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萌眼底蘊了淚水，欲哭不哭。
江昀心裏說不出的複雜滋味，眼睛隻顧盯著她看，她眼眶中那滴蘊滿的淚簌然滑落。
無聲落淚。
江昀心猛地一縮。
“嗯，好。”
寧萌應答的話裏充斥著鼻音，可她還是鎮定掛了電話。
抬頭眼底滿是茫然，抿了抿唇，喏喏道：“我奶奶剛剛去世了……我，我好像要回去。”
江昀的心霎時提了起來，看著她在這時候還格外懂事，眼睛盯著她說不出話來。
還是肖情玉先反應過來，伸手抱住了寧萌，柔聲寬慰：“好，好，回去。你別哭，我們現在就收拾東西，就走。”
肖情玉拍了下江昀，示意她幫著寧萌收拾東西，又攬著寧萌在床沿上坐下。
寧萌掙紮著退出了肖情玉的懷抱，咬唇道：“沒事的，我可以自己回去，江昀繼續在這兒好了。”
“這……”肖情玉為難的看向江昀。
“說什麽傻話，一起走。”江昀斥了她一句。
****
已是半夜，兩人並肩坐在候機室。
寧萌沒有再掉眼淚了，隻是眼神還有些恍惚，呆愣愣的看著前方，尋不到焦點。
江昀將在路上買的麵包撕開遞給寧萌，“餓不餓，吃點麵包？”
寧萌木然接過，機械的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咀嚼了幾口之後咽下。
“喝點水。”江昀擰開礦泉水瓶遞給她，寧萌接過又是一口。
乖巧是乖巧，可江昀心裏更不得勁兒。
寧萌連這時候還強撐著不想讓人擔心，恐怕她隻有在接電話那時才真情流露。
“謝謝你陪我回來。”
“不用謝我，我自己也想回來。”
寧萌瞥她一眼，不知該不該信：“嗯。”
離登記時間還差一小時，江昀將寧萌的腦袋擱到自己肩膀上，在她頭頂輕揉了揉，“你閉著眼休息會兒。”
這回寧萌沒再亂動，老老實實呆在她肩膀上。
江昀才感覺肩膀發麻，寧萌便抬起了腦袋，拍拍自己的肩膀道：“你睡吧。”
她還將這當成輪流休息？
江昀又是氣又是惱，將寧萌的腦袋強製性擱在自己肩頭，強硬道：“睡你的。”
她手沒從她腦袋移開，指尖還能摸到她臉頰的軟肉，寧萌這回沒再掙紮。
快到登機時間，江昀正猶豫著該怎麽叫醒寧萌，寧萌已經從她肩膀上起來了。
“走吧。”
☆、第43章
一路上， 她問什麽寧萌答什麽， 乖巧得仿若沒事人。
可但凡她不開口說話， 寧萌便開始發呆， 回到那無精打采的洋娃娃狀態。眼睛睜得大大的，雙目卻無神， 靈魂仿佛也被抽空了。
下了飛機，江昀攔了輛計程車送她回家。
天剛蒙蒙亮， 暑氣還未起， 計程車車窗關不嚴實， 從外透進來的冷風讓江昀打了個寒顫。
她從書包裏摸出件外套要給寧萌披上，寧萌搖搖頭， 轉頭問她：“你找到了那個id嗎？”
她偶然聽江昀和肖情玉閑聊， 知道江昀在找那個id“不要美人要江山”的真實身份。
在熱度正降的帖子裏爆出這一重量級的消息，很明顯他是想要江昀這名字在校園裏火起來，背後是何居心確實值得深思。
江昀支支吾吾應了一聲， 卻是不打算細講，將衣服妥帖蓋在了她小腹處。
寧萌由著她的動作， 認真問她：“是誰？”
“我室友。”
怎麽可能。
江昀的室友她都見過， 看著不太像是那種心口不一的人……關鍵， 背地裏做這種事情圖什麽啊。
“那個頭髮長長的女生，記得嗎？”
寧萌點頭。
雖說她就去過江昀宿舍一次，可那女生披著一頭長髮坐在角落的樣子相當惹眼，她一眼就記住了。
那人散發著一種清冷的氣場，如一株悄然盛放的蓮花， 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可是她……為什麽啊？”
江昀搖搖頭，她也不太清楚，見寧萌一臉憂色，摸摸她的頭：“現在是擔心這個的時候嗎？”
她奶奶去世了。
江昀了解那種親人過世的感覺，茫然無力，一瞬間，萬念俱灰。
本以為，寧萌對這奶奶是沒多少感情的，畢竟小時候……寧萌這性格也與她那奶奶重男輕女有關。
可她還是想錯了。
親人就是親人，更何況這人還是將寧萌從小養到大的奶奶。她哭得那麽傷心，大概在心裏還是喜歡的。
“對不起，我不該強拉著你出來玩。”江昀話裏有些懊悔。
臨死前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這遺憾可能會跟隨寧萌一輩子。其實寧萌當時拒絕過了，是她拿肖情玉當誘餌去引誘她的……
寧萌抿唇，不知她怎麽提起這個，忙搖頭：“不是，這又不是你的問題。”
講著話，寧萌的眼淚又落下來。
怕江昀誤會，寧萌背過頭去擦去眼角的淚，見江昀表情更灰暗了些，忙重申：“你別內疚，不是你的問題，我現在也不是因為這個哭的，就是……”
寧萌想起周青青和她說的那些話，吸了吸鼻子。
她奶奶已經進過不止一次醫院了。不知是為了怕她介懷還是怕她擔心，周青青和寧遠信一次也沒和她提過。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她小時候那些事，寧萌也確實怕過她奶奶。
她總是沖她板著個臉，不準她四處亂跑，不準她惹禍，這個不準那個不準，連東西都藏著掖著不給她吃的，她怕死了她凶她的樣子。
可她卻在臨走前拉著周青青的手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寧萌這孩子。每次一看到她就躲，大概是不願意看到了。早些死了，寧萌也能開心點。
寧萌聽這話難受極了。
死了也好。
這該有多絕望才能說出這句話。
其實這些年她奶奶一直有在盡力補償她，寧萌能感覺到，可她……終究沒表現得與她太親近。
她不太擅長與人撒嬌，更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做。
她想，她至多是遇見喜歡的人時會笑得開心些。
可寧萌確定她沒有故意躲著她，她以為是奶奶不想見到她，她以為奶奶是看在寧遠信的麵子上才這樣的……
誤會就這麽產生，真相卻總是來得遲，她如今想彌補也沒機會了。
江昀抱住哭成淚人的寧萌，輕撫上她的背，“沒事的，沒事，你想哭就哭。”
等下了出租，寧萌止了淚，江昀的肩膀卻被淚濕一片。
寧萌瞅著那塊水漬有些尷尬，捏了捏指尖，抬頭問她：“要去我家換件衣服嗎？”
“不用。”江昀隨意扯了扯濕掉的那塊地方，不再濕黏在肩上，卻又橫生了不少的褶皺。
江昀心裏說不出的複雜滋味，眼睛隻顧盯著她看，她眼眶中那滴蘊滿的淚簌然滑落。
無聲落淚。
江昀心猛地一縮。
“嗯，好。”
寧萌應答的話裏充斥著鼻音，可她還是鎮定掛了電話。
抬頭眼底滿是茫然，抿了抿唇，喏喏道：“我奶奶剛剛去世了……我，我好像要回去。”
江昀的心霎時提了起來，看著她在這時候還格外懂事，眼睛盯著她說不出話來。
還是肖情玉先反應過來，伸手抱住了寧萌，柔聲寬慰：“好，好，回去。你別哭，我們現在就收拾東西，就走。”
肖情玉拍了下江昀，示意她幫著寧萌收拾東西，又攬著寧萌在床沿上坐下。
寧萌掙紮著退出了肖情玉的懷抱，咬唇道：“沒事的，我可以自己回去，江昀繼續在這兒好了。”
“這……”肖情玉為難的看向江昀。
“說什麽傻話，一起走。”江昀斥了她一句。
****
已是半夜，兩人並肩坐在候機室。
寧萌沒有再掉眼淚了，隻是眼神還有些恍惚，呆愣愣的看著前方，尋不到焦點。
江昀將在路上買的麵包撕開遞給寧萌，“餓不餓，吃點麵包？”
寧萌木然接過，機械的咬了一口，又咬了一口，咀嚼了幾口之後咽下。
“喝點水。”江昀擰開礦泉水瓶遞給她，寧萌接過又是一口。
乖巧是乖巧，可江昀心裏更不得勁兒。
寧萌連這時候還強撐著不想讓人擔心，恐怕她隻有在接電話那時才真情流露。
“謝謝你陪我回來。”
“不用謝我，我自己也想回來。”
寧萌瞥她一眼，不知該不該信：“嗯。”
離登記時間還差一小時，江昀將寧萌的腦袋擱到自己肩膀上，在她頭頂輕揉了揉，“你閉著眼休息會兒。”
這回寧萌沒再亂動，老老實實呆在她肩膀上。
江昀才感覺肩膀發麻，寧萌便抬起了腦袋，拍拍自己的肩膀道：“你睡吧。”
她還將這當成輪流休息？
江昀又是氣又是惱，將寧萌的腦袋強製性擱在自己肩頭，強硬道：“睡你的。”
她手沒從她腦袋移開，指尖還能摸到她臉頰的軟肉，寧萌這回沒再掙紮。
快到登機時間，江昀正猶豫著該怎麽叫醒寧萌，寧萌已經從她肩膀上起來了。
“走吧。”
☆、第43章
一路上， 她問什麽寧萌答什麽， 乖巧得仿若沒事人。
可但凡她不開口說話， 寧萌便開始發呆， 回到那無精打采的洋娃娃狀態。眼睛睜得大大的，雙目卻無神， 靈魂仿佛也被抽空了。
下了飛機，江昀攔了輛計程車送她回家。
天剛蒙蒙亮， 暑氣還未起， 計程車車窗關不嚴實， 從外透進來的冷風讓江昀打了個寒顫。
她從書包裏摸出件外套要給寧萌披上，寧萌搖搖頭， 轉頭問她：“你找到了那個id嗎？”
她偶然聽江昀和肖情玉閑聊， 知道江昀在找那個id“不要美人要江山”的真實身份。
在熱度正降的帖子裏爆出這一重量級的消息，很明顯他是想要江昀這名字在校園裏火起來，背後是何居心確實值得深思。
江昀支支吾吾應了一聲， 卻是不打算細講，將衣服妥帖蓋在了她小腹處。
寧萌由著她的動作， 認真問她：“是誰？”
“我室友。”
怎麽可能。
江昀的室友她都見過， 看著不太像是那種心口不一的人……關鍵， 背地裏做這種事情圖什麽啊。
“那個頭髮長長的女生，記得嗎？”
寧萌點頭。
雖說她就去過江昀宿舍一次，可那女生披著一頭長髮坐在角落的樣子相當惹眼，她一眼就記住了。
那人散發著一種清冷的氣場，如一株悄然盛放的蓮花， 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可是她……為什麽啊？”
江昀搖搖頭，她也不太清楚，見寧萌一臉憂色，摸摸她的頭：“現在是擔心這個的時候嗎？”
她奶奶去世了。
江昀了解那種親人過世的感覺，茫然無力，一瞬間，萬念俱灰。
本以為，寧萌對這奶奶是沒多少感情的，畢竟小時候……寧萌這性格也與她那奶奶重男輕女有關。
可她還是想錯了。
親人就是親人，更何況這人還是將寧萌從小養到大的奶奶。她哭得那麽傷心，大概在心裏還是喜歡的。
“對不起，我不該強拉著你出來玩。”江昀話裏有些懊悔。
臨死前的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這遺憾可能會跟隨寧萌一輩子。其實寧萌當時拒絕過了，是她拿肖情玉當誘餌去引誘她的……
寧萌抿唇，不知她怎麽提起這個，忙搖頭：“不是，這又不是你的問題。”
講著話，寧萌的眼淚又落下來。
怕江昀誤會，寧萌背過頭去擦去眼角的淚，見江昀表情更灰暗了些，忙重申：“你別內疚，不是你的問題，我現在也不是因為這個哭的，就是……”
寧萌想起周青青和她說的那些話，吸了吸鼻子。
她奶奶已經進過不止一次醫院了。不知是為了怕她介懷還是怕她擔心，周青青和寧遠信一次也沒和她提過。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她小時候那些事，寧萌也確實怕過她奶奶。
她總是沖她板著個臉，不準她四處亂跑，不準她惹禍，這個不準那個不準，連東西都藏著掖著不給她吃的，她怕死了她凶她的樣子。
可她卻在臨走前拉著周青青的手說：她這輩子最對不起寧萌這孩子。每次一看到她就躲，大概是不願意看到了。早些死了，寧萌也能開心點。
寧萌聽這話難受極了。
死了也好。
這該有多絕望才能說出這句話。
其實這些年她奶奶一直有在盡力補償她，寧萌能感覺到，可她……終究沒表現得與她太親近。
她不太擅長與人撒嬌，更不會表達自己的感情，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做。
她想，她至多是遇見喜歡的人時會笑得開心些。
可寧萌確定她沒有故意躲著她，她以為是奶奶不想見到她，她以為奶奶是看在寧遠信的麵子上才這樣的……
誤會就這麽產生，真相卻總是來得遲，她如今想彌補也沒機會了。
江昀抱住哭成淚人的寧萌，輕撫上她的背，“沒事的，沒事，你想哭就哭。”
等下了出租，寧萌止了淚，江昀的肩膀卻被淚濕一片。
寧萌瞅著那塊水漬有些尷尬，捏了捏指尖，抬頭問她：“要去我家換件衣服嗎？”
“不用。”江昀隨意扯了扯濕掉的那塊地方，不再濕黏在肩上，卻又橫生了不少的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