成女人,變成漂亮女人總行了吧?”


    ☆、第053章 暫歇


    陶惜年無語,這人就那麽想變強麽?雙修的確是很容易令雙方變強的一種手段,但很考驗默契和感情,而且能變得多強因人而異,兩人進度通常不會一樣快,很容易鬧出矛盾。因此,雖然不少非大門派的道人想變強,卻也不大考慮用這種方式修行。隻有感情很好的道侶,才會嚐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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