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開始害怕, 我才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


    我下樓去找她, 可開門的卻是叔叔, 還沒等我開口, 他便告訴我顧檸出國了,不會回來了。


    無助和慌亂瞬間包圍了我,我看著叔叔卻怎麽也擠不出一句話來。


    後來是怎麽回家的我已經不記得, 隻是一遍又一遍地翻她的資料, 聯繫小柔。我想, 不可能她要走, 一點跡象也沒有。


    但她真的,離開得沒有一點痕跡。


    仿佛生活裏沒有顧檸這個人,她從我的世界裏完全消失。


    明白這件事後, 卻怎麽也消化不了這個消息,到底叔叔還是知道了。


    那時的我,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沒有她的日子,渾渾噩噩, 結交各種朋友,經常夜不歸宿。


    吳茜就是那時候認識的,而那時候認識的,不止吳茜一人。


    我和吳茜其實沒有多少瓜葛,不過覺得好玩,也和自己賭氣,向她表白和她在一起,可在一起之後又覺得沒意思,以為會有的新鮮感全然沒有。


    那段時間,生活糜爛不堪。


    後來是小柔罵醒我的。


    那次她來找我時,我正在家裏和朋友一杯杯地拚酒,她十分耐心地等到散場。


    幫我一起把東西收拾好後,我有些暈地向她炫耀,說我酒量高了許多,還邀請她下次一起。


    或許是因為這句話,徹底讓她生氣了。


    她罵了我整整半小時。


    而我,也就這麽站在她麵前,不頂嘴,被她罵了整整半小時。


    可不是嘛,我可不就是她嘴裏說的那樣糟糕的人。


    我麵無表情地聽著,她似乎也覺得有些過分了,停了下來。


    我低著頭,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


    對她說,更是對我自己說。


    她嘆了口氣,仍舊有些生氣的樣子,看著我,不爭氣的語氣說:「你知不知道,顧檸就是這麽被你作沒的!」


    本來就已經沉入穀底的心,被她這麽一句話,徹底粉碎。


    或許是被道明了真相,我再也忍不住了,這一個月來忍著的痛苦,忽然爆發。


    我拉著她的衣角,再也站不住,忽然癱在了地上,放聲大哭。


    是啊,我怎麽會不知道,我的顧檸,她離開我是因為什麽。


    我這麽任性,這麽無理取鬧,經常對她亂發脾氣,惹她生氣,而她對我一步步寬容,一點點地退到懸崖邊,可我卻親手將她推下去。


    那晚我對著小柔嚎啕大哭,腦子裏全是我從前做的那些過分的事,想著越難過,淚水根本止不住。


    她站在我的邊上,看著我,也跟著我落淚。


    顧檸走了,或許再也不會回來了。


    她終於受不了我了。


    哭到最後,險些把嗓子哭幹,整個人累到不行。


    那晚我又失眠了,滿腦子都是顧檸的樣子,她開心的樣子,她難過的樣子,她生氣的樣子,她害羞的樣子。


    像是很多次的早晨,她輕聲對我說:「顧桐,起來吃飯。」


    像是很多次的逛街,她歡喜的樣子對我說:「顧桐,喜歡這個嗎?」


    像是很多次的調戲,她偏頭不看我,對我說:「顧桐,別鬧了。」


    像是很多次的身體不適,她蹙著眉頭,摸著我的腦袋:「顧桐,哪裏不舒服?」


    顧桐,顧桐……


    深深的空虛感和無力感。


    我曾經酸溜溜地對她說過,顧檸,你這個人溫柔起來,真是要命。


    她現在是真的要了我的命。


    被小柔罵了之後,徹底清醒了過來,花了幾天時間把那些狐朋狗友的關係撇清,便開始忙活自己的實習和工作。


    後來認識了賀煒東,和他建立了長期友好的關係。


    那三年,我始終沒有放下顧檸。


    畢業後,穩穩噹噹地進入設計行業,運氣好地一層一層往上爬,運氣好地拿到了大獎,那時我在慶幸,或許遙遠地方的那個人,會看到我的成就呢。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從來不怕黑的我開始害怕黑夜,我怕無盡的空洞侵襲我。


    顧檸。


    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話說


    第56章 第 56 章


    顧桐說v


    或許你期待一件事太久, 就會得到上天的憐憫吧。


    顧檸終於回來了。


    我和她的緣分總是那麽不經意, 她後來也告訴我, 要是那段時間和我沒有瓜葛,她或許年後就會回紐西蘭, 在那邊工作, 在那邊定居。


    而我。


    在沒有她的以後, 或許會找個男人結婚, 不是賀煒東, 也會是其他人, 然後平平淡淡地過一生。


    畢竟我們中的誰, 都沒有等待對方的義務。


    但我們終究是遇見了。


    她還是老樣子,喜歡寬鬆的衣服,白襯衫或者其他, 長髮披肩, 不化妝, 素著一張白淨的臉, 怎麽樣都賞心悅目。


    真是,久違了。


    像高三那段時間那樣,我開始糾纏她, 而慶幸的是,她也開始回應我。


    一來二去,我們像從前很多次那樣,猜中對方的心思,於是, 和好了。


    可惜和好得匆忙,而這個匆忙的結果,得到的是時隔三年的矛盾。


    其實我明白的,我們都想要好好磨合,我看出她明明不適應我的圈子,但仍舊和我出去見朋友,和我的朋友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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