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忙問道:“慕總,是不是疼?那我的動作再輕一點……如果實在疼的話,那就打麻藥。”


    “沒事。”慕朝然回答,“繼續。”


    醫生更小心翼翼的。


    但林惜歌很清楚。


    他不是疼。


    他是看見她……煩。


    慕朝然連刀子刺進心髒的時候,都不會皺一下眉頭,換藥這種小疼痛,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林惜歌咬住下唇,慢慢的走到病床邊。


    慕朝然沒有再搭理她,而是盯著傷口。


    一般人換藥,恨不得緊緊的閉上眼睛,或者是看向別處,不敢盯著傷口看。


    他倒好,盯得這麽緊,好像是在看別人上藥一樣。


    病房裏安靜極了。


    隻有醫生略微粗重緊張的呼吸聲,清晰的落在每個人的耳朵裏。


    林惜歌站在旁邊。


    她第一次這麽直觀的看見慕朝然身上的傷。


    傷口很深,血肉模糊,糜爛,看上去觸目驚心。


    她又不自覺的想到,慕朝然受傷的那個場景。


    再看看慕朝然的心髒處……


    那是最致命的一刀。


    就在這個無比安靜的時刻,慕朝然忽然出聲:“我到底是怎麽受傷的。”


    醫生的手一頓:“啊?”


    “這個問題很難聽懂嗎?”


    “額……”醫生支支吾吾的。


    一看就是不能說,所以含糊其詞。


    慕朝然也不在意,語調懶懶的:“這是被誰傷的,而且還是刀傷……並且心髒上也中了一刀。好在,我的心髒跟普通人不一樣,不在左側在右側。不然這刀下去,我肯定沒命。”


    “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這麽對我。”


    他雖然語氣說得隨意,可是殺氣卻非常的濃重。


    醫生也不吭聲,專心致誌的上藥,包紮。


    慕朝然覺得無聊,又看向林惜歌。


    林惜歌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看著他的傷口。


    她都能夠想象到會有多痛。


    如果是別人,根本沒有機會能將慕朝然傷成這樣……


    他是自己傷自己啊!


    他下手一點都不輕,非常的重,生怕他做得不夠好,惹林冰雪不滿,那刀傷就落在林惜歌身上了。


    所以,慕朝然的傷,其實本來應該在她身上的。


    他為她擋下這一切。


    林惜歌的眸子裏起了霧氣。


    後悔,懊惱,自責,心疼……種種情緒交織在她的眼裏。


    慕朝然看到了。


    他挑眉,感到奇怪。


    他受傷了,為什麽這個女人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真是奇怪。


    他們素不相識的,就算是相親對象,也不至於會有這樣的表情吧。


    還是說,她太會演戲了?演出一副很愛他很在乎他的樣子?


    嗬,為了當上慕家三少奶奶,這女人還挺會的。


    有點手段。


    “喂。”慕朝然喊了一聲。


    林惜歌沒聽到,也沒在乎。


    “喂,”慕朝然再次出聲,“我在叫你。”


    林惜歌這才意識到,慕朝然是在叫她。


    “我?”她指了指自己。


    “不然?”慕朝然反問,“這裏除了你,我還會叫誰……喂。”


    哦,現在的慕朝然眼裏,她隻是一個無名的人。


    緊接著,他再次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林惜歌心尖一顫。


    慕朝然望著她,見她遲疑猶豫,更是不解:“問你叫什麽名字。”


    真磨嘰,又拖拉。


    女人就是這樣,麻煩得很。


    “我……”林惜歌看著他的眼睛,語速放得很慢,“我叫林惜歌。可惜的惜,歌曲的歌。”


    她隱隱有些期待。


    在聽到她的名字之後,會不會……有那麽一絲絲的勾起慕朝然的記憶呢。


    “林惜歌”這三個字對慕朝然而言,意義非凡啊!


    然而,慕朝然的重點卻不是放在她的名字上。


    而是她的姓!


    “你姓林?”慕朝然眯起了眼,“雙木林?”


    “對。”


    “你跟林家什麽關係。”慕朝然直接問道,“海城林家。”


    林惜歌的心,猛地跌落到穀底。


    他根本不在乎她叫什麽名字,也隻是隨口一問。


    他在乎的是她的姓!


    這才是最真實的慕朝然。


    利益至上,冷血,不擇手段。


    林惜歌這個人,遠沒有林這個姓來得重要。


    見林惜歌又是遲遲的不回答,慕朝然再次擰著眉頭:“我問你,你是不是海城林家的親戚?旁係那一支的?”


    因為林家千金他是見過的。


    不長這個林惜歌這模樣。


    林惜歌還是沒有出聲,因為……


    她壓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慕朝然眉頭都要皺成川字了:“算了,半天也問不出什麽來。你不必再來我這裏了,我不想看見你。”


    林惜歌的身形晃了晃。


    “是爺爺催你來的吧,”慕朝然音色淡淡,“你不必理會,我會跟爺爺交代的,你隻管走就是了。”


    不管慕朝然說什麽,林惜歌都是不言不語的。


    好像聾了啞了。


    慕朝然更覺得無趣。


    就在他要收回目光的時候,林惜歌開口了。


    “我說,我叫林惜歌。”她重複了一遍,“可惜的惜,歌曲的歌。”


    慕朝然揚眉:“所以呢?我聽到了。”


    “你對這個名字,沒有一丁點的……印象嗎?”


    “沒有。”他回答得很是坦然。


    “要不,你再想想?”林惜歌卻顯得很急切,“你好好回憶回憶?”


    慕朝然的唇角,慢慢勾起嘲諷的笑意。


    “我的記憶力非常好,過目不忘。”他說,“我要是見過你,或者在哪裏聽到過你的名字,我一定會有印象。但是,讓你失望了。”


    慕朝然就是因為非常聰明,才會得到慕老爺子的賞識,從而一步步掌握慕家大權的。


    他非常自信乃至自負。


    在麵對一個不知道是什麽來頭的女人,他都不需要動用太多的智商。


    隨便敷衍兩句。


    林惜歌失落不已。


    他真的忘記了,忘得一幹二淨。


    忘記的人多幸福,無憂無慮。


    記得的人,多痛苦。


    如果她也忘記了……那就好了。


    都不記得,都各自過著各自的人生。


    再無交集,就當那些過去都是夢。


    可偏偏,林惜歌記得無比的清楚啊!


    “你怎麽還不走,”慕朝然再次的下了逐客令,“難不成……你還賴上我了?”


    “對了,”他又想到什麽,“你會來醫院探望我,是不是說明,你知道我是怎麽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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