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事沒事,就是來給縣主問候一番,穆王爺,下官忽然記起還有些公事未了,先行告退了。”


    穆歸淡淡地嗯了一聲,那個官員如釋重負,提著衣角邁過門檻,匆匆離開了,好像有什麽洪水猛獸在身後追趕著他一樣。


    “我這麽可怕麽?”


    穆歸輕笑地調侃道。


    “何止,都說你心狠手辣,喜怒無常,是個連男人都聞風喪膽的女人,所以才能坐上這大將軍的寶座,才能殺退金國士兵。”說著青禾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久別重逢不假,可也不必如此旁若無人吧。”


    聽到這聲音,一個人的名字在她心裏呼之欲出。


    果然,高馥雅踱步從後邊到了兩人麵前,嘴角含笑地打量了青禾幾眼,才對著穆歸點了個頭,“這幾年不見,青禾你又美了不少,我差點都要認不出來了。”


    “公主說笑了,你才是真的尊貴端莊。”


    這個形容確實貼切,高馥雅算不上頂美的美人,論起五官精緻來,她比不上青禾。但她劍眉星目,有著女子少有的從容英氣,更兼生長在皇宮,整個人透露出一種尊貴的氣質來,舉止從容,端莊得體。


    聽完高馥雅忍不住用扇子捂住了嘴,眼角彎彎,可眼底卻沒什麽笑意。


    “不如我們邊走邊聊吧,多年未見,老朋友間敘敘舊,這裏總不太方便。”


    高馥雅左手比了個請的姿勢,又道:“你們比我熟悉的多,就由你們帶路吧。”


    三人很快從正清殿離開,轉而經過側門來到了禦花園。冬去春來,這禦花園百花齊綻,景色怡人,走在小道上,更是暗香浮動,心神舒暢。


    “還沒恭喜青禾成了縣主,我聽聞在魏國,縣主可是皇室血統的女子才能夠得到的尊貴呢。”


    穆歸:“我記得你和我說過,太後曾動過要收你做義女的念頭,也可能這是她的意思。”


    “這兩年太後待我很好,我心中很是愧疚。”話音剛落,她的手就被人握起,攏在衣袖下,像是回到了最初的那段日子,兩人親密無間,常常做的那樣,在大庭廣眾之下,雙手交握,卻借著大袖掩藏。


    “公主你又怎麽會……”青禾話說了一半,忽然想起來昨日無意間從永炎那裏聽來的消息,有公主要來和親,莫非正是馥雅?


    青禾驚疑未定,停住了腳步。


    高馥雅安靜地回頭看著她,輕輕地點了個頭。


    青禾倒吸一口涼氣,“怎麽會?”金國總不止她一個公主,聽說馥雅在金國很受金國國君喜愛,又兼她自身聰慧,才思敏捷,怎麽也不該是她!


    “我的皇兄……似乎恨我入骨,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高馥雅望著藍天白雲,悠悠地說道。


    “以後還能時常和你相見,也不算人生地不熟,不算悽慘,不必同情我。”


    一時間,三人都不出聲說話了。高馥雅忽然停下,指了一個方向,朝著她們笑道:“還是住在老地方,隻是你已經換了另一個身份了,希望你們來我這坐坐,我先走了。”


    幾步後又轉過頭來,“我想我在還會打擾你們。”說完看著她們相接的衣袖,瞭然地笑了笑。


    青禾噌的鬆開了手,此地無銀模樣的甩了衣袖,又倒退了兩步和穆歸拉開了距離。但看到高馥雅善意的笑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再回。”


    這回是徹底走了,沒走多遠,青禾忽然被用力一扯,拉入了假山間。


    穆歸一手撐著假山,一手抓著青禾的肩膀,黑亮的眸子盯著她,像是捕食的獵豹,帶著幾分的熱切和期盼。


    “青青……”


    “誒?”


    青禾還沒反應過來,一道灼熱的氣息就朝著她襲來。


    她呆住了。


    一根濕熱滑膩的舌頭趁機頂開了她牙關,青禾被兇狠吻住,細密的吻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舌尖被勾著不斷交纏,舔舐,就連呼吸都融在一塊,分不出彼此。


    “嗯……放……”


    青禾喘不過氣地緊緊揪住穆歸的領子,憋得臉頰通紅,睫毛劇烈顫抖,卻緊緊閉著雙眼,羞恥地堅決不睜開。


    忽然唇舌一鬆,新鮮的空氣一下子湧了進來,青禾大口大口喘氣,卻聽到耳邊濕熱的呼吸,伴隨著一聲極低沉極愉悅地輕笑。


    “你!”


    “我?我怎麽了?青青可要說清楚,我人愚笨的很,你不說我不明白。”


    穆歸把玩著青禾散落在肩頭的長髮,湊到鼻尖深深地吸了口氣,陶醉地半闔著眼睛。


    “混蛋,大白天的……你幹什麽!”


    某人一臉無辜:“我實在心中歡喜,情不自禁。”


    青禾:“……”


    青禾:“你起來。”


    穆歸一下子慌了,“青青,你生氣了嗎?”連忙鬆開手,讓開身子。


    青禾:“我沒生氣。”


    穆歸更慌了:“不,你明明就有!”


    一隻手揉了揉穆歸的頭髮,這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忽然就僵住了。


    青禾:“乖,不生氣了,我們走吧,被人看見了不好。”


    於是穆歸就像是當初還是二白時候那樣,順勢蹭了蹭,用力點了點頭。


    “青青……”


    “嗯?”


    “小湘兒……我想見見她。”


    於是,穆歸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女兒。


    可惜……


    女兒不待見她。


    小湘兒怯生生地躲在青禾身後,瞪著一雙滾圓滾圓的大眼睛,歪著腦袋怕怕地問。


    “娘親,她是誰?”


    青禾掃了一圈四周的人,突然詞窮了。


    對啊,她是誰?


    青禾一把抱起小湘兒,小小聲地湊到她耳邊,悄悄地說:“湘兒乖,她是二白,你就這麽叫。”


    於是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軟軟喊倒:“二白,你和大白是什麽關係?”


    大白,是宮裏頭妃子養的一隻貓,純血統。


    穆歸:“……”


    第65章 夜色正好


    晚宴非常的熱鬧,但人多,是非也多。


    青禾悶得慌,一群剛從邊疆回來的糙男人喝酒嬉鬧,皇帝也因為今夜慶功宴的性質而難得沒有發怒,早早地致辭敬酒後就退出了宴席。畢竟皇帝在場,這裏的所有人難免拘束,可正因為如此,青禾更加不適應。


    夜晚的風還有些涼意,青禾站在太液池邊緊了緊領口,忽然從水中的倒影裏見到了一個略比她高些的人,手裏還拿著一件白色的披風,她肌膚微涼,但心口卻生出了暖意。


    一件披風披在她肩上,熟悉聲音從她耳後傳出,吹得她頭髮盪起來。


    “果然還是覺得悶吧。”


    青禾將手裏的葉子揉碎了扔到了水裏,搖了搖頭,“這倒不是,隻是不太能適應罷了。”


    青禾雙手撐著石欄,探身要往水下看,穆歸一急,失聲叫了句“小心――”,右臂下意識環住了青禾的腰,跟著她朝水下看。


    “看什麽呢,這麽入迷?我也看看。”


    穆歸從青禾身後探出腦袋,太液池水靜的很,隻能看到兩邊的垂柳和兩人的倒影相偎相依。


    風過,吹皺了池水。


    青禾皺了皺鼻子,心道她又喝多了酒,一把拉起穆歸的手就往前走,“陪我消消酒罷,那裏太熱鬧,吵得我頭疼。”


    兩人許久未曾這樣沒人打擾的相處過,一時間竟不願意開口打破了這難得的寧靜。


    “穆將軍好。”


    路過的太監一出口就被身邊的同伴扯了扯袖子,另一個賠著笑道:“見過王爺,莊敏縣主安好。”


    穆歸點了點頭,臉上的笑意淡了些。


    “你好像並不高興封了王,我看你剛才一直笑的很勉強。”


    “果然還是青青懂我。”穆歸收斂了笑意,“我母親當年,也是封了這個號,英勇王。女人為將本來就引起爭論,更遑論封王了,當時皇上也才上位沒多久,根基不穩,他禍水東引,矛頭就指向了我母親。”


    “你意思是?”


    “他收了她一手培養起來的兵,當做底牌。我母親那時候年輕氣盛,為天子付出的星人感到萬分感激,於是為了天子的威嚴,成為了他手中的利劍,替他承受了所有人的責罵和暗箭,卻最後……”


    穆歸沒說完,但青禾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


    “蜚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青禾忍不住握緊了穆歸的手,即使她已經被她不自覺地握得生疼。


    “他執掌了大權後,母親就退隱了,隻說我是她收養的孩子,文帝也沒有過多懷疑。”


    說完這番話,穆歸長長吐出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她反手拍了拍青禾的手背,“夜風涼,你喝了酒,小心著涼,我先送你回去吧。”


    “穆歸,什麽時候去見見她們?我很好奇你母親和你娘親。”


    自從這次回來,青禾已經許久沒有喚過她二白,穆歸也甚少。隻有當很嚴肅說一件事的時候才會再次提起名字。


    穆歸一時怔住,想了想偏頭看著青禾,俏皮眨了眨眼睛,“等了結手上的事情。”


    “嗯,我等你。”


    第66章 窺


    第二天,青禾起了個大早,特意做了清粥小甜糕,本打算送去給穆歸,可剛攔住要通報的宮女來到門外,就聽到裏頭有人激烈的爭吵聲。


    “……什麽好的?要家世沒家世,長的也不如何好,更何況你們兩人都是女子,昨晚我在太液橋上見到的我不會告訴父皇的,但你們……不許再見麵了!”


    “殿下,穆歸乃是外臣,不必勞煩您特意出宮告訴在下這等小事,更何況這是微臣的私事,即便尊貴如皇上也是沒有權力過問的。”


    “你什麽意思?!拿父皇來壓我?你知道不知道,父皇已經有打算給你賜婚,已經在詢問合適的人選了!我不允許那樣一個下賤的女人毀了我從小打到認識的穆歸,你已經封王了,英勇王,你應該知道我父皇的用意吧,好好記著穆青在這個稱號上灑下的血和汗,以及‘英勇’二字背後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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