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感覺興奮異常,像是在參加一場期待好久的遊戲。


    外麵有人拚命地扒被子:“我讓你躲,我讓你們躲!哈哈!”


    室內的光線一下子湧入眼簾,被子被自己的老爹抱在懷裏,他壞笑著:“躲,我看你們能躲哪裏去!”


    他還沒有明白過來情況,就被自己很討厭的那個人,一下子又被抱著站起來了。


    他卻不得不抓住他的前襟。


    銀時也站起來,把被子披在頭上,吼道:“我是大怪獸,我要吃了你們~~~~”同時向銀遲撲來。


    銀遲他興奮地“啊”一聲大叫,把頭往桂的懷裏藏。


    桂也像是很害怕一樣,滿屋子地躲著銀時,笑得很開心。


    最後,他們還是被銀時抓到了,銀遲被抓到的時候,臉興奮地通紅,兩條肉腿在桂的懷裏亂蹬。


    自己的老爹,也好像從來都沒有這麽開心過。


    那晚,銀遲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隻是清早醒來的時候,他睡在一個軟軟的身體旁。


    銀遲在心裏算著帳,我要是要他住下了,他得吃我家多少米啊?


    桂他輕輕地起了身,輕輕地出去了。


    銀遲睜開眼睛想:他其實人還不錯,要不,讓他自己帶米,住進來也就住進來了!他的兩隻小胖腿夾著被子,不停翻滾。


    他這邊還沒有想明白,就隻聽門外傳來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啊,蟑螂啊啊?????”


    銀遲咕嚕嚕爬起來,竄到廚房,看準目標,一腳踩死。


    心裏有小小的得意和鄙視:切,連蟑螂都怕??????


    卻不聽被救的人道謝,他抬起頭來,隻見桂滿臉淚痕,笑望著他。


    不會吧,就這樣就嚇傻了?


    卻聽他嗚嗚咽咽,伸手像是想摸摸他,可還是不敢:“你??你真是好孩子,從小就知道心疼我??現在也是??我真是沒用,從來都是要讓你保護??????”


    說得銀遲莫名其妙。但是他不想看他哭,他想安慰,但是他很高,而自己又太矮,沒有辦法拍他的頭,於是就踮起腳尖,拽他的頭髮,一盪一盪。


    很熟悉的感覺,他記不得小時候的事,但是他記得這種感覺,他抓住某樣絲綢般的東西,蕩來蕩去,然後身邊就會有一句話響起,是什麽來著??????


    “你把我的頭髮拽得好疼。”桂一本正經地道。


    銀遲失神般的放了手。


    是這句??????嗎?


    於是銀遲他低著頭,吮著手,眼裏含著淚,不說話。


    桂輕輕地蹲下,問:“怎麽了?”


    銀遲也不知道怎麽了,隻是一種他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感覺,他被愛過,然後,又被丟棄了。這種心情,就如同昨天在花園裏玩得很開心,回家之後,才發現自己丟失了心愛的彈珠一樣。


    桂他顫抖著聲音,問:“銀遲,如果我說,我就是你媽媽,你相信嗎?”


    銀遲聞聲抬起頭來,眼淚終於不堪負重,咣當一聲摔出來,他眨著被迷住的眼睛看桂,嘴裏的手指頭一直忘記拿出來,像在迷裏一樣,他點點頭。


    不知道為什麽,但我就是相信。


    晚上,工作回來的神樂與銀時,意外地發現假髮與銀遲相處地意外地融洽。


    “媽!媽!媽!”即使沒有事情,銀遲也叫個不停。


    晚上,又纏著假髮講故事。


    “你頭髮怎麽弄的,帶的假髮?”


    “不是??????”


    “你怎麽給我取名的?”


    “因為你是個小懶蟲,賴在我肚子裏很久才出來??????”


    “那,你怎麽生的我?”


    桂用眼角一掃旁邊的銀時,咳嗽一聲,正色道:“我吃了一粒藥丸,然後就把你生出來了??????”


    被迫抱著枕頭睡在一旁的銀時再也忍不住了:“瞎講!要是沒有老爸我協助,你看他吃十粒八粒藥丸,能出來一個給我瞧瞧??????” 官大一級壓死人麽


    二十六章 官大一級壓死人麽


    前頭說了,天人越來越王八蛋,但是幕府還是一副扭捏的小寡婦樣,不進攻不反抗,任君□。真選組雖是隸屬幕府,但是眼看著直屬機關這般軟弱,心裏憋屈地很啊。


    於是隻能一邊積極地抗擊天人,一邊消極地打擊攘夷派。


    近藤熏他是死在戰場上的。這點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當然也包括他本人的,他的本意不是想死在美人的懷裏,也不是想死在酒桌上,這樣都不妥帖。他是想死在家裏的床上的,當然,最好是先喝了一場好酒,美人正趴在他的床前,這樣多麽安逸。


    那天下著雨,天灰濛濛的,大江戶的城市,此時已經和曠野一般,一片狼煙。


    他紮著白色頭帶穿著白色的兜襠布沖在最前麵。真選組隊員四散開來,與他們對打的,是一群長得很像野豬的天人。


    眾人各有敵手,因此,誰也沒有注意到頭帶和兜襠布都已經血紅的近藤他,漸漸地像是要倒下了。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他注意到的,是這年早春大江戶的雨,怎麽這般冰涼。


    四周崩塌的建築物和樹木,能在這樣的雨裏復甦嗎?


    武州那蒼翠的春色啊,真想回去再看一眼。


    這樣鋼鐵廢墟一般的大江戶,能恢復到我剛來那年,那般燈紅酒綠的囂張樣子嗎?


    那個時候,十四和小總他,也是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呢。


    我們不怕,我們憑著鄉下人特有的毅力走到今天,雖然那時候幕府的人都笑我們,說這不是鄉下人的毅力,是鄉下人的傻氣。


    嗬嗬,現在想來,真是鄉下人的傻。


    “你呀,真是傻。”


    是啊,我真是傻。近藤看一片殺戮中,有人打一把淡綠色的油紙傘,笑嘻嘻地向他走來了。


    他淡黃色的和衣,還沒有沾上血跡。


    “我也覺得你挺傻的。”近藤咧咧嘴。


    拿傘的人撲哧一聲笑了,傘都歪了:“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近藤他用劍支撐著他的身體,道:“你不是說我誤了你投胎的日子嘛,怎麽過了這些年,你還沒有去呀。”


    伊東高舉著傘,沒過近藤的頭頂,替他遮去一些雨:“話是這麽說。可是,我怕你一個人下地獄。”


    近藤頭上鮮血奔流,一笑,血順著笑紋滴落:“我可不怕下地獄。”


    伊東眼鏡後的眼睛笑得有些濕潤,半響,二人幾乎一齊道:“我怕地獄裏沒有你。”


    近藤的眼睛被血汙了,他費力地抬起頭,問他:“你是來接我的嗎?”


    伊東點點頭。


    近藤咧嘴大笑:“這樣啊,好,我跟你一起走。”


    說罷,他回頭看一眼正在廝殺的土方,又在激戰的人群中找到殺紅眼了的總悟,嘆息一聲,心裏不知將他們帶到此處,不知是對是錯。


    但是,對如何,錯又如何呢?


    總歸這些年,不曾後悔過。


    嘆息的餘音,終於轉成笑意,他支起身子,染血的一隻手接過伊東手裏的傘,另一隻手攬過他的肩。


    托君社稷,還君江山。土方,以後真選組就是你的了,給我好好幹。


    戰場之中,十幾頭野豬圍成一團,近藤他支著劍瞪著眼站了半天了,一動不動,眾豬想發動進攻,可是又怕有詐,隻能陪著他幹站。


    終於,近藤他直起了身子,又揮舞了一下劍,眾豬慌忙握好劍,準備迎接近藤下一步的攻勢,但隻聽磅當一聲,近藤倒下了。


    沖田總悟終於如願以償地做了副長,但是他始終高興不起來,因為土方他還是官壓他一頭。


    土方他幹靜利落地處理近藤的後事,幹淨利落地上了任,幹淨利落地料理局中大小事務。冷靜克製又客觀,鬼之副長直接升級為之局長。但凡戰爭,一定會沖在最前麵,不怕死、不要命。


    在一場狙擊天人的伏擊戰後,真選組迎來了慘烈的勝利。土方他在斜陽裏抽菸,抬眼掃一眼倖存的各位,道一聲:“收隊!”


    眾人都拖著身體往回走。


    隻有一人一動不動。


    總悟的劍上還滴著血,他抬頭,眼睛裏的顏色並不比劍上的血要淡。


    他拎著劍直接奔向土方,一路沉默,直到劍身抵上土方的脖子。土方躲也不躲。


    總悟眼裏的紅光亂竄,眾人都驚得不知所措,還以為是他們倆又鬧別扭了。但是看沖田的架勢,又確實挺駭人的。


    總悟一邊的嘴角輕輕挑起,笑:“土方十四郎,你以為你這麽不要命,能換回點什麽?”


    土方直直盯著他的眼睛,看他那收放自如的眼光。


    總悟索性又挑起另一邊嘴角:“你不要命也行,你又以為誰會在乎。你相不相信我這劍會真的砍下去?”


    土方還是沉默不言。


    總悟維持著他完美的持劍姿勢和完美的笑容,劍鋒微動,劍氣越強。


    卻在他抬手的瞬間,劍身被土方抓住。


    總悟惡劣的笑容裏麵有些得意:“原來你還是怕死的。”


    土方一把甩開他的劍:“我沒空跟你開玩笑。”


    總悟一揮手,劍身入鞘,他正色道:“你又以為誰在跟你開玩笑!”


    說罷,雙手插在褲兜裏,往左右喊一聲:“收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真選組吵吵鬧鬧的晚上。


    土方他最近一直睡在近藤局長的屋子裏,但說是“睡”,其實也不過是一直跪坐著而已。


    這天,他終於推開了自己臥室的門。


    總悟在看八點檔的電視劇,一邊看一邊往自己的嘴巴裏扔棉花糖。


    土方他走到總悟跟前,一屁股坐倒,垂頭喪氣,把自己的頭靠在總悟的肩上,輕輕地撞擊。像是一頭傷痕累累的獸類,投奔母親的懷抱。


    於是總悟就把他的頭摟在懷裏,就像是摟總一郎一樣。順便還塞了一顆糖給他。


    就好像是白天那樣的兵戎相向,不曾發生過一樣。


    土方摟住總悟的腰:“總悟,對不起。”


    總悟一臉的純真無辜:“對不起什麽?”


    土方不再說話,一會兒,才又開口:“你這小子,你今天是真想殺了我啊!”


    總悟賣乖地笑笑,虛情假意:“我殺紅眼了,一時沒有收住手,不要扣我工資啊,局長大人。”


    土方笑:“多少工資都是要交到你手裏的啊,大人。”


    總悟終於肯騰出一隻手來摸摸他的頭,同時心裏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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