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從前紮比尼夫人頗為高高在上、不屑於和嘴碎的人計較,那麽現在她則變得不吝於對冒犯她的人予以回擊。


    首當其衝遭殃的就是和她有舊怨的洛佩茲夫人。


    “喲,這不是紮比尼夫人嗎。”早在她現身於這場舞會上時,洛佩茲就盯上她了,此刻逮到機會,她忙不迭地湊上前來,儼然是想藉機奚落她兩句,“還適應英國的生活嗎?我知道法國人喜歡搞層出不窮的花樣,相較而言英國難免顯得有些乏味吧?”


    旁人或許聽不懂她的話中含義,隻當這是一對宿敵的交鋒,但艾德文拉卻對洛佩茲的言下之意一清二楚。她並未急著回答,而是先喝了口酒,目光掃過圍在周圍等著看好戲的女人們,然後才徐徐開口:“也是,法國人的那一套倒是與您相得益彰呢。”仿佛怕其他人聽不明白似的,她又補上一句,“有不少男士都很懷念昔日與您共度的美好時光。在聽說您已嫁人之後,他們都扼腕嘆息、深感同情。”


    洛佩茲的臉霎時青了幾分。礙於麵子她不得不在暗自竊笑的眾人麵前強作鎮定,但等旁觀的人稍稍散去之後,她上前咬牙切齒地耳語道:“你還算有兩分本事,竟然連查蒂隆都能擺平……但是你可擺不平所有人!”


    艾德文拉掩唇嗬嗬一笑,手指上的黑鑽石戒指閃花了洛佩茲的眼睛:“您是說斯基特的報導吧?你覺得我會在意?”


    搶在法國封鎖消息前彭寧頓就先一步將查蒂隆的故事盡數披露,在英國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但是斯基特文章的影響依然強大,不少人堅信當年康斯坦絲的離家出走是艾德文拉在背後搞鬼,再聯想到她四次喪夫的事情以及查蒂隆的“藍鬍子”身份,人們基本上已經把艾德文拉的名字與“黑寡婦”、“陰謀”、“死亡”等詞彙牢牢聯繫在一起。


    但是艾德文拉喜歡這種感覺——從布洛涅城堡回來以後,她首先感覺到了自己的變化。她不再是以前那個隻知玩樂,對人心險惡仍懵懵懂懂的年輕女人了。她的一部分靈魂隨著對查蒂隆的謀殺而死去,餘下的一部分則褪去天真、伸出雙翼、渴望黑夜的擁吻。


    “洛佩茲夫人,”此時她看著對麵的女人,不禁莞爾一笑,“我本以為我們之間的恩怨已一筆勾銷,但你似乎不這麽認為。”


    “哦?”


    “你還有後招,對吧?”她的目光掃過人群,很快觸及一個人的眼睛,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在早些時候洛佩茲曾試著與他搭訕。


    “那你準備好接招了麽,紮比尼夫人?”


    艾德文拉笑而不答,她遙遙沖那位男客勾了勾手指,他環顧四周後驚喜地發現自己成為了那個幸運兒。


    “紮比尼夫人,”他迫不及待地終止和別人談話朝他們這裏走來,洛佩茲看她的目光漸漸變得警覺,“我叫……”


    他的手指上沒有婚戒。“您是單身嗎?”


    對方又驚又喜:“是。”


    “您是英國人嗎?”


    “不,我是愛爾蘭人。”


    “所以您是來談生意的了?”


    “正是。”


    單身、外國人、做生意……艾德文拉瞭然。她伸出手,當著洛佩茲的麵拽過他的領帶以公然調情的姿態在他耳邊悄然提議:“這裏真無聊,我們找個幽靜的地方說話,如何?”


    洛佩茲的目光滿含敵意地刺來,比匕首還尖銳。艾德文拉挑釁地一笑,挽起他的手臂揚長而去。


    如果這能讓敵人憋屈氣悶,暫時遊戲人間一下又有何妨?


    “那個,”管家匆忙打斷了戴維斯一家的聚餐,他顯得有些慌張,“洛佩茲夫人要見你們。”


    “洛佩茲夫人?”米歇爾愣了下,然後欣喜地看向父母,“爸、媽……”


    “洛佩茲夫人為什麽要見我們?”作為一家之主的喬舒亞謹慎地詢問。和沉浸在興奮之中的一雙子女不一樣,他和索菲早已在漫長的等待中變得惴惴不安,甚至生出了返回巴西的念頭。


    “見了您就知道了。”管家回答,“洛佩茲夫人已經來了,此刻就在客廳裏。”


    戴維斯一家在英國已待了大半年時間,他們不被允許自由活動,但管家會時不時組織他們去各地遊玩。這些開銷都由“洛佩茲夫人”承擔,即接他們來英國的人。


    至於洛佩茲與大女兒的關係?管家守口如瓶,他們亦一無所知。


    米歇爾自以為這大半年已見夠了世麵,然而在看見那位坐在沙發上的貴婦人時,她頓時瞪大了眼睛——也難怪,長在巴西小漁村的她何時見過這麽雍容華貴、儀態端莊的人?在她麵前,米歇爾購置的新衣頓時顯得乏善可陳。


    “您就是……洛佩茲夫人嗎?”索菲緊張地開口。


    “正是。”洛佩茲臉上笑意全無,她沖沙發點了點下巴,“請坐吧。”


    戴維斯一家入座後,管家送上茶水。洛佩茲勉強壓下方才在艾德文拉那裏受的氣,直入主題:


    “她的第四任丈夫死了,現在她回了英國。”


    喬舒亞大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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