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爾迷注意到厄洛斯的神情。厄洛斯仿佛等這一天等了很多年,隻要可以開啟這扇門,他連生命都可以不顧。


    西索也注意到了嗎?


    伊爾迷猶豫著究竟是去幫他們一把,還是去把他們拉回來。因為那扇黑色的大門釋放出的巨大壓抑感讓習慣了黑暗的伊爾迷都覺得不安。


    “小伊不可以插手哦~如果小伊覺得有問題,就把小天使毀掉吧。”西索沒有回頭。


    “西索說的對。如果這扇門的背後隻有魔鬼,就將它毀掉。”厄洛斯背後冷汗不止,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體力不支。而門僅僅開啟到勉強讓一個人通過。


    “我來控製門,小愛先進去~”


    “你一個人不可能讓門維持現在的狀態。”


    “不試試怎麽知道~”西索勾唇,露出自信的表情。明明雙手都已經開始顫抖,卻還是遊刃有餘的神情。


    就是這樣的西索,讓厄洛斯毫無招架。


    厄洛斯躋身進入黑色的大門,隻覺眼前一片花白,聽不到任何聲音,整個世界靜止了,他一個人在狹小的空間穿梭。比黑暗還要令人害怕的虛無,沒有盡頭。


    厄洛斯此刻多麽希望可以聽到自己劇烈的喘息和狂亂的心跳,可是,他什麽也聽不到。看不見。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空無一物,隻有意識。


    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厄洛斯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以及喧鬧的人群。


    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


    這裏是……


    “真是可怕的旅程啊~”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你怎麽進來了?”厄洛斯有些驚訝地看著傷痕累累的西索,“還有,你身上為什麽有那麽多傷。”


    西索仿佛沒有聽到厄洛斯的詢問,逕自環顧了一下四周,變得極度警惕:“這裏是……”


    厄洛斯嘆了口氣,這裏是他原來生活的世界,西索一定覺得奇怪吧。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連來往人群的交談都那樣鮮活。果然,他回來了。


    “這裏是地獄嗎?”


    西索的話讓厄洛斯驚訝地回頭,更讓他震驚的是,西索臉上的認真。


    “什麽?”厄洛斯問西索。


    “惡鬼。到處都是惡鬼,和途中襲擊我的一樣。”西索盯著不知名的某處,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可是厄洛斯根本看不見什麽惡鬼,他死死地盯著路上的行人,卻隻招來一句“這人是不是有病”。一切明明那麽真實。


    “西索,你能描述你眼前所看到的世界嗎?”


    西索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立刻冷靜下來看著厄洛斯。


    “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血紅之中,無數惡鬼互相蠶食,我們被惡鬼包圍,他們正伺機發動進攻。到達這裏的途中我幾乎被一隻惡鬼撕碎~”西索伸出自己的手臂,上麵血肉模糊。


    “你呢?你看到了什麽?”


    “再正常不過的城市,察覺不到任何敵意。”厄洛斯陷入了深思,為什麽他們看到的世界會不同?


    “所以誰看到的才是最真實的呢~”


    “西索,你在進來之前是不是認為這裏是地獄?”厄洛斯突然明白過來,因為厄洛斯一心想回到原來的世界所以才有了眼前這些,而西索打一開始就認為這裏是地獄。所以這是一個根據自己想像而營造的世界。明白過來的厄洛斯說不出的失望。


    “小愛?”西索看著厄洛斯失望的神情,也明白過來。


    “我們回去吧。”如果西索看到的是正常的世界,厄洛斯或許還想多逗留一段時間,但西索眼中的世界充滿威脅,再加上他身上的傷也是真實存在的,所以厄洛斯不能冒險。


    厄洛斯剛把‘異世之門’拿出來,突然看到對麵的街角處有熟悉的身影。


    “西索你想辦法立刻離開這裏。”厄洛斯把天使項鍊扔給西索後,立刻追上去。


    是以默嗎?


    哪怕是假的,也想看一眼。一眼就好,曾經的光。


    時隔太久,再熟悉的街衢也已經認不出了。唯有仿佛在人群中故意與他玩笑的身影和夢中一般。


    她好像是獨自出來散步,時而悠閑,時而被什麽吸引而加快步伐。可是,他就是追不上她。


    “以默!”他用盡力氣呼喚她的名字,恍如隔世。


    她聽到了,所以不停在原地。


    世界在一瞬間安靜。隻剩下兩個主角。


    “你叫我?”她轉身。


    “抱歉,認錯人了。”他苦笑。正好,該死心了。他也終於想起被自己扔下的西索,想起自己的名字,想起……


    “澈!”


    身後怎麽會響起如此熟悉的呼喚?就像那天,她用盡全力,想留住他。


    第35章 ×夢裏夢外夢中人2×


    那個自己心心念念苦苦追尋的人終於出現在了自己眼前。迷茫,詫異。所有複雜的情感最終被驚喜淹沒。


    在漫長的等待中幾乎忘卻了一切,原以為時間會將思念沖淡,真正相見之時才發現思念不過是被匿藏起來,像無聲的洪流,日積月累。


    “你終於回來了。”淚水無聲淌下,在白淨的臉上墾出兩條河。隻要你回來,什麽都可以不問,什麽都可以不提。


    “對不起,以默。”厄洛斯朝美麗的黑髮女人走過去,然後用力地將她擁入懷中,生怕這是一場夢。


    兩人相擁在一起的充實感告訴他,他們真的重逢了。


    “以默,你一個人住?”回到曾經兩個人生活的地方,熟悉的感覺立刻漫上心間,所有的東西都與記憶無異,包括以默的容顏。厄洛斯應該懷疑的,隻是他自己不願意去懷疑。


    “你走後叔叔發現世界上隻剩下我一個親人,就把我接了回去。”以默抬起頭,笑靨如花,如果不是原本應該盛滿陽光的眸子裏還餘有哀傷,厄洛斯真的會以為自己從未離開過。


    以默說:“如果我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有了你的孩子或許會拒絕叔叔。”


    “什麽?”厄洛斯隻能驚訝地看著以默,卻說不出心中是什麽感覺。


    “很抱歉,我實在沒辦法控製自己。”以默說著眸子黯淡下來,“醫生說因為傷心過度,孩子……”


    “沒關係。”厄洛斯再次把以默擁入懷中,本想柔聲安慰一句“孩子還可以再有”心下卻一瞬猶豫。


    “嗯我知道。”以默笑笑,抬起頭問厄洛斯,“澈還會給我一個孩子的對吧。我們可以一起保護他。”


    厄洛斯溫柔地撫摸以默柔軟的發,卻始終不敢給出承諾。


    不知道西索是否已經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世界。如果西索還留在……


    “澈不會又要離開我吧。”女人的直覺總是很準,以默攥住厄洛斯的衣角怎麽也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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