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不懂,但是一想到艾維洛德這麽固執的人都有害怕的家夥,還真是一物降一物。


    “艾維洛德倒是聰明。”鬼道一挑眉:“可惜我花了錢的住所,並不歡迎其他人不請自來,不管祂是誰。”


    江菱就是這樣的人,能容得下的客人就兩種——


    一,脾氣蠻橫但是自己打不過的;二,很客氣也沒有任何追殺令的。


    更何況,對方還是女皇。她本來的目的就是要坑女皇的錢,現在冤大頭主動送上門了,自己會躲起來嗎?


    真好,他要在女皇麵前說艾維洛德的壞話。


    然而,這種念頭在見到女皇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他感受到了鋪天蓋地的憤怒。


    那雙眼睛是藍色和粉色混雜,雖然看著漂亮,卻怎麽也不真切。


    是假的眼球。


    鬼道的鬼氣居然有沸騰之勢,這是感受到危險自動做出來的應激反應。


    準備好的台詞卡在嘴邊,鬼道的手下意識握在刀柄上。


    “自己輔佐的聖騎士登上了皇位,聖騎士成為了國王,她卻被聖騎士剜出了眼睛,成為了有名無實的皇後。


    她裝上了義眼,從此世界顏色顛倒,恨意充滿胸腔,皇後日日夜夜盼望著國王在掙紮中死去。


    最後,她畫地為牢,用一根紅繩先後勒死了國王和自己,將魂魄困在和她麵容一模一樣娃娃中。


    她化身成了【暴怒】惡魔薩麥爾。表麵她是帝國的皇後,背地裏卻引領七宗罪惡魔造成混亂;


    並且由於騎士團團長和年輕的國王過於相似,激起了惡魔內心的恨意,她以毒藥澆灌,迫使他隻能看到和自己相同的世界。”


    好大的信息量。鬼道又把手從刀柄上放下了。


    好一個為情所困的女人,不是被愛情蒙蔽,而是被仇恨。


    不幸之人。


    她受的苦沒法一筆帶過,她犯的罪也無法一筆勾銷。


    神有無情的一麵,就一定會有憐憫的一麵。本質上來說,他們隻是比人類更清醒,並不代表他們沒有七情六欲,更何況鬼道是個還尚存一絲溫和的神。


    女皇坐在椅子上,雖然視角是仰視的,態度卻是蔑視的。


    她見有人來,抬起頭,臉上的威嚴和厭惡絲毫不加掩飾。


    鬼道並沒有行禮。


    如果是以前她可能會認認真真做樣子,可是他現在的身份是鬼族驃騎將軍,代表的是鬼族的顏麵;


    更何況自己還是鬼道,就更不可能在平等的關係下行禮了。


    女皇的眼睛轉動地十分不自然,看的鬼道也十分別扭。


    “女皇陛下。”鬼道點了點頭,然後,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繞過女皇和護衛隊,就要回自己的宿舍。


    鬼道感覺今天的表演泡湯了。


    他總不能在這麽嚴肅的氛圍下,變回小姑娘給女皇說“我給你表演個節目”吧?


    那樣的話能不能表演節目不知道,反正節目效果拉滿了。


    “站住。”重陽在一旁看熱鬧並沒有加以幹涉,女皇旁邊的侍衛卻攔住了他。


    “還有事?”鬼道腳步一停,有些不耐煩。


    這時重陽開口了,依舊是微笑,打算打圓場:“女皇,我朋友今天上的是夜班,現在需要休息……”


    “住口!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女皇還沒說話,那個侍衛倒是囂張:“見到女皇不行禮也就算了,還……”


    嘿!鬼道這就不愛聽了。


    罵他可以,不能罵重陽,畢竟對方相當於自己的哆啦a夢。


    他又退了回來,仔細打量了一下侍衛。


    “嘿,老兄。”鬼道沒有技巧全是感情,他玩味地看著對方,湊近觀察:


    “我可是東方神。讓年紀比你們大的神給你們行禮,你想折壽啊?”


    都說誰帶的孩子像誰,重陽和柴崖帶出來的自然也思路清奇。


    江菱就是好的不學學壞的,刕禦安的特質在他身上好像絕緣,一點沒展現出來。


    侍衛卻並沒有被他唬住,或許是無知者無畏,普通人感受不到鬼氣,自然隻是覺得冷了,卻沒有絲毫危機感。


    “退後!”侍衛依舊毫不客氣。


    鬼道看著他,似乎在動腦筋。但是最後不知為何什麽也沒做,隻是退後了兩步,拉過凳子,一屁股坐在那兒。


    “喂,你是當頭領的,你不說句話?”鬼道不耐煩地衝著女皇揚了揚下巴。


    女皇終於是抬起了頭,看著坐在對麵,一條腿橫著蹺在另一條腿上的鬼道。


    “你是東方神……”女皇厚厚的脂粉卻擋不住她幹裂的嘴角,嘴巴一張一合,脂粉卡在她臉上顯得很難看,口紅更是如同亂塗亂畫的一樣。


    沒有造型師給她打理嗎?怎麽妝麵這麽粗糙。


    “我不是,我嚇他的。”鬼道搖頭,抖腿,像個小流氓。


    對方私闖民宅讓自己不舒服了,那自己幹嘛還要顧及他們的禮儀。


    侍衛又想開口,鬼道先一步指著他的鼻子:“我告訴你嗷,把你那嘴閉嚴實了,別逼我抽你。”


    小嘴巴,閉起來!


    仿佛有什麽東方魔力,侍衛真的閉嘴了,他總感覺鬼道沒開玩笑。


    女皇問完這句話以後也不吭聲了,而是機械地移開視線。


    鬼道偏不隨她的意,把凳子又連著自己整個人懟在目光麵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看別處幹嘛,風景有我好看?”


    女皇的視線這次直勾勾飄過來了,和女鬼一樣,反而把鬼道嚇了一跳。


    重陽又抽煙了,彈了彈煙灰,麵無表情地觀察著兩個人僵持。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女皇是來找艾維洛德的。


    鬼道無法想象艾維洛德究竟和聖騎士長的有多像,才能讓女皇把自己的滿腔怒火轉移到一個無辜的人身上。


    該來的還是來了。敲門聲響起,隨後艾維洛德推門進來——


    哪知沒等鬼道反應過來,說時遲那時快,女皇居然順手抄起旁邊的花瓶就向著艾維洛德砸了過去。


    劇烈的響聲,伴隨著艾維洛德一個趔趄。


    鮮紅的血液從他腦袋上流了下來,流過了他的眼睛,看起來就像是血淚。


    鬼道一下子站起來,兩步跨上前,一隻手抓著女皇的“雞爪子”就給她薅了起來,聲色俱厲:“你在幹什麽!”


    如果說原本他對女皇還有點憐憫之心在,那麽現在就是徹底覺得對方是個無可救藥的神經病了。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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