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開。”我沒好氣地甩開那隻手。


    “那我走啦!你自己解決溫飽問題吧!”


    聲音很熟悉,還有一陣淡淡的飯香飄來,在嗆鼻的消毒藥水包圍中,我仍然能聞出香味來自一碗鹹肉菜飯,還加了一個滷蛋。


    我腹中五髒廟受到視覺神經的影響,開始嘰哩咕嚕地念起經來。


    我換了副笑臉轉過身,從夏夕手裏接過飯盒,邊吃邊問她:“你剛才跑哪去了?”


    “你暈倒後,我帶你來醫院掛得急診,結果看病的人太多,醫院沒有空床位,隻能安排你在走廊裏吊點滴。於是我就出去買了套新衣服,順便給你帶了份吃的回來。”


    我這才發現夏夕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我昏倒前看見的那套了。


    “你居然把我一個病人丟在醫院裏,一個人跑出去買衣服?”


    “一件衣服隻能在我身上穿一天。”夏夕輕描淡寫地答道。


    “你真是闊家小姐的脾氣。”


    我漸漸懷疑,夏夕是不是真的家財萬貫,否則怎麽可能這樣折騰。


    我正琢磨著,醫院收費窗口騷動起來。


    一位老伯對著收費窗口問:“為什麽其他醫院驗血才收20元,你們醫院要收58元?”


    窗口裏的收費員頭也不抬,反問道:“沒見醫院這麽多人嗎?”


    “人多也不能亂收費啊!”排得老長的隊伍後麵,傳來了煩躁的抱怨聲。


    收費員答道:“人多空調自然要開得大些,電費當然比其他醫院高,運營成本就上去了。”


    老伯含著淚光,嘆息道:“大廳裏這麽多人,還用得著開暖氣麽?”


    說著,他無奈地走開了。


    夏夕拉拉我,關切地問:“醫生說你是受寒發燒,現在好點了嗎?”


    “這裏環境那麽好,人氣又這麽旺,我又被放了血,想不好都難。”我問她,“那本書上寫的什麽‘夕陽’、‘隧穀’你知道是什麽意思了嗎?”


    我剛說完,就看見夏夕瘋狂地在她的挎包裏翻尋起來,還嘀咕著:“咦?書呢?”


    “書呢?”她抬起布滿烏雲的額頭問我。


    “我現在才醒過來,怎麽知道書在哪裏?”


    夏夕低頭不語,像個犯了錯的小女孩,唯唯諾諾地說:“我把書放包裏了,現在連錢包一起不見了,真奇怪,明明包都扣著啊。”


    我問她:“你一路上回來有沒有遇到新疆人?”


    夏夕點點頭。


    由此,我做出了幾天以來最準確的一個推理,夏夕遇到賊了。


    這時,剛才那個神態冷漠的護士提著一瓶點滴朝我走來,我忙拉著夏夕朝醫院大門走去,因為我剛才聽夏夕說她的錢包也丟了,我怕護士知道這事以後,她手裏的瓶子會裝滿我的血。


    我倆剛要到門口,幾個穿著白大褂、戴著白帽子的大漢急沖沖地從我們身邊跑過去。


    他們身上的白大褂乍一看跟廚師的差不多,我心想:賣豬肉的什麽時候到醫院來賺外快了?


    醫院大門外,剛才那位驗血的老伯走出醫院時,昏倒在了台階上,四個大漢上去,提起老伯的四肢,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掉頭,隨後才沖門裏麵喊:“快救人吶!抬擔架來!”


    夏夕問我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說:老伯倒在醫院門口,可以根據他腦袋的朝向來判斷這件事的性質。腦袋朝大門,說明病人是沒撐到醫院就倒下了。要是腦袋沖外,說明醫院沒把人醫好,這些穿白大褂的就全都要下崗了,他們去買把殺豬刀,直接就可以轉行再就業了。


    夏夕對老伯能否在這個醫院裏康復持懷疑態度,我對能否再找回《1+1=0》持懷疑態度。滿臉寫著“懷疑”的白大褂們目送我們出了醫院。


    站在醫院門口,路人們又紛紛投來懷疑的目光,好像我是來陪女朋友墮胎的一樣。


    在這個充滿懷疑的社會中,夏夕說她懷疑書是在步行街被偷的。


    而我懷疑兩個人身上的錢加起來,也湊不出去步行街的車費。


    俗話說:要致富,先劫富。


    我打算向小學生下手,一來他們錢多,二來這個群體之中基本沒有比我個子高的。


    正巧拐角有個背著書包的小學生走來,掛在書包上的飯盒蕩來蕩去,發出“哐哐”的聲音。


    我上前攔住了他,抖著腳,擺出攔路搶劫的樣子,說:“小子,有錢麽?有的話,給哥哥一點。”


    小學生把手伸進了口袋,問了句:“要多少?”


    我算了算兩個人往返的車費,答:“十塊錢。”


    小學生掏出一張二十元,為難地問:“可以找零嗎?”


    這小子果然有錢。


    我對他說:“你就當我搞促銷,搶一送一吧!”


    小學生想也沒想就把錢遞給了我,長出一口氣:“我還以為搶多少呢。”


    聽了這話,我心裏異常別扭。


    不管有什麽困難,必須把《1+1=0》這本書找回來,不僅因為這是夏美留給妹妹的遺物,而書中所隱藏的秘密,是夏美用生命換來的。


    不對,我還不能完全肯定夏美已經死了,所以不能說遺物兩個字。


    昨天晚上公寓樓裏出現的那個女人和夏美太像了,雖然沒有在照相機裏看得清楚,但我熟悉她的姿態和動作,況且並不是我一個人看到的,夏夕也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從退學的事情上就能看出我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看在夏夕把我送到醫院的情份上,哪怕是要去新疆,這本書我也幫她找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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