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陳思達懷中啜泣著:“思達,我真的很害怕……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不是現在才有的——安玟跟我打過電話之後,我就有這種感覺了——這次,我恐怕真是遇到了邪門兒的事。所有跡象都表明,我們真的被詭異、難以解釋的靈異事件纏上了。費雲涵告訴我的那件事,就像是一個致命的病毒,它蔓延到我們身上,令我們遭遇或麵臨死亡的危機!”


    陳思達沉寂了片刻,疑惑地說道:“可是,費雲涵和另外兩個真正經歷這件事的人,他們本身卻沒事——為什麽是記錄這件事的作者遭遇不幸呢?”


    “誰知道呢?也許……他們最終也逃不過同樣的命運。”我悲觀地說。


    陳思達搖著頭說:“不對,現在的狀況,怎麽看起來都不對。”


    我迷茫地望著他:“你說什麽不對?”


    “千秋,你聽我說。現代心理學認為——任何事物都是有規律可循的,哪怕是一個瘋子,他所作的事情也不會是毫無道理。那麽,不管我們現在所麵對的是人為事件還是靈異事件,都應該符合一定的規律,但是現在的所有邏輯都是亂的!”


    我沒聽懂他的意思。“你能說具體一些嗎?”


    陳思達的雙手在我麵前比劃了一下。“我們這樣來看——另外兩個提供構思的人,我們不認識,就暫且不說他們吧。”他將大拇指彎曲到掌心,表示這是第一點。“費雲涵說他在二十年前就出現這種狀況了,但他直到現在還沒事。而漁歌和安玟安玟顯然是在不久前才得知這件事的——他們很快就死亡了。這就令人十分費勁——到底導致死亡的‘契機’是什麽?”


    我頷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麽,拋開費雲涵不說,漁歌和安玟的死亡順序有沒有什麽規律?”


    “我也正在想這個問題。”陳思達眉頭緊鎖。


    我暗自思忖了一陣,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性:“會不會是……”但還沒說出口就自己否定了。“唔,不會是這樣。”


    “你想到了什麽,說出來吧。”陳思達說,“任何可能性都值得探討。”


    “我本來想說——會不會是我們出版書的順序,但是不對。”


    “為什麽不對?”


    “我記得羅敏告訴過我——安玟的書是六月出版的;我的是在七月;而漁歌的書是八月出版的。也就是說,以出版順序來排的話——安玟第一,我第二,漁歌第三——但現在是漁歌最先死,安玟第二個。順序完全不對。”


    陳思達若有所思地點著頭:“那麽,可能是其他順序……”


    沉默了一刻,我“啊”地低呼了一聲,對陳思達說:“對了,我想起漁歌曾經說過一句話,他說出版公司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抄襲——我當時就有些疑惑,可惜沒及時問他。”


    “你覺得他說這句話有什麽意義嗎?”


    我向陳思達解釋道:“以我對出版界的了解,有時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如果一個知名的大牌作家完成了一部書稿,出版公司會很快就安排出版;但是像漁歌這樣的新人,有時候完成的稿子已經交給出版社很久了,卻還在排隊等候之中……”


    陳思達非常聰明,沒等我說完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漁歌實際上可能是你們三個人中最快寫完這部小說的,但隻是出版的時間被拖到了最後?”


    “對,所以他才會說,出版公司非常清楚他不可能抄襲!”


    “我懂了。”陳思達點著頭說,“如果是按照寫完稿子的順序來排的話,可能正好就是——漁歌第一、安玟第二、你第三。”


    我全身發冷。“這……就是目前的死亡順序。”


    陳思達見我嚇得臉都白了,趕緊安慰道:“別緊張,千秋。不一定真是這樣。這隻是我們的猜測而已。”


    “如果這真是死亡契機的話,意味著什麽呢?”我心悸膽寒地問道。


    陳思達埋頭思索一刻,猛地一拍大腿:“對了!安玟在死之前說了一句‘所有答案就在我們三個人寫的書中’!我差點兒把這個都忘了——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線索!”


    “沒錯。”我連連點頭。恐懼和憂慮差點讓我把這個重要的提示都忘了。“她一定是想在死之前提醒我什麽!”


    陳思達急切地問道:“你看過安玟和漁歌那兩本書嗎?”


    我搖頭:“沒看過。我隻是從媒體資料上了解過這兩本書的內容簡介——和我那本書的題材和情節非常接近。”


    “就是說你一直沒細看過?”


    “是的。”


    “好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現在趕緊睡覺,明天一早我們就去書店買那兩本書。”陳思達顯得非常激動。“我敢說,將你們三個人的書放在一起比較和研究,一定會有重大發現!”


    第二天上午,我和陳思達來到s市最大的圖書城。安玟那本《鏡中的女人》和我的《反光》很快就找到了,分別買了一本。我在書店的電腦上查詢漁歌那本《詭臉》,竟然沒有。回想起漁歌告訴我們的情況,估計是書店嫌銷路不好,退貨了。我和陳思達隻有到別的書店去問。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苦苦尋覓,終於在一家中型書店找到了唯一一本《詭臉》,我們倆如獲至寶,趕緊將它買了下來。三本書在我手中湊齊了。


    為了節省時間,我們倆中午飯都沒有吃,在路上買了幾個麵包,就匆匆回到酒店,像病入膏肓的患者找到了治病的醫書一樣如饑似渴地閱讀起來。


    這一看,我們幾乎忘記了時間——倒不是說安玟和漁歌寫得有多吸引人,而是我完全沒把他們的書當做小說,而是作為重要資料來仔細研究。下午六點鍾的時候,我看完了那兩本書。陳思達還在埋頭苦讀——他要比我多看一本(我不用看自己那本)。利用這段時間,我找出酒店的便簽紙,將三本書中的一些關鍵之處記錄下來,以便一會兒和陳思達探討。


    七點過一點兒,陳思達把三本書都看完了。他揉著酸痛發漲的眼睛說:“真要命,自從大學畢業以後,我很久沒有這樣連續幾個小時看書了。”


    “我也是。”


    “你餓了嗎?”


    “有一點兒。”


    “那我們就在這裏吃吧,請服務生送過來。”


    “好的。”


    陳思達撥通酒店餐廳的電話,點了幾個菜,要求二十分鍾之內送到我們房間。在等待的這段時間,我們暫時沒有談論關於三本書的事,各自活動筋骨,放鬆精神——我想陳思達跟我一樣,在看這些書的時候是全神貫注、神經緊繃的。幾個小時下來,自然非常疲累。


    飯菜送到了,我們迅速地進餐,然後打電話請服務生將碗盤收走。接下來,我們開始探討正事了。


    我問陳思達:“你有沒有通過這三本書發現什麽問題?”


    “你呢?”他反問道。


    “三本書的共同點是——都是以一個人會在反光的物體中看到一張上吊女人的臉為線索,引發後麵的一係列事件或謎案。”我總結道。


    陳思達點著頭。


    “但是,之後的情節設定就不一樣了。”我把剛才用於記錄的便簽紙拿過來,指給陳思達看。“我把每本書的內容簡單歸納了一下——漁歌寫的那本《詭臉》,講的是男主角搬到一所新房子居住後,經常在反光物中看到一張上吊女人恐怖的臉。他向附近的人了解情況後,得知這所房子之前曾有一個中年女人在這裏上吊自殺。而現在這個幽靈似乎在暗示自己,其中有著隱情。最後男主角經過調查發現,當初這個中年女人並非上吊自殺,而是被人謀殺後假裝成自殺現場。這個幽靈的目的,就是要他為自己找出真兇並報仇雪恨。”


    “嗯,概括得很好。”


    “安玟那本《鏡中的女人》,其實我認為在情節設置上更加新穎——他寫的是女主角因為失戀而上吊自殺了,變成了一個無法超度的孤魂野鬼。這個鬼魂因為始終忘不了自己的男友,悄悄到男友的住所去看他,沒想到竟然發現了男友拋棄自己的真正原因。這個鬼魂被徹底激怒了,變成一個兇惡的厲鬼,想盡各種方式恐嚇和折磨那個負心的男人——其中主要的方式就是讓他在各種反光物中看見自己上吊自殺時的恐怖模樣。最後,那男人在開車時看到反光鏡中的詭異麵孔而出了車禍,自己也變成了一個鬼魂。”


    “這個故事的確很有新意——女主角不是人而是一個鬼魂。而故事最後兩個鬼魂的對話也讓人意味深長。”陳思達說。“好了,最後是你的《反光》。”


    “我寫的是這樣一個故事。”這個我太清楚了,不用記在便簽紙上。“主角從十多歲起,就會在所有反光的東西中看到一張上吊女人恐怖的臉。他憑記憶把這張臉畫了出來,並四處搜尋關於這張臉的信息。最後,他發現這竟然是一個在幾十年前真實存在過的女人,而各種情形表明,這個女人可能正是他的前世。”


    “你的故事好像寫到這裏就結束了。”


    “是的,因為這是上部,原計劃還有下部。”


    陳思達思索片刻,問道:“千秋,你當時在寫這個故事的時候,為什麽會想到用‘前世’來做解釋?這是你自己的構思嗎?”


    “不完全是……”我回想著,“是費雲涵說的一句話令我想到這一點的。”


    “他說了什麽?”


    我咬著嘴唇想了一會兒。“他告訴我,他時常會有種感覺——那個(出現在反光物中的)吊死鬼女人好像就是他自己一樣。”


    陳思達蹙起了眉頭。


    “你在想什麽?”我問道。


    “沒什麽。”陳思達看了下便簽紙。“你還記錄了些什麽?”


    “我將每本書中‘吊死的女人’的資料做了下統計——包括她們的名字、年齡、外貌特點。我不知道這些有沒有意義。”


    “名字應該是沒有意義的。很顯然,誰都不會把提供故事素材的人的真實名字寫進書中。但年齡和外貌應該是有意義的。”陳思達望著我,“其實,我在看的時候也注意到了年齡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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