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元夢永遠隱於無人知曉處,未曾和他相識。那或許等願望達成的那刻,就是她消失的時候。


    可偏偏,李蓮花知道了她的存在,甚至開始認識,惦記她。


    二人羈絆已成,隻要李蓮花不忘記她,她便不會消散。若哪天,他能愛上自己。那她就可以真正為人,活在這個世界了。


    元夢明白,這就像是祈願人們玩的遊戲進度一樣,她現在的實體化進度大概是百分之一。


    能碰到,但不多,沒法看到。


    元夢開心得很,這不是說明,以後她可以真的碰到他了。


    想到這裏,元夢偏頭看了眼熟睡的花花,心想,可惜的是不能再為所欲為了,免得被他發現。


    現在睡著應該沒事吧!小手蠢蠢欲動。


    元夢湊近他臉龐,手指戳了戳紅潤的臉蛋。


    “真的能碰到了。”


    她清晰的感受到了肌膚相碰的感覺,原來這就是真實的觸感,花花的臉蛋手感真好。


    她沒忍住又戳了好幾下,樂不思蜀。


    豈料睡著的人卻突然說話:“姑娘可戳夠了?”


    元夢嚇一跳,沒等他睜開眼,猛地又鑽回心頭。


    感受到胸口輕柔的衝撞,他嗤笑一聲,索性閉著眼又直接睡去。


    “慫包。”


    果然,每次她消失胸口就會有異樣的感覺,她果真是在自己身體裏。


    真是沒禮貌啊,借住的小願靈,竟然都不告訴自己這個房東一聲。


    難怪要給那麽多珍珠,怕不是心虛交的租金。


    “嗬,我可不會客氣。”


    裹著被子翻了個身,他想著明天就用珍珠去換幾匹好馬,千裏馬!再給輪子加裝防震。


    住了這麽久的小漁村,也該離開了。


    ......


    “聽說那雲彼丘大俠一直不相信李相夷死了,這會兒正大張旗鼓在東海找人呢。”


    “找人?前月那些找人的不是都走了嗎?”


    “害,那些啊都是金鴛盟的,說是撈那大魔頭笛飛聲,也不知道是撈沒撈著。找了兩個月才終於離開,可別說,那兩個月啊我是門都不敢出。”


    “金鴛盟的找盟主笛飛聲,四顧門不也要找門主李相夷,兩個月不夠他們撈的?”


    “嗬,那你可錯了。是隻有金鴛盟找人,那四顧門,現在哪裏還有四顧門,李相夷剛死,四顧門就解散了,現在隻有百川院了。這雲彼丘啊,是第一個來找李相夷的。”


    “......這名門正派的倒是讓人開眼。”


    那時是他來到東海的三月後,聽到有人找李相夷,他連忙急奔至此。


    隻是站在不遠處的高崖上,神色複雜看著底下到處找人的雲彼丘,一時間倒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唯一來找李相夷的人,是給李相夷下毒,害他“身死”的人。


    雲彼丘也不見得真心尋李相夷,或許也是來確認他有沒有死透呢?


    “罷了,你我的仇怨,來日再清算。”


    就當是謝謝他還惦記李相夷,這下毒的仇,就放他一次。


    雲彼丘最後自然是無功而返,立著找“死人”的目標怎麽找得著“活人”呢。


    李蓮花固然沒有李相夷那般恩怨分明,但沒有經曆十年碧茶之苦的李蓮花,自是還留著心底的傲氣。


    大概是在他徹底陷入愧疚旋渦之前,元夢的那席話將他拉出來不少,也給了他不少安慰,倒也沒有執著將自己困在其中。


    為兄弟們的死愧疚,為沒能找回師兄屍體愧疚。


    卻不至於對害自己、背叛自己的人毫無芥蒂。


    離開四顧門,是因為他的愧疚。他做不好門主,帶不好兄弟們。


    但被兄弟背叛,該報的仇,他會報。那些傷害過他的人,他必然不會放過。


    想到此處,難耐的悲憤情緒瞬間翻騰而上,將他眼底都染上紅色。


    元夢似有所覺,在他心口處輕輕翻了個身,那突然翻湧而出的悲憤情緒被踢了一腳,微微一滯,而後消散開來。


    李蓮花摸了摸胸口,覺得氣血好似通暢了不少。


    ......


    在小漁村住了這麽久,也到了要離開的時候。


    他站在當日的高崖上,原本是想告別。卻意外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


    雲彼丘,白江鶉。


    他笑得譏諷:“這雲彼丘的戲倒做的足,找了李相夷這麽久。”


    遠處的白江鶉對雲彼丘怒罵一通,不知說的什麽,忽而掏出劍來朝他刺了一劍。雲彼丘意外的沒有反抗。


    李蓮花挑挑眉,雙手環抱在胸前,大概猜到了什麽。


    隻是沒等雲彼丘倒下,紀漢佛就從遠處跑來,又說了些什麽。白江鶉丟下劍,竟連同紀漢佛一道將雲彼丘扶起離開了。


    看樣子,雲彼丘的傷估計會得到妥善的救治。


    “嗬,這半年的戲當真沒白唱。”


    李蓮花冷眼看著這一切,雖聽不到聲音,也把事情猜了個大半。


    李相夷的事估計在他們那裏也就此翻篇了。


    也是,不過是個死人罷了,怎麽比得過兄弟情深。更何況這兄弟已然懺悔。


    他一時間頗有些意興闌珊,捂著胸口輕聲道:“小願靈,你看看,李相夷原來這麽無足輕重,做做戲,罵兩句,不就拋之腦後了。真沒意思。”


    他想,若是李相夷刺的那一劍,絕不會留第二口氣。


    小願靈聽到呼喚,鑽出來拍了拍他腦袋。


    “才不是,你是我心裏最重要的人,什麽都比不得你。”


    他展顏一笑,咧開的唇角上揚著漂亮的弧度。


    “你可別哄我啊,我會當真的。”


    “李相夷、李花花是我心裏最重最重最重要的人,我才不說謊。”


    他眼裏的笑怎麽都藏不住,卻斂了嘴角揚著下巴質問:“好啊你,果然不是真心的。李相夷是誰,李花花又是誰。在下姓李名蓮花,可不是你說的人。”


    元夢傻乎乎的:“李相夷和李花花就是李蓮花呀~”


    “我可不認。”他撣了撣袖口,抬眼看了看日頭,思緒卻已然轉開。


    “倒是還早,去集市說不準還能買著排骨。”腳步一動,向集市方向去。


    燉個紅燒排骨,再加點蘿卜,要多買兩條肋排。不行,肋排賣的不多,得加快腳步才搶得到。


    “花花、花花,你認不認都是你啊。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是最重要的。”


    “你相信我呀~”小願靈飛在他身旁,手指扯著他衣袖,急忙表真心。


    感受到衣袖的拉扯,李蓮花紅著耳朵,一字不漏聽著耳邊的嘰嘰喳喳。


    少女的聲音脆生生的,撒嬌似的音調又染了些甜膩,跟蜜糖似的。


    他一邊走著一邊想,今日紅燒排骨炒糖色得多加兩勺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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