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會永遠醒不過來,變成植物人,”醫生說,“也可能醒來後……變成癡傻,因為後腦遭受到了重創,腦震蕩很嚴重。”


    “還有就是……如果三天之內醒不來的話,慕總基本上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如此磨人。


    沒有死,但是,也沒有活著。


    林惜歌問道:“怎麽樣才能讓他在三天之內醒來呢?有辦法嗎?有藥物和治療方案嗎?”


    “能用上的都用上了,但還是……隻能這樣。”醫生回答,“我們已經拚盡了全力,剩下的就是看慕總自己的造化,還有天意了。”


    話音落下,手術室的門完全敞開。


    兩名護士推著病床走了出來。


    慕朝然躺在上麵。


    他的身上插滿了管子,輸著液,戴著呼吸罩,緊閉著眼,整張臉都白得不像話。


    林惜歌隻看了一眼,就下意識的閉上眼睛。


    她想要上前,想要站起來,卻被許深庭攔住。


    護士也阻止了上前的林父和林母。


    就這麽匆匆一眼,慕朝然的病床遠去,進入對麵的重症監護室。


    門再次合上。


    “三天……三天之內要醒來,”林惜歌自言自語,“這可怎麽辦?”


    許深庭默不作聲。


    能怎麽辦?


    就看慕朝然能不能挺過這一關了。


    “我能申請進入重症監護室,陪伴慕朝然嗎?”林惜歌仰著頭,詢問著許深庭的意見,“我每天進去三次,早中晚,待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左右。”


    “我可以和他說話,也許他能聽到呢?我多陪陪他,讓他感受到我的存在,知道我在等他……”


    “最了解慕朝然的人,一定是我。他最牽掛最想要見到的人,也是我。隻有這個辦法了,試一試吧。”


    許深庭點了點頭:“我去溝通安排。”


    隨後,許深庭又說:“你在醫院老老實實的待著,哪裏都不要去,誰也不要見,任何人的電話都不要接。除了你爸媽,其他人不能靠近你,尤其是慕家人。”


    “好。”


    “慕氏那邊交給我,你不用管。林惜歌,現在……能不能喚醒慕朝然,就靠你了。”


    這三天是最後的希望。


    慕朝然要是成為了植物人,那跟去世了又有什麽區別。


    集團和慕家一樣會大亂。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


    醫院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是禦園裏的保鏢。


    他們守著樓層和各大出入口,提高警戒。


    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在許深庭的爭取和安排下,林惜歌獲得了進入重症監護室陪同慕朝然的機會。


    早中晚,她可以在裏麵待半個小時,穿上無菌服,但不能觸碰慕朝然。


    然而,慕朝然還是沉睡著。


    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


    醫生加大了藥量,商討出更先進的治療方案,可惜都沒有起到效果。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林惜歌吃過早餐,和之前一樣來到重症監護室門口。


    在護士的幫助下她穿上無菌服,走了進去。


    裏麵很冷,溫度低,光線又格外的強烈。


    “慕朝然,我又來了。”


    林惜歌來到病床邊,彎腰坐下。


    “你是不是已經習慣了,我這幾天定時定點的來看你呢?”她自言自語,可話又都是說給慕朝然聽的,“你想不想……睜開眼看看我?”


    “慕朝然,我不想每天都這樣看你,我會累,我更不想這樣看你一輩子。你快點醒來吧,好不好。”


    林惜歌歎了口氣,臉上是濃濃的哀傷憂愁。


    “我最後悔的事情,不是放了林冰雪,而是沒有告訴你,我懷孕的事情。”


    “在我被林冰雪挾持的時候,我有想過要不要說出來……可是,當時那樣的情況,說了,隻會讓你更擔心更害怕。萬一我出事了,你要承受雙倍的痛苦。因為你失去的不僅僅是我,還有孩子。”


    “所以思來想去,我選擇了留住這個秘密。結果,我得救了,你卻躺在這裏。”


    “現在我告訴你了,慕朝然,我懷孕了,我們有孩子了,你要當爸爸……”


    林惜歌往前傾身,靠近慕朝然的耳側,聲音輕柔。


    “你最想最想的事情,就是我們有一個孩子。慕朝然,你的心願完成了,你要醒來,要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你要親自教育他培養他,讓他接你的班。”


    “你以前說過,你喜歡女兒,女兒會像我。那,也不知道這一胎是兒子還是女兒。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生二胎三胎……直到有女兒為止,滿足你的心願。”


    說到這裏,林惜歌揚起笑容,眼眶裏蓄著淚。


    “但我又記得,你不願意我生好幾個孩子。你說生孩子太辛苦太累,對身體有損傷,你不願意我吃好幾次的苦頭。你看,你永遠這麽的關心我,為我著想……”


    每次林惜歌進來時,神色平靜。


    出去時,眼睛紅腫。


    這次也不例外。


    她回憶著她和慕朝然的點點滴滴,腦海裏全是曾經的畫麵。


    她知道自己愛慕朝然,但沒有想到,她已經深愛到如此刻骨的地步。


    “其實我和向沉毅什麽都沒有,都是我騙你的,”林惜歌苦笑著,“我不離婚了,我也不氣你了,我要和你一生一世。就算你拋棄我,我也不會離開你的。”


    “你很愛吃醋,我知道的。慕朝然,你要是不醒來,我……我就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了,聽到嗎?”


    她抬手擦了擦眼淚,卻越擦越多。


    “我不想等了,慕朝然,你快點睜開眼睛看看我吧……哪怕你動一動,發出一丁點聲音也好,讓我知道你是活著的,是清醒的。”


    “不然,我就跟著你一起躺在這裏。沒有你的日子,我過得也沒意思,還不如和你死同穴。”


    眼淚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因為林惜歌是靠在慕朝然的耳邊,所以,有些淚水滴落在慕朝然的肩膀上,下頜上。


    林惜歌沒有發現。


    她沉浸在自己的悲痛裏。


    重症監護室裏隻有她細細的抽泣聲。


    林惜歌更沒有發現,慕朝然的手指,微微顫了顫。


    很輕微的動作。


    與此同時,慕朝然身邊圍繞著的那些醫療儀器,發出了滴滴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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