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說家人難得,已經有了愛情的他,格外非常珍惜南宮煌。因為這件事。我已經悶聲喝掉整個長江水那麽多的醋。但我跟他爭辯又爭不過,隻能閉嘴吃虧,有時候還不爭氣的被他哄得十分高興。


    等星璿將屋裏屋外上上下下打掃的幹淨整潔,我將已經蒙了灰的劍帶到院裏水井邊細細地清洗擦拭幹淨。


    星璿的興奮溢於言表,仿佛南宮煌已經從室韋回來,和他一起住在我們的家裏。


    我和他在石村留宿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星璿要我帶他去買祭祖用的物什。我們去了最近的城鎮,鎮上到處是白蠟紮花和花樣百出的標山。


    我們先去城裏香火最盛的寺院求符紙冥錢,之後在街上買了貢品蠟燭和標山。求符紙的時候,星璿放心不下還為南宮求了一簽:順其自然。


    我把解簽的黃紙收好,讓他放寬心。起碼不是壞事。我們把東西都準備好,傍晚的時候回到室韋去接南宮。


    到了室韋,南宮煌還穿著那身厚重的祭服,沉睡不醒。王蓬絮正撲棱著蝴蝶一樣的翅膀,拉扯著南宮的頭髮。我走過去摸到他的脖子和胸口,確定人還活著。星璿看著我,我點點頭把南宮那身礙事的祭祀禮服全扒了,順手抱起來。


    王蓬絮帶著翅膀,我問她要不自己飛回石村去,多帶一個我很累。結果她直接飛到南宮懷裏,死死地咬住他的中衣。


    星璿讓我別開玩笑了,趕緊離開室韋,免得被人發現。我心想人都走了,還怕發現不發現的。這時,大帳外響起了動靜,我耳朵一豎,趕緊帶著所有人開溜。


    回到石村,天已經全黑,南宮還沒醒,就找了個床蓋好被子讓他接著睡。


    我沒留在屋子裏,看著滿天的星辰,要不去找藍思聊聊天。如今的藍思已經不在京城呆著,而是去了偏僻的荒山裏,當起了隱士。


    回來了?進來喝口水再走吧。


    藍思看著我的臉,高興地說。那眼睛是透過我的容貌看另外一個人,隻可惜那個人已經不在他身邊。看他如此落寞的眼神,我也不好將自己的煩惱說出口。


    藍思的眼神漸漸充滿神采,問我:「要是他不在乎你,你可以留在我身邊嗎?」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意識到他用了讀心術,堅定地搖頭。


    藍思抿嘴苦笑,說著心中隻惦記一個人的苦。他沒有親族朋友,又失去了貪狼。若是能遇上同族,他一定會好好珍惜,孤寂的情感已經將他的心撕碎。


    說起五毒獸,我倒還真認識一個。我將王蓬絮的事情告訴藍思,問他要不要去看看。藍思笑著點頭,似乎盤算著什麽。


    我帶他去石村,星璿站在院子裏,仰頭看著夜空。見我帶著藍思前來,他眼睛一亮。藍思進了屋,星璿也跟了過去。我覺得自討沒趣,索性坐在院子裏數星星。等藍思出來,星璿抱著王蓬絮也跟著出來。


    看他們的神情,南宮煌應該是一切無虞了。


    藍思摸了摸王蓬絮像桃子一樣的腦袋,王蓬絮飛到他懷裏蹭了蹭,兩五毒獸互相表示了一下友好。我坐在院子裏唯一一棵樹下的石凳上,看著這溫馨的一幕。星璿笑得很開心,我不由自主地跟著笑起來。


    等藍思交代完事情,王蓬絮又一頭撞進屋子。藍思走到我身邊,對我說:「喜歡一個人,會在意他身邊的一切,那些都與他是不可分割的。你既然都留在人間,何不試著當一個凡人。」難怪他沒因為貪狼的事情討厭我。


    藍思變回五毒獸,藍色的球和綠油油的翅膀,和漂亮的王蓬絮比起來,除了保留點可愛,簡直難看死了。他發出不明的聲音,拍著翅膀飛走了。


    星璿走到我身邊告訴我南宮已經甦醒,我點點頭。他說等清明節過後要去感謝藍思,我點點頭。星璿感謝我,我搖頭。


    第二天,南宮煌穿著以前蜀山時的衣服,拜祭親生父母,之後又回到蜀山腳下拜祭養父。我帶著星璿一路跟著。我們拜祭結束後,一起去了一趟綠蘿山。修成地仙的清冷仙人還在,南宮講了他這些年在室韋的經歷,兩人哈哈大笑。


    我則帶著星璿在生機盎然的綠蘿山轉了一圈。這裏果真是人間仙境,奇花異草在山澗水的滋養下,生長的格外水靈。


    再見南宮的時候,他正放著風箏,王蓬絮正跟在他身邊。風箏放的極高極遠,在天空中隻見彩色的一點。綠蘿山的靈氣繁盛,王蓬絮難得幻化做人形,抱著南宮煌的手臂,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星璿看著他們,笑得有些勉強。我知道王蓬絮在他心中的位置,沒多話。南宮把手裏的風輪遞給我,自己從袖裏變出一個老鷹風箏,乘著東風放上天。


    我學著他的手法拉著風箏線,星璿站在一邊給我指點,這次換我笑得勉強。該死的風箏線,差點把我的爪子給纏一起了。大家一起放風箏到日落西山,我的風箏被南宮煌收了回來,那個老鷹風箏卻掙脫了線,消失在很遠的天空上。


    晚上我們一起回了石村,南宮站在雙親的墓前,向他們告別。我和星璿俱是呆愣,王蓬絮拉著南宮的手臂不答應他的決定。


    南宮煌拜託星璿和我照顧好他們雙親的墳塋,平靜地交代自己的後事。星璿瞪大了眼睛,過了好長時間,才恢復冷靜,聽南宮說的事情。


    我走後,就把我葬在這裏,等屋後的樹鬆茂如蓋,便將所有墓碑毀去,都不用留在幹坤之中。不用年年祭拜,隻要記得時給三兩紙錢,當做紀念。你們也不用總往室韋跑了,以後天下大亂的日子長著呢。這裏倒是能安安靜靜的,你們就在這裏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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