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沉香院,整個院子陷入了沉靜,主臥裏微亮的燈光,更加顯眼。


    “噗!”


    桑寧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來,她坐在桌子前,呆呆的看著碎裂的玉鐲。


    “怎麽會這樣,不可能的”


    桑寧臉色煞白,不可置信的搖搖頭,她看著地上的碎片,顫抖著雙手,從地上的碎片中,試圖尋找蠱蟲的身影。


    白嫩的手指被玉鐲碎片刺傷,鮮血淋漓,此時的桑寧也顧不得這麽多。


    她翻遍了碎片,也沒看到蠱蟲的身影。


    桑寧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空空的手腕,驀然想到了什麽?


    她記得那人給她蠱蟲時曾經說過,若是給對方下的蠱蟲被破解了,那她就會遭到反噬。


    現在她不僅吐血,玉鐲也莫名碎了,是不是說明她給蕭景下的蠱蟲被破解了?


    可是那人給她的蠱蟲並沒有解藥,蕭景是怎麽破解的?


    桑寧再也坐不住了,她跌跌撞撞的起身,就要朝外麵跑。


    “姨娘,您要去哪裏”


    外頭守夜的丫鬟,看到桑寧失魂落魄的走出來,詫異的問道。


    桑寧冷著臉,厭煩的說道:“閉嘴”


    突如其來的怒斥,讓丫鬟不敢多言,隻是看著桑寧在這個時候朝外麵去,丫鬟也不能不管,隻能無奈的跟了上去,要是桑寧出事,受罰的還是他們這些奴婢。


    桑寧邊走邊穿好衣服,她沒有從蕭府大門離開,她在蕭家也快一年了,還是有點自己的人脈。


    桑寧此時站在一個破舊的門前,砰砰砰的敲著門。


    ”誰啊“


    屋子裏不耐煩的聲音響起,穿衣服的布料摩梭聲響起,裏麵的人不耐煩的罵罵咧咧:“小賤蹄子要是沒什麽事把我吵醒,仔細你的皮”


    屋裏的婆子罵罵咧咧的打開門,看到桑寧站在門口,罵人的話就這麽卡在了喉嚨裏,她慌忙跪下:“夫人,老奴不知道夫人來此,胡言亂語,請夫人恕罪”


    “少廢話,今日我可以不與你計較,但是我今日要出府,若是你膽敢把我要出府的消息泄露出去,別怪我拿你開刀”


    桑寧麵色平靜,說出的話也很是平靜,卻讓婆子不敢造次,她生活在蕭家的最底層,卻也有自己的辦法知道蕭家的一切,桑寧這個人,外表柔和,內裏卻很是殘忍。


    “是,是,夫人老奴一定不會泄露出去的”


    婆子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還不趕緊去開門”


    桑寧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


    婆子從屋子裏拿出鑰匙,哆哆嗦嗦的開了門。


    等到桑寧出去後,婆子原本卑躬屈膝的嘴臉,一下子變得不屑。


    “我呸,大半夜的不睡覺,偷偷出府,不守婦道,虧得將軍對你那麽好”


    婆子狠狠的啐了一口,翻了個白眼。


    “不行,桑寧偷偷出府的事,一定要讓將軍知道,這樣的人可配不上她們將軍”


    不過她可不會貿然過去告訴將軍,若是將軍不信,被桑寧反咬一口,可不是鬧著玩的。


    片刻後,她就有了主意,一個能把消息傳到蕭景的耳朵裏,卻也不會暴露她。


    桑寧出了府邸,朝著一個精致的宅院中走去。


    “砰砰砰”


    桑寧敲了敲門。


    “誰啊,這麽晚了”


    守門的小廝打開了門,看著麵前陌生的女人,小廝說道:“姑娘,這麽晚了,你找誰”


    “我找你們主子”


    小廝的臉色瞬間變了:“大晚上的來找人,我們主子早就睡了,你還是明天再來吧”


    說著小廝就要關門,桑寧著急之下,直接用手抵住大門。


    “你這是做什麽”


    小廝看著桑寧的動作很是不悅。


    “我要見你們主子,你告訴她桃花村桑寧求見”


    桑寧麵色嚴肅,還透著些許急切。


    小廝看了桑寧一眼,也沒當回事:“管你桃花村還是梨花村,都這麽晚了,我們家主子不見客,你還是走吧,別讓我找人把你轟走”


    說著,小廝就要關門。


    “等一下”桑寧急忙抵住了大門,這次小廝卻沒有心軟,隻覺得這是哪裏來的神經病,他們主人是隨便一個人都能見的嗎。


    眼見著宅子的門被關上了,桑寧還不死心,她不停的敲著大門,“我要見你們主人”


    大門被拍的吱呀作響。


    管家剛好從這裏過,聽到了拍門的聲音,他把兩個小廝喊過來,訓斥道:怎麽回事,外麵有人敲咱們府的門,你們不管,若是驚擾了主子,你們就是有兩個腦袋都不夠砍”


    “管家,那個女人說要見咱們主子,可是都大半夜了,主子怕是也該休息了,小的讓她明天來,她不願意,一直在這裏敲門”


    小廝苦著臉,弓著身子,小心的對麵前的管家的說道。


    “哼”管家冷哼一聲:“真是沒用的東西”


    管家沒好氣的在小廝頭上敲了下,“還不把人趕走”


    “是,小的這就去”


    桑寧正在瘋狂的敲著門,她今天一定要見到這裏的主人。


    大門被緩緩打開,桑寧還保持著敲門的姿勢,看到門開了,她急忙朝宅院裏跑。


    “攔住她”


    桑寧的操作一下子把小廝給驚呆了,他反應過來後,直接讓人攔住桑寧。


    桑寧還沒跑幾步,就被攔了下來,幾個小廝,恨恨的踢了一腳桑寧,若這人真的跑到了宅子裏,衝撞了主子,他們必然會受到懲罰。


    小廝這一腳可沒留情,一腳踢到桑寧的腿上,桑寧瞬間疼的臉色慘白。


    “給你好臉你不要,那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再敢在外麵敲門,我們就把你抓起來”


    小廝惡狠狠的威脅。


    桑寧搖搖頭:“我要見你們主子”


    “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都說了要你走,你還要見我們主子”


    另一個小廝有些煩躁“幹脆把她抓起來算了,省得麻煩,若是她半夜再來敲門,驚醒了主子,我們可承擔不起”


    “也是”


    兩個小廝對桑寧也不再客氣,直接抓住她,把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其中一個小廝拿起繩子,準備把桑寧給捆起來,就在這危急時刻,桑寧忽然想到什麽,腦子也清晰。


    她大聲道:“你們不能抓我,我和你們主子認識,這次是你們主子交代我辦的事,有了變化,需要及時報告給你們主子,否則你們以為我這麽閑,大半夜不睡覺,來找你們主子,耽誤了你們主子的事,你們擔待的起嗎?”


    “誰知道你說得是不是真的”


    桑寧的話,讓兩個小廝動作頓住了,卻還是辯解道。


    “是不是真的你讓我見到你們主子就知道了”


    桑寧冷著臉說道。


    “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主子都要休息了,你就算是有什麽事,也得明天來”


    知道桑寧是他們主子的人,兩個小廝的態度溫和了些。


    “你們真是榆木腦袋,八百裏加急,即便是半夜,皇上也得上朝呢,你們家主子交給我的可是重要的事,若你們能承擔的起責任,我現在就走,等你們耽誤了事,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桑寧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兩個小廝著急了,急忙攔住桑寧:“我們去給你稟告,你就在這裏等著”


    桑寧轉過身,冷哼一聲,算是默認。


    此時的天色尚不算太晚,府邸的主人還沒有入睡。


    “郡主,門房的小廝說外麵有人求見”


    婢女小心的來到容宣郡主麵前,此時的容宣郡主,已經卸下珠釵,正準備休息,聽到婢女的話,她伸手撫摸著頭發,毫不在意的問道:“誰大晚上的要見本郡主?”


    “聽門房的人稟告,說是桃花村桑寧”


    聞言,容宣郡主抬眸看了一眼婢女,淡淡的說:“讓她進來吧”


    “你們都下去”


    婢女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屋子裏隻剩下容宣郡主一個人,她拿起一個發簪,隨手挽了個簡單的發髻,又從箱子裏取出一個瓶子。


    片刻後,桑寧被帶到了這裏。


    一看到容宣郡主,桑寧就撲了過來:“郡主,你可要幫幫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容宣郡主嫌棄的躲過身子。


    桑寧把容宣郡主看作救命稻草,並沒有看到容宣郡主對她的嫌棄。


    “好好說話,你現在有夫有子,有什麽需要本郡主救命的''


    容宣郡主欣賞著指甲上新做的蔻丹,滿眼欣賞。


    ”郡主,我懷疑蕭景快要恢複記憶了,我手腕上的鐲子碎了”


    聞言,容宣郡主漫不經心的神色變得嚴肅。


    桑寧從懷裏取出紅玉手鐲的碎片,這枚紅玉手鐲,並不是用玉做成,材料取自蠱蟲成長附近的石頭,經過打磨,刻成鐲子形狀,再用人的鮮血滋養七七四十九日,方可成為母蠱的養蠱之地。


    容宣郡主看著碎掉的手鐲,神色變得凝重:“這玉鐲是你不小心打碎了,還在自己碎的”


    “玉鐲是自己碎的,而且我當時還因此吐血了“


    “這蠱蟲被你的血養了這麽多天,現在蠱蟲死亡,你也會遭到反噬”


    容宣郡主抿了口茶水,淡淡的說道。


    “郡主鐲子碎了,是不是就代表蕭景要恢複記憶了?”


    桑寧一臉的害怕。


    “你慌什麽,不是還沒恢複記憶嗎?”


    容宣的心裏也不平靜,不應該啊,這蠱蟲是不可能被破解的?


    這到底怎麽回事?


    “這樣,你先回去,本郡主問問巫醫,也許還有補救的辦法”


    桑寧想問什麽,隻是看著容宣一身的威嚴,也不敢多嘴,隻得先行離開。


    此時的蕭予澤,不知道為何,呼吸變得愈發微弱,身上愈發滾燙。


    就在大夫束手無策時,太醫院的章太醫過來了,章太醫在整個太醫院,醫術都是數一數二。


    “章太醫,你快點瞧瞧予澤,他快沒呼吸了”


    蕭景看到章大夫,就像是看到救星,直接把他拉到了蕭予澤麵前。


    章太醫一個踉蹌,差點被摔倒,不過在看到蕭予澤的麵色時,他也顧不得說什麽。


    檢查了一下蕭予澤的身體,章太醫原本平靜的神色凝重起來,他手指搭在蕭予澤的小胳膊上,感受到他體內的流失的生命。


    章太醫顧不得什麽,直接打開醫藥箱,拿出金針朝蕭予澤的頭上紮去。


    蕭景雖然著急,但是看到章太醫的動作也不敢打擾。


    看到蕭予澤頭上的針,蕭景神色嚴肅,直到章太醫收掉最後一根針,他這才著急的問道:“章太醫,予澤如何了?”


    章太醫沒說話,他從箱子裏拿出一顆藥丸,遞給婢女:“把這藥磨碎,泡成水,讓小少爺服下即可”


    囑咐完後,章太醫這才回答:“蕭將軍,小公子的情況已經穩定了,若是晚一步,小公子怕是已經沒救了”


    聞言,蕭景心裏一陣後怕,他拱手道謝:“多謝章太醫”隨即他不放心的問道:“予澤到底是得了什麽病?”


    章太醫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蕭將軍,令公子的身體情況很是怪異,就好像是突然間生命流失,我也查不出病因”


    章太醫摸著胡子,很是疑惑,他行醫四十年,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


    蕭景剛想說些什麽,驀然胸前一痛,喉嚨裏一股癢意,“噗!”一口鮮血噴在了地上。


    蕭景震驚的看著地上的血跡,紅色的蟲子在血液中蠕動,看起來詭異又惡心。


    章太醫也驚呆了,他看著地上的東西,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蕭予澤,終於明白了。


    之前蕭景也請他檢查過身體,他自然知道蕭景身中蠱毒,他也查了不少資料,對蠱蟲也是有很深的了解。


    隻是他也對蕭景所中的蠱毒無能為力,沒想到機緣巧合下。蕭景的蠱毒居然解開了。


    章太醫眼神複雜的看著蕭景,解蠱毒的關鍵居然就是蕭景的兒子。


    一個與蕭景血脈相連的骨肉,這個孩子的出生,使得蕭景被蠱蟲控製的力度越來越小,隨著孩子慢慢的長大,蠱蟲對蕭景的影響越來越小。


    兩人血脈相連,對蕭景慢慢失去影響,但是卻對蕭景的兒子有影響,所以這段時日,蕭予澤的身體總是不好。


    甚至差點失去生命。


    此時的蕭景腦袋仿佛要炸開,腦子裏混沌的記憶,仿佛破開了閘門,一股腦的湧入蕭景的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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