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嗎?現在出去,你身邊可沒有人保護,我給你的欠條也沒了,說不定下一次我可沒那麽準時去解救你。”張懸其實並不希望股北辰離開。


    畢竟有一個醫術了得的大夫在身邊,多少安心一些。


    可他並不會去強迫別人留下。


    股北辰眼中非常堅定:“昨夜我思索了一夜,發現這些年來我一直在荊金城中,已經忘記了當初學醫的初心。”


    “我可不是為了賺錢,也不是為了名聲,我是為了天下間所有受病痛災難的百姓。”


    “後來名聲大了之後,我沉迷於名聲之中,沉迷於別人的讚頌之中,甚至麵對病患,我也開始有選擇性的治療,那是因為我高傲了。”


    “如今想來,我違背了我的心,成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那天在荊金城,你讓我再次覺悟,往後,我會謙遜,會去拯救陷入病禍痛苦之中的百姓。”


    “所以往後的路程,我想自己去走。”


    股北辰說到這裏,轉頭看著九黎的房間:“九黎大人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反倒是你有了心結。”


    張懸指了指自己:“你的意思是我有病?”


    “心病。”


    張懸拍了拍自己的腿,尷尬地笑道:“老哥,你怎麽說著說著就說到我這裏來了。”


    “你之所以糾結於某些事情,那是因為你否定了心底的善良和正義,你想做違心的事情,才會如此糾結煩躁。”


    “順從自己的心,隨心而動,或許會解開你所有的心結。”


    股北辰語氣平緩,就如同一個良師益友,在幫著張懸,他說完之後,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一個盒子。


    “這個盒子裏是我平日裏煉製的大還丹,對傷勢治療和恢複真氣有非常好的效果。”


    他將盒子放在石桌上,對著張懸拱手行禮。


    張懸趕緊回禮。


    股北辰笑了笑,背著包裹,離開了宅院。


    張懸吐了一口氣,看著石桌上的大還丹。


    最終抬頭看著宅院大門外:“都要離開了,還要給我上一課,好吧,算是有教會我咯。”


    他將大還丹收起來。


    夜晚,林子健提酒前來,九黎大人這時候也能下床行動。


    三人坐在院子裏,小酌兩杯。


    林子健對九黎依舊很恭敬,倒是張懸一點都不在乎九黎的身份。


    偶爾還開個小玩笑。


    吃飽飯之後,林子健對二人說道:“張懸,九黎大人,我已經想到了一個讓你們出城的辦法。”


    張懸一拍桌子:“你看,我就說沒看錯你吧,你果然有辦法。”


    林子健趕緊壓了壓手掌:“小聲一些,外麵可還有巡邏的士兵啊!”


    “放心,現在外麵沒有。”張懸擺擺手。


    林子健用酒在石桌上畫出了淺顯的痕跡,是雍錦城的地圖。


    他指著地圖說道:“如今能讓你們悄悄離開雍錦城的辦法就是潛入仙客齋,躲到泔水桶裏,每隔三日,仙客齋的夥計就會將泔水運往城外倒掉。”


    “仙客齋的夥計與東城門的士兵很熟,士兵幾乎不會將他攔下來檢查。”


    “而我會在後麵跟著,一旦士兵真的要檢查,我會上前阻攔,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張懸一鼓掌:“好注意。”


    九黎聽著覺得可行,轉頭看著張懸:“我沒關係,但是堪輿圖如何能藏在泔水桶中?”


    張懸指了指自己:“堪輿圖就交給我帶著好了,我會送出去的。”


    九黎拱手對二位道謝:“張少俠,林少俠,你們都是俠義之士,若我能回到朝都,必然會在聖上麵前提及你們,聖上必然重賞。”


    “唉,沒必要,我還不想出名。”張懸拒絕了。


    林子健倒是激動,拱手就說:“謝謝九黎大人提拔。”


    某日清晨,天還沒亮,張懸打著火把帶著九黎前往仙客齋,林子健則是在前方引路。


    一旦有士兵巡邏,就會打手勢讓張懸二人藏起來。


    火把燒完了之後,三人也來到了仙客齋的後廚,他們翻牆進來,並沒有人看到。


    三人來到泔水桶前,一股惡臭傳來,九黎眉頭皺了皺,但還是很快就鑽入泔水桶之中。


    林子健將另外一桶泔水桶的蓋子打開,用眼神示意張懸。


    張懸疑惑地問:“什麽意思?”


    “九黎大人已經藏起來了,張懸你也進去吧,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安全的出城。”林子健非常認真地說。


    “不是,九黎一個人藏起來就好了啊,我不用吧。”張懸笑道。


    泔水桶裏,九黎鑽出了一個頭來,有些木訥地望著張懸。


    張懸指著自己:“是啊,不管是朝都來的大臣還是離蘭王朝的使者,其實都隻是在通緝九黎而已,他們又不認識我,難道還能阻攔我出城?”


    林子健一拍自己的額頭:“你這樣說也對。”


    九黎這才明白,原來鑽泔水桶的人,隻有自己。


    不知道為何,九黎的眼神中多了一絲憂傷。


    張懸突然將裝著九黎的泔水桶蓋起來,拍了拍林子健,轉身飛出了後廚。


    林子健明白這是有人來了,也趕忙離開。


    片刻,仙客齋的小二走了進來,抬起載著泔水桶的單輪車,眉頭皺了皺。


    “奇怪了,這幾日的泔水有那麽多嗎?怎麽感覺重了許多?”


    不過他並沒有打開泔水桶來查看,隻是用帕子捂住鼻子,不讓自己聞到泔水桶裏傳來的惡臭。


    泔水桶一路往東城門,非常順利。


    張懸和林子健則是遠遠跟著,等到了東城門門口,小二和幾個士兵打了聲招呼,正打算推車出去。


    一個人卻堵在了城門口。


    小二有些不明所以,但後方的林子健卻倒吸一口涼氣。


    “莫大人身邊的宗師境!”


    張懸一聽,知道對方可能知道九黎在泔水桶裏,於是快步走上前。


    小二還不知道,見到有人擋著自己的去路,立刻罵道:“該死的別擋道,不然我一勺泔水潑給你啊,讓你嚐嚐!”


    剛說完,一把細劍直接洞穿了小二的脖子。


    宗師境的武者眯著眼睛,盯著車上的泔水桶。


    “九黎,沒想到你為了能逃出城,連泔水桶都願意鑽,真是有能耐啊。”


    單輪車沒了小二的支撐,就要倒下,張懸正好上前,一把接住。


    他拉著單輪車往後撤退,同時大喊:“出來了!我們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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