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桐不在意地說:「那段時間她在宿舍瘋狂黑我,說我同性戀,說我噁心。」她搖頭失笑:「雖然沒人搭理她,但她真的惹到我了,所以我找了幾個朋友,扒了她的黑料,貼在她宿舍門口了。」


    小柔笑了笑:「這事我知道,我們院當時也有慧萍的同學。」她湊過來一點:「他們知道慧萍是因為同性戀而噁心顧桐之後,特別鄙視慧萍,然後就開始幫我扒她。」


    我失笑,這個社會還是很寬容的。


    我問:「所以你們倆就這樣瞞著我?」


    小柔嘿嘿一笑:「是顧桐瞞著你,你那時候好像……」


    小柔看著顧桐:「對啊,你為什麽瞞著她?」


    顧桐聳肩,看著我:「你那時候在考證啊,沒事拿這個影響你幹嘛,你這三好學生,就不要參與我們這種下三濫的東西了。」


    小柔哈哈一笑:「你下三濫啊,別拉我下水。」


    顧桐嫌棄:「是誰興致沖沖地非要黑人家的電腦。」


    小柔抽了一張紙,揉成一團,朝顧桐的臉上丟,顧桐也不甘示弱,拿那張紙,擦了幾下桌子上的汙漬,朝小柔丟過去。


    我表示十分無奈,雖然這兩個人在我麵前這樣已經是常態,但每次,我仍舊要感嘆。


    真是幼稚得很。


    慧萍的話題告一段落後,她們的話題奔到了老師身上,最後酒也喝完了,菜也所剩無幾,鋼琴手下班回家,我們也收拾一番走人。


    到了酒店後,小柔和我們道別,她說她最近勾搭了一個小姐姐,晚上約好了要視頻,末了,還告訴我,應姝好像談戀愛了。


    我不知道她忽然提應姝是什麽意思,但顧桐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明顯表情有些不對。


    把房間門關上,就見她懶懶地癱在了沙發上,我給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麵前,問了句:「很累嗎?」


    她抱住枕頭:「有點。」


    說完她笑了聲:「我是不是該說些什麽?」


    我揚眉:「說什麽?」


    她側著身子看我:「應姝啊。」她嘆氣:「這麽優秀的人,不知道會找什麽樣的對象。」


    「聽著你很惦記她。」我喝了口水。


    顧桐笑了笑:「好了,不說這些,我沒那麽幼稚,老拿著這種事纏著你不放。」


    我失笑:「你還知道你幼稚。」


    她把枕頭丟過來,可惜被我穩穩接住。


    我看著她的樣子,忽然想到她剛才在餐廳裏說的話,我把枕頭放在大腿上,叫了聲她的名字,問:「你高中有沒有像扒慧萍那樣,調查過我?」


    她準備掏手機的動作頓了頓,把手機又放了下去,想了一會兒說:「也不能說調查,就找了幾個朋友打聽了一下,但是發現你這個人,特別空白。」


    她嘆氣:「讓人非常失望。」


    說完她又嘆氣:「那時候聽到的都是,成績好,很文靜,很禮貌,很乖。」她嘖嘖兩聲:「真的,非常沒意思。」


    我失笑,反問:「你想聽到什麽?聽到我在不為人知的一麵裏,打架鬥毆,吸菸喝酒,戀愛賭博?」


    顧桐笑:「可不是,那時候班主任特別喜歡你,我還想,你還是被我抓到這些把柄,我一定匿名告狀。」


    聽著確實挺無聊的,我走過去,在她邊上坐下,她往裏挪了一點,給我讓位子。


    我說:「難為你了,和這麽無聊的人在一起。」


    顧桐哈哈地笑了兩聲,忽然坐直,勾住我的下巴:「不過,自從你和我在一起之後,我發現,我從你身上看到很多從前看不到的東西。」


    她眉眼彎彎地看我:「原來顧檸這個人,是會生氣的,會陰陽怪氣地說話,會吃醋,會逗人笑,會哄人,有時候還很任性。」她在我唇邊落下一吻,說:「都是我的功勞。」


    我無奈:「對對對。」


    她咯咯地笑。


    跳出這個身份來觀看這個故事,確實挺不可思議的。


    從前我老說,我和顧桐不合適,這種想法甚至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現在想想,似乎不太有道理。


    我很難想像,除了顧桐,我還能和什麽樣性子的人相處,這樣互補的性格,才是剛剛好吧。


    她在我身上蹭了一會兒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枕著我的大腿,她側過身子,玩弄了幾下沙發上的布料後,叫了我的名字:「顧檸。」


    我應了聲。


    「其實我還要感謝你。」她聲音低沉。


    我笑:「怎麽了?」


    她說:「你應該知道我以前是什麽樣子,我想要是沒有遇見你,要是沒有和你在一起,要是你沒有時不時地教育我,我可能會變成不良少女。」她嘆氣:「轉專業其實也和你有關,你說我畫畫好看,還說我可以試試學一下設計。」她笑了聲:「你估計忘了。」


    我淡淡一笑:「我記得。」


    她轉頭抬眼看我。


    我伸手把玩她的頭髮:「我以為你忘了,不太好意思提。」我笑了笑:「像是在邀功。」


    她先是一愣,又笑了出來,忽然舉起手,我明白地也伸手過去,與她食指相扣。


    她又喊了我的名字。


    很輕,很柔。


    「顧檸。」


    這樣安靜的夜裏,空調風吹得涼爽,她的聲音像是一股來自遙遠地方的暖風,緩緩地飄來,從我的耳邊擦過,最後落進了心裏,被血液暈開,擊碎,流向身體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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