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齊國公府了?”明蘭劈頭蓋臉問,“你去做什麽?”


    顧廷燁得意一笑,“我說過,隻要我在,沒人能讓你受一絲委屈。”


    “你做了什麽?”明蘭心急如焚。 “當然去教訓那負心漢”,顧廷燁一臉正氣。


    明蘭隨手操起果盤中的蘋果向顧廷燁擲去,“你敢動他一根指頭試試?!”


    顧廷燁躲過來擊的蘋果,笑道:“你怎麽猜到我動的,正是他的指頭!”


    明蘭又接連操起兩三個蘋果狠狠擲去,“你知道什麽啊!你到底把他怎麽樣了?”顧廷燁這次也不躲了,就讓那冷硬的果子砸在臉上。心裏卻美滋滋的。這可是明蘭給的。他不怕她打他,罵他,恨他,怪他,他隻怕她不理他,隻怕她當他不在。


    “原本要斬他一根手指送你”,顧廷燁忿忿,“不過,給你報了更大的仇,他那新娘子替他擋這一劍,失了半條命。”


    明蘭心先一緊,又一寬,又一緊,蘋果依然向他擲去,“你知道魏姑娘身世有多可憐嗎?你竟然……”


    “她身世多可憐,我都不心疼,我隻心疼你”,顧廷燁有些委屈,臉上被砸得火辣辣,心裏也泛著酸水,看著明蘭憔悴的臉心疼不已。


    “你聽好了,以後不許去找元若的麻煩”,明蘭麵如冷霜警戒道:“娶魏錦帛,是我的主意,為讓玉瑤死心。元若同錦帛,隻是交易一場。”


    顧廷燁跳腳了,“那我怎麽知道?!他齊衡欺負你,都順手了,我還以為這次又……”


    “你這人,每次都搞不清楚狀況……”


    “你的事,我哪有時間去冷靜啊”,顧廷燁又心煩意亂。眼見明蘭又不看他,不理他了,心裏又酸得慌,“要不?你打我一頓泄泄氣?!偏廳還有一整筐果子呢,我全給你拿來?”


    “我才沒空同你胡鬧呢”,明蘭這便出了門。


    “喂,小六兒”,顧廷燁追著她的背影,心中失落極了,幾個月沒見著一麵,再見又匆匆。


    他追上明蘭,將衣服脫下給她披上,“我們說好的,明年海棠花開之前,我還有機會。”


    “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同意”,明蘭瞪他一眼。


    “明蘭,你拿我當個備胎好不好?我不介意的”,顧廷燁低頭委屈道:“待齊衡與娘子別後,你若還喜歡他,再回他身邊,我也認了。隻是,現在,你孤零零一個人,我也孤零零一個人。冬日這樣冷,世人更冷,咱們倆相互取暖可好?”


    顧廷燁一番話說得明蘭心頭酸楚,可她仍狠絕一句,“不好”,將他披來的衣服也扯落在地。


    “世上再沒人,同你跟我一樣了”,顧廷燁猶不甘心,“齊衡同那魏大姑娘,都是蜜罐裏長大的,驕縱慣了,根本不懂旁人的心。即便是沈玉瑤,齊衡雖不愛她,可官家同皇後依然能給她溫暖。可是,你同我呢?全世界誰疼我們,誰愛我們呢?即便你不願承認,也不得不認,你同我,分明是一種人。你同齊衡,才不是一類人呢。”


    “愛情,又不是打馬球,還非要球路相同?”明蘭回頭丟給他一句:“我同他在一起,才幸福。別的,我不管。”


    明蘭回府路上,天空忽而飄雪。今冬初雪。雪花是晶瑩美麗的,落在臉上、身上,卻冰涼刺骨。怎麽沒穿走顧廷燁的衣服呢?她忽而笑了,覺得挨凍活該。


    房前冷樹枯枝,被雪掩了一半。明蘭忙抖落錦袍上薄薄一層積雪,卻瞥見樹下那個身影。莫說雪不大,即便被雪掩了,她也知是誰。


    她躡手躡腳走過去,用手指尖輕輕一戳他後背。元若驚喜回頭,可又不敢抱她,隻得站定了,訕訕一笑,“真冷啊。”


    “是啊”,明蘭亦羞澀一笑。


    “給你”,元若似想起什麽,將一樣東西塞入明蘭手中。一隻暖手爐。


    “我們府上又不是沒有?!”


    “這是自小把我暖大的手爐”,元若羞澀一笑,“你莫嫌舊就好。”


    明蘭心如暖春,“衣不如新,人不如舊。越舊越好呢。”


    “你手那樣涼,如今,我不能幫你暖”,元若忽而有些悽然,“讓它先替上,待你日後嫁我,便用不上它了。”


    明蘭淒楚一笑。嫁元若,真是一個飄渺卻又美麗的願望。明蘭這才注意到元若滿頭的積雪,不知他已在此處等了多久。她忙撇下手爐的溫暖,笑著為元若撣雪。元若卻連退兩步,“不忙撣,六妹妹。你看雪滿頭的樣子,可像老了?我是一定要同你到白頭的。現在的我,便是老了的樣子,你提前適應一下。”


    明蘭被他的幼稚逗得咯咯笑,“那有這般明眸皓齒的俊俏老頭?!”


    元若終於鼓起勇氣,將明蘭一雙玉手裹於自己掌心之間,為她嗬暖,柔聲道:“待我真的這樣老了,你也這樣老,我們就白著頭髮,每天無所事事,這樣相看兩不厭。”


    “好”,明蘭顫著睫毛,笑道:“那我也在這立會兒,白了頭給你看。”


    兩人在樹後雪影,相對而立,靜待雪白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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