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我?”


    裴今霧猜不透沈千嫿想幹嘛,但她向來幫親不幫理,無條件站親姐這邊。


    她眨眨眼,慵懶地收回視線,挺心虛地道:“話是這麽個話,但之前如何相處,隻有你們兩人知道。”


    “我還有事,暫且離開下。”


    “???”


    沈懷瑾眉頭緊鎖,裴今霧路過身旁時,壓低聲音道:“小妹,姐夫還有金卡。”


    “嗯?”


    裴今霧眼睛頓時晶晶亮,差點就脫口而出“多少錢”,餘光瞥到沈千嫿後,話瞬間卡在喉嚨。


    “我是貪財的人麽?”裴今霧拔高音量,故意道:“沈島主,請不要用錢侮辱我的人格好吧?”


    “……”


    沈懷瑾盯著他,腦海出緩緩打出幾個問號。


    表情好像在說:不貪財?包貪的!


    “有啥事,你對我五姐姐說吧。”裴今霧輕咳兩聲,壓低聲音道:“怎麽惹到她了?”


    “嗯?”


    沈懷瑾正心妻子不記得自己而鬱悶,聽見小姨子的話,更愁了。


    “好好跟她說,說不定突然就想起來了。”


    看在之前收他一張金卡的份上,裴今霧動了惻隱之心,好心提醒。


    “謝謝小妹。”沈懷瑾頷首。


    “對了——”


    離開前,裴今霧歪著頭,小聲追問:“你剛才說帶卡了,卡裏多少錢啊?”


    “?”


    沈懷瑾盯著她,表情挺複雜。


    剛才是誰說,別用錢侮辱她來著?!


    “霧霧……”


    看見兩人嘀嘀咕咕,沈千嫿疑惑出聲:“你不是還有事?”


    “對啊。”


    裴今霧朝她微微一笑,揮手告別:“這就去忙。”


    大廳裏靜下來。


    沈懷瑾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的女孩兒,眸光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我這裏還有其他東西……”


    沈懷瑾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再展示起帶來的東西,貼心解釋:“這是十五歲時,我給你買的禮物。”


    一枚鑽石發卡。


    當時他還隻是獨立島上一名小嘍嘍,出生入死,手提著脖子走才賺夠錢。


    “……”


    沈千嫿垂眸,纖長濃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層陰影,臉上的表情說不清道不明。


    “還有這個……”


    沈懷瑾雙眸通紅,拿出一條項鏈,“這是我送你的成人禮。”


    項鏈吊墜是一個“皇冠”造型。


    寓意:嫿嫿永遠是他的公主,他的女王。


    “……”


    沈千嫿睫毛顫了顫,眸光多了幾分複雜情緒。


    “還有這個……”


    哪怕得不到回應,沈懷瑾也自顧自地介紹:“我們的婚紗照,在你最喜歡的花園裏拍的,你親自拍的。”


    拍得亂七八糟,人形都快扭曲了。


    可他很喜歡。


    挑了張她笑容最甜的照片,掛在床頭。


    “嫿嫿,雖然你全都不記得,但沒關係。”沈懷瑾高大的身軀微微佝僂,英俊的臉上滿是痛色,“曾經我們經曆過的記憶,我全都會給你複習一遍。”


    “複習?”


    沈千嫿站起身,走到沈懷瑾跟前,懶洋洋地掀開眼皮,唇瓣微張:“你怎麽知道我還想複習?有些事過去就過去,記憶忘掉也就忘了。”


    “……”


    沈懷瑾身體僵硬,指腹倏然收緊。


    這話什麽意思?


    她不想要自己了,是麽?


    “嫿嫿……”沈懷瑾動了動幹燥的嘴唇,沙啞出聲。


    “這樣吧。”


    沈千嫿雙手揣回兜裏,不緊不慢道:“沈島主回去吧,從今以後咱們橋歸橋路歸路。”


    “結婚證的事簡單,簽個字就能解除。”


    “慢走、不送。”


    說完話,沈千嫿便毫不遲疑地抬腳離開。


    “……”


    偌大的大廳,隻剩沈懷瑾一人。


    他站在原地,背脊又僵又硬,手裏還握著沒展示完的“恩愛信物”。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沈懷瑾依舊維持原有的動作,冷白的光打在他身上,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一般,孤寂又落寞。


    不知多長時間。


    久到沈懷瑾雙腿發麻,渾身發涼,幾乎快支撐不住站立時。


    身後忽然傳來輕緩的腳步聲。


    隨後。


    一道熟悉清甜的聲音響起:“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


    “……”


    沈懷瑾回眸,隻見去而複返的沈千嫿站在門口,雙手插在兜裏,仰著漂亮的小臉,氣質高傲地盯著他。


    “你不是隻要我健康,忘掉你也無所謂麽?”


    沈千嫿挑著眉梢,眼底沒什麽笑容,聲音更是冷冽:“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大公無私,舍己為人啊?”


    “……”


    沈懷瑾靜靜地盯著她,被她的行為搞懵。


    這些話她是怎麽知道的?


    霧霧告訴的?


    “我隻是想你快樂。”沈懷瑾站在原地,青筋凸顯的手背又緊了緊,深情凝望著妻子。


    “你問過我意見嗎?”


    沈千嫿唇瓣微張,原本沉寂的雙眸逐漸變得濕潤,沙啞的嗓音夾著哽咽:“我是不是真的想忘了你?忘了你想不起來怎麽辦?不愛你了怎麽辦?我……”


    說到後麵,沈千嫿眼睛通紅,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我把你弄丟了,怎麽辦?”


    “嫿嫿——”


    沈懷瑾心髒顫了顫,黑眸緩緩眯起,艱難蠕動薄唇:“你沒失去記憶,還記得我麽?”


    “真那麽想我忘記你?”


    沈千嫿眨眨眼,睫毛上的淚珠襯得整個人十分可憐,鬱悶反問。


    “沒有。”


    沈懷瑾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丫頭是故意裝失憶。


    她還記得他,什麽都記得。


    緩過神後。


    沈懷瑾想邁開長腿,不管不顧地朝沈千嫿衝去,激動地將人擁入懷中。


    可是嫿嫿還在生氣,他不敢。


    隻沙啞呢喃:“嫿嫿,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不要我的是你。”


    沈千嫿靜靜地盯著她,唇色泛白,心有餘悸道:“醒來看不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怕腦海中與你的過去,隻是一場夢。我怕我們的相愛點滴,是我的想象。”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極了。”


    沈千嫿越說越委屈,淚水滴落在地上,仿佛利刃捅進沈懷瑾的心髒。


    “抱歉,嫿嫿。”


    沈懷瑾捏緊手指,雙眸浮現水霧,顫抖著聲音道。


    “別抱歉了。”


    沈千嫿張開雙手,薄唇輕動,清脆的聲音緩緩響起:“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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