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維洛德躲進自己的房間,拉下窗簾,這才敢脫下沉重的盔甲,掀開衣服。


    居然是真的……就連自己平時沒注意的地方,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一個東方人,能是七十二柱魔神之一嗎?艾維洛德總覺得被騙了,可是又沒有證據。


    思緒徹底紛亂了,他甚至都想躲著江菱了。


    思索再三,他還是決定換一身常服,先去謁見女皇。


    “艾維洛德,你來了。”


    女皇坐在椅子上,蒼白的臉色讓她看上去很疲憊。


    艾維洛德單膝著地,右手持劍支撐地麵,右手放於胸前:“女皇陛下,堅韌永隨吾身。”


    “嗯,起來吧。”女皇示意他起身,自從皇帝找了情人後,她的臉色每天都隻會出現憂愁和悲哀。


    艾維洛德看了一眼女皇。


    明明她以前召見自己時總會穿綠色,可是今天居然是灰色的。


    艾維洛德疑惑地看了看周圍——自己的眼神確實恢複了,因為椅子和柱子都有顏色,隻有女皇,是灰白的,似乎褪了色。


    “艾維洛德,你在看什麽?”女皇詫異地問他。


    “啊,沒什麽。”艾維洛德快速收回目光,行禮:“女皇陛下,您的身體近來如何?”


    聞言,女皇笑了一聲,卻有點悲哀,歎氣:“還是老樣子。”


    說完,她又盯著艾維洛德:“艾維洛德,你看我這身綠色的裙子,好看嗎?”


    嗯?


    艾維洛德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綠色?


    明明是灰色!難不成自己的眼睛出問題了?


    “艾維洛德?你怎麽不說話?”女皇今天的狀態卻非常反常,她緊緊盯著艾維洛德,手心捏緊。


    “……回女皇陛下。”艾維洛德垂下眼眸:“皇家的刺繡還是那麽精美,很襯您的膚色。”


    “你還是在撒謊,以前是,現在也是。”猛然,女皇突兀地笑了一下。


    艾維洛德沉默不語。


    “你是色盲,以前我穿綠色你根本看都不敢看,可今天,怎麽直接就看我了?


    你看到的是綠色嗎?”


    女皇死死盯著他,她的眼神裏不知為何帶著即將失控的恐慌。


    艾維洛德低著頭,不說話。


    女皇今天太反常了,以往不會如此——要把那個女巫的事告訴她嗎?


    “不過沒關係,艾維洛德,很快就沒事了。”


    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停在了艾維洛德身前。


    艾維洛德保持著行禮的姿勢巍然不動。


    “來人。”女皇的聲音重新莊重:“騎士團團長艾維洛德出征有功,拿賞賜來!”


    艾維洛德睫毛跳動了一下。


    又來了,那種奇怪的藥。


    每一次自己打完仗眼睛就會奇痛無比,必須要靠女皇賞的藥才得以喘息。


    可是,每次喝完,他的世界就會再次晦暗幾分——黑灰棕更加深重,白光更加刺眼。


    他曾經向女皇反映過這件事,可得到的答複卻是女皇的笑容,外加一句:“這才是對的。艾維洛德,這才是對的。”


    可是這次,那個女巫變完戲法後,自己的眼睛沒有痛。


    女皇很顯然也看出來了,可還是讓人把藥端了過來。


    哪裏出了問題?眼睛沒有疼,就算是好了,卻仍然要喝藥嗎?


    如果那藥不是治自己眼睛的,那又會是什麽?


    自己的眼睛是什麽時候隻有這幾種顏色的呢?


    不記得了,統統不記得了,隻記得受到別人嘲笑時,隻有尚且年輕的女皇會在一旁柔聲安慰。


    “臣……”艾維洛德開口,女皇眉頭一皺:“嗯?”


    艾維洛德又沉默了。


    他本來想說,陛下,臣的眼睛不疼了,而且暫時能看見正常顏色了。


    可是,女皇的語氣聽上去並不關心。甚至,她的語氣有一種威脅意味在裏麵。


    為什麽?


    艾維洛德看著來人端來藥湯,女皇的視線讓他沒法拒絕,隻能端起碗,一飲而盡。


    湯藥順著他的喉結滑下,女皇很滿意他的服從,嘴角輕輕上揚。


    “唔……”艾維洛德悶哼一聲,眼睛又傳來了劇痛。


    “艾維洛德。”女皇冰冷的手覆上了他的眼睛:“你一定是被人下了不好的巫術,眼睛才會變成這樣子。


    不然,綠色的裙子你怎麽會一直盯著看呢?不過沒關係,你很快就會恢複正常了。”


    後麵女皇說了什麽,艾維洛德無心再聽,因為眼睛的劇痛讓他難以忍受。


    “女皇陛下……”他抓著劍努力站直身子:“臣……身體不適,可否先告退?”


    “去吧艾維洛德。”女皇轉過身:“下回,可不能再對我撒謊了哦。”


    艾維洛德被人送回臥室。


    眼睛還是密密麻麻的疼痛,刺激著他的神經。


    晚上了。


    他捂著眼睛。


    明天,那女巫的把戲就失效了。


    可自己,連曼塔的一半都沒看完……


    女皇的灰色裙子,為什麽被她說成是綠色的?


    還是說……


    艾維洛德疼得跪下——還是說,她的世界裏,裙子就是綠色?她也是色盲嗎?


    那她給自己喝的藥是什麽?是治眼睛的嗎?


    他之前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因為以前自己看不到這些顏色,自然分不清女皇說的哪些是真的。


    可是今天麵見女皇時,他親眼看見裙子就是灰色——貫穿他人生的顏色,怎麽會不熟悉?


    女皇坐在一堆顏色鮮明的建築中間,就像是整個人都褪色了一樣,那並非綠色。甚至,她的臉,她的發絲,都有些灰白。


    “伯爵!”女仆聽到杯子打碎的動靜,著急地跑過來,就看到艾維洛德跪在碎瓷片前,捂著眼睛。


    女仆七手八腳將他扶起來,沒忍住多嘴:“伯爵,您是不是又喝那藥了?”


    “真是,每次您的眼睛都和那藥有關係,也不知道到底是解藥還是別的什麽,您怎麽還喝……”


    “閉嘴。”艾維洛德就算再疼也冷聲止住了女仆的話題:“再妄議女皇陛下,小心掉腦袋。”


    他不能任由女仆胡說,為了女仆的命,也為了辛洛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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