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惜年連忙伸出一隻手,將他的頭按了回去,道:“小心些,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他們前行一陣,北麵便出現一大片連綿的山脈。北邙何累累,高陵有四五。借問誰家墳?皆雲漢世主。陶惜年向北望去,前朝的興亡仿佛在眼前掠過。他瞧了這邙山的位置,山處洛河腹地,山勢逶迤,又位於王都洛陽之北,盡收王氣,的確是宜殯葬之所。難怪自漢以來,王公貴族皆在此入土。


    他們在山腳前停下歇息,此時已經正午,若要爬山,恐怕在天黑之前就趕不回洛陽了。


    元遙將水壺遞給陶惜年,陶惜年喝了幾大口,終於不渴了。阿柏扯著他的袖子,陶惜年便將水壺給他,坐下來吃胡餅。


    他坐在墊子上,望著周圍高大的山脈,又轉了轉羅盤,怎麽看都確實是個風水極佳的寶地。他向山上望去,隻見一個黑點迅速朝他們駛來,定睛一看,似乎是個人。


    元遙也注意到了,往那處看去。黑點的速度極快,很快便到了他們跟前。


    的確是一個人,穿著粗布麻衣,頭髮挽了一個髻,插著一根桃木簪,腳下踩的,是一把寶劍。是個道人。


    那人約莫三十的年歲,長相普通,但五官還算端正,表情有幾分木訥。他在二人跟前停下,將寶劍收了起來,向元遙行了個禮,道:“這位便是元將軍吧,貧道涵虛,是經玄清師父引薦,來助將軍西行的。”說罷掏出一封信件,交給元遙。


    元遙看了信,將信還給他,問:“你如何得知我在此處?”


    涵虛木訥的臉上勾起一絲淡然的笑,道:“算的。我算出將軍今日不在洛陽,在洛陽之北有山之處,想必便是邙山了。”


    說話此話,涵虛像是被什麽吸引住了一般,愣愣看向陶惜年,更是向他走了幾步,嗅了嗅,道:“妖氣。”又指著一臉呆滯的阿柏,“妖精。”


    “喂!你怎麽說話的吶!妖精就妖精,妖精怎麽你了?”阿柏也不怕人了,急哄哄地沖涵虛嚷嚷。


    陶惜年沉思半晌,心道他竟在我身上聞到了妖氣,或許是因黑蛇精的內丹還未完全消化吧。


    作者有話要說:  “北邙何累累,高陵有四五。借問誰家墳?皆雲漢世主。”出自張載《七哀詩》


    抱歉今天又晚了,最近太忙,盡量日更,但可能九點多發不出來,請大家見諒_(:3」∠)_


    ☆、第047章 同行


    “涵虛道長,你來早了,我暫時不打算西行,至少半個月後上路。”


    涵虛道:“無妨,請將軍讓貧道借住幾日,貧道便不趕回平城了。”


    陶惜年聽見“西行”二字,有些疑惑,想來是元遙又接了新任務,不知是個什麽任務。往西邊去,莫非是要出大魏的國土?那該是去做什麽?


    “也好,我府上還有不少客房空著,道長盡可住下。”


    元遙見陶惜年看著自己,與他小聲道:“胡後命我一月內前往高昌送國禮,還有些時日,我可以陪著你四處走走。”


    陶惜年愣了一下。前往高昌,那可真夠遠的,不過自己原本就無事可做,何不跟著一起去?


    “那個……我能跟著去麽?”他猶豫問道。


    元遙淺褐色的眼眸朝西望去,說:“西行路途遙遠,塞外風雪極大,如今已經入秋,出塞外之時必定風雪交加。”


    “沒關係啊,我正想去西邊看看!”陶惜年急道,忽的又難得地有些猶豫,“若是跟著你走,會妨礙你麽?”


    “不會。若你想去,便跟著去吧。太後說我可以帶兩人,加上你正好。你還能領一份朝廷的俸祿。”


    “咦,是嗎?”


    陶惜年喜笑顏開,阿柏愣愣看著他,道:“道長,我不想去啊,我討厭沒水的地方!”


    陶惜年摸了摸他頭頂的綠葉,道:“那你便留在洛陽看家?”


    阿柏雙手叉腰:“哼!不要!”過了一陣,見陶惜年確乎要去,又道“那我要去,大和尚,我去了能領俸祿嗎?”


    “不能。”


    陶惜年大笑幾聲,道:“去便去,你還躲在我的竹箱裏。西邊多是荒無人煙之處,你盡可以隨便蹦躂。水麽,盡量給你帶夠。實在不行,你便休眠吧。”


    阿柏生怕再說不去陶惜年會丟下他,委委屈屈地點頭。


    涵虛站在一旁木訥地看著他們幾人,突然問陶惜年:“你能轉化妖物內丹?”


    陶惜年一怔,不知該如何答話。


    “要不要跟我比試比試?”這是涵虛說的第二句話。陶惜年覺得他並不是說說而已,他已經把隨身帶的捆妖繩給拿了出來。


    “涵虛道長,今日之後大家便是同僚了,這位是陶道長,我朋友。今日都累了,改日再說。”


    元遙已經如此發話,涵虛很給麵子地將捆妖繩收了回去。不過被他如此一打攪,陶惜年踏青的心情被破壞了一半。他想,還好京兆王府夠大,可以讓涵虛住遠點,千萬別擾了他的清靜。


    “想回去了?”元遙見陶惜年無心流連,問道。


    陶惜年點頭。


    涵虛問:“將軍,能否借貧道一匹馬,貧道不好禦劍進城。”


    “你沒瞧見隻有兩匹馬麽?那麽多話,你那麽厲害,走進城去唄!”阿柏氣呼呼地嚷嚷。這個木訥的傻大個,一點眼力都沒有,還急哄哄地要和道長比試,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元遙稍稍猶豫一陣,道:“你騎那匹黑的。”又轉對陶惜年說,“奔月能載兩人,隻是跑得慢些。”


    “多謝將軍。”涵虛沒有猶豫便上了馬,竟是即刻就要走。


    “喂!傻大個,你那麽快做什麽?我家道長還沒說要走呢!”


    “走吧走吧,我想回去喝羊肉湯。”昨日元遙買了半隻羊,說今日要做羊肉湯的,他可期待了。


    陶惜年先上了馬,元遙再上來,他們便貼的很近了。一夾馬肚,馬兒便慢悠悠地往前走,畢竟坐了兩個人,腳程沒有黑馬快,他們便離涵虛始終有一段距離。


    “胡太後命你前往高昌送國禮,為何隻派兩個道人跟著?”


    元遙輕聲道:“國禮是那佛頂骨舍利,太後怕人多遭來覬覦,因此隻讓我領兩個道法高明的道人同去。”末了又道,“涵虛不知道送的是什麽。”


    “可那佛頂骨舍利有神力,萬一途中不慎落到法慶那樣的人手中,怕是我們對付不了。”


    “太後已經命人做法,將那佛頂骨之力封了八成,應當不成問題。”


    陶惜年放下心來,說:“如此甚好。”


    “從洛陽去高昌,路途遙遠,關外此時都入冬了。我們若去,得給你再做幾身冬衣。”


    “還做啊……我……帶了冬衣。”


    “關外的風雪不是南梁幾場大雪能比的,一定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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