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的話,你告訴我啊……”沐謙吊兒郎當地吹了聲口哨,“隻是說他幫過你的忙。再大的忙,這麽多年累死累活地做牛做馬也能還得幹淨吧?段仞這個人,勉強算得上是知人善用;但是總是拿捏不好分寸,耳根又軟。你在他手下做事,也知道他收權放權全是憑了自己心思吧?就說你們公司這次危機,如果換你主事的話,根本不會這麽狼狽。”


    葉家珩笑了笑,沒有跟風說什麽自己老闆的不是,而是把一個小時前秦恕和自己的那場爭吵轉述了一遍。然後問,“你怎麽看?”


    “不厚道啊!”沐謙連連搖頭,“這倆人做事真夠缺德的……不不不,你老闆沒你男人缺德。段仞還是不夠狠,我要是他,當年就下殺手弄死那個小子,一股腦全推在你身上後,又怎麽會被人捅出來真相?不過他既然拿捏著你這個把柄,又怎麽會對你一再的不放心?要說秦總也真是,花自己的錢不心疼啊……我敢打百分百的保票,這傢夥肯定趁這次北鋼換人,撈了不少好處……左手進的是國家的錢,右手出的是自己的錢;空手套白狼嘛!”


    “北鋼換人?”葉家珩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股東會議不是在下個月舉行嗎?你現在怎麽這麽肯定?”


    “差距啊差距……作為一名成功的headhunter,”沐謙裝模作樣地整了整自己的領口,“我比你葉總,高明就高明在高瞻遠矚的目光、四通八達的訊息網絡、數不勝數的小道八卦……惱的人是小狗啊!”他躲過了葉家珩砸過來的煙盒,“秦恕名義上是北鋼的總裁,但是暗地裏手頭上最少控製了兩家公司逾過30%的股權;而且北鋼這種公司,幹到底錢袋子都不是在自己手裏攥著的……還不如吃一頓拿一頓,拍拍屁股就走人……”


    “你這麽說的話,倒是很有可能。”葉家珩想起了秦家錯綜複雜的家庭背景,聯想到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離婚案,“如果……沒什麽。”


    發生在十年前的那場欺騙和十年過程中的謊言,被揭開以後就成了一種被逼著正視的態度。時間過去得太久,事情發生得太多……一層層地壓上來以後,陳年舊事上的顏色就變得斑駁抽離了起來。


    如果說憤怒的話……倒不如一種被刺探和被窺視後的被侵犯感——哪怕對方以好意和關心作為出發點,但是被這樣子的調查之後……還有什麽是他想知道的,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


    “說完了正事,咱們說你的私事。”沐謙擺出了一副“知心哥哥”的姿態,“我知道你在惱什麽……葉家珩同學,你一向都是臉皮薄又死要麵子,偏偏又是個別扭脾氣……你們倆的事我可不敢插手,不過既然是作為彼此panion……”他用左右兩手的食指和拇指比出了兩個圓圈,示意著合攏成一個大圓,“就應該是這樣子的嘛。”


    葉家珩冷眼看了他一眼,“……沐謙,這個動作被你做出來真是出人意料的猥-瑣。”


    .


    “他沒和助理聯繫。”秦恕掛上了電話後,轉頭對雷鈞說。


    “酒吧也不在……”雷鈞聳了聳肩,“你們到底為了什麽吵架啊?”


    “我cei了他老闆。”秦恕輕描淡寫地說。


    “不是吧……”葉家臨聞言後誇張地大叫起來,“‘打狗也得看主人’,秦哥你是不是太囂張了點兒?!呃……我這句話是不是說錯了?按說主人應該是我哥他老闆吧?可是要這麽說的話,那我哥不就成了……”


    秦恕,“……”


    雷鈞,“……”


    葉家臨,“^^”


    “咳咳,”葉家臨火速地轉移開了話題,“其實啊,秦哥我支持你……我哥他老闆真不是個什麽好東西,從大學起看我哥的眼神就不對勁。而且我哥一交男朋友就開始讓他加班,是何居心啊是何居心嘖嘖……”


    秦恕愣了一下,“有這種事?”


    葉家臨大大地點頭,“請不要懷疑我的專業性。”


    ——也不要懷疑我無事生非火上澆油挑撥煽風的專業性。


    .


    扔在地麵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已經從椅子上轉為席地而坐的沐謙瞄了一眼就麵色發灰,一腳踢到了葉家珩那邊,“去去去,你家惹不起找來了。”


    葉家珩俯身撿起了手機,按下了通話鍵,“……我在……在說一些事情……”


    得意洋洋地掛斷了電話,葉家臨連連地打著響指,“關鍵時刻,還是我最靠譜……我哥在酒店和人開房……啊不是!是在酒店別人開的房間……這個這個……是別人開了房間請他過去……”


    ——言必稱自己靠譜的人,才是最不靠譜那個!


    .


    謝絕了友人要在酒店裏給自己開一個新房間的提議,葉家珩剛從電梯裏走出,就看到大廳的門口站著一個自己很熟悉的男人。


    他走到男人麵前,看著他用一種很是可憐的語氣說,“家珩,我冷靜了……過來認錯了。”


    避開了一點他的目光,葉家珩看了一眼他身後,“車子呢?”


    “沒開來。”死皮賴臉地要求某位酒吧老闆載來的。


    “……先回去再說吧。”


    葉家珩沒想到他會如此直接地說出“認錯”二字,麵子上再有什麽別扭的地方也不大好發作……


    秦恕一邊開車一邊偷看著葉家珩的表情,看他不像是很生氣的樣子,就在倆人沉默的氣氛中開啟了話題,“這件事……是有我的不對之處。擅自請人調查你;之後的所作所為又沒有事前告訴……我想,你是在生氣這個吧?”


    “你如果想知道什麽事情,”葉家珩停頓了一下,“以後可以來問我,我會盡量告訴你。”


    ——不這種背後徹查的行為……像是一種不尊重的冒犯。


    “好。”車子駛過了前方的拐彎處,再過兩個街區就快要到家了。


    對於這件事的後續,葉家珩和秦恕都沒有再多說些什麽。那場爭執,來得突然去得也很迅速,就像是碰撞在一起的兩個火球,閃落了一地的火花後最終還是消於沉寂。


    秦恕這個人,足夠坦白和誠實,行事隨心所欲倒也算是一種處世態度……葉家珩想,如果說受到吸引的話,也許一開始就是被他這樣的直接吸引到的。


    兩個禮拜後,葉家珩向段仞遞交了辭呈。


    因為公司經營狀況剛剛好轉的段總裁一臉的驚訝,“家珩,你這是做什麽?在我們大家的努力下公司剛剛走上正規,你這個功臣怎麽說辭職就辭職……難道你……”


    葉家珩打斷了他的話,“我累了。”


    ——不管是這麽多年來肩負著罪惡的自責,還是這種建立在包庇和被包庇之下的上下級關係……


    生活的重心從來都是母親、弟弟和公司,輪到以自己作為主角來生活的話,一想到都會覺得是一種放鬆。


    一個月後的北鋼總裁換人,本該灰白臉色下台走人的前秦總卻是笑了一臉的燦爛,真誠地感謝了所有人兩年來的摟台和支持,帶著提高公司業績的榮譽光圈瀟灑地走出了北鋼的大門。


    “該放手就放手……”常卿很是感慨,“媽的這個世界真不公平……你明明撈了個本利豐厚,居然給北鋼的同仁們留下了諸如‘壯烈’、‘悲情’、‘被逼下位’這類的英雄式背影。”


    “賺了一個1,我隻拿走了30%,其實真的是很悲情誒……”秦恕笑眯眯地扣上安全帶,指揮著常卿開車出去。


    “我靠……你這個x會主義的蛀蟲……國家的棟樑全毀在了你手上。”常卿再次感嘆這個世界的不公平,“對了,今兒怎麽要趁我的車?你的車呢?你的男人呢?!”


    “家裏正分割財產,那輛賓利我不方便開出來。”秦恕翻來覆去地看自己的手指甲——瞧瞧,剪得多好看的愛心指甲啊……攢長了以後還去找家珩剪。


    “葉總呢?!”常卿死纏硬打地問。


    原本一臉燦爛的男人立刻垮下了臉,“……上班了……”


    “他不是辭職了跟你一起管公司嗎?上你家的班?……你手裏那什麽房地產什麽金融公司什麽嬰幼兒孕婦行業龍頭……藏著掖著幹什麽的啊?!”


    “我連我的每一毛錢都交代得幹幹淨淨了,可是他說跟我一起容易公私不分效率低下,被一個什麽s mbt公司挖去了……”秦恕鬱悶得黑雲滾滾,“都是一樣掙錢,為什麽就不能為自家人掙錢非要便宜別人呢?”


    “不如你把自己搞破產了來場苦肉計如何?”常卿不負責任地大笑,“人生得意之事有三:一、看秦恕吃交;二、看秦恕吃虧;三、看秦恕吃癟。”


    “好主意。”秦恕說,“不如你來做苦肉計的主角如何?我比較擅長幕後策劃……”


    車子在路上扭出來了一個大“s”後,忍氣吞聲地繼續向前駛去。


    葉家珩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臉上的笑容親近而又自信,“大家好,我是公司投資關係部的新任經理……”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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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二:口口之惆悵


    “每年到這個時候,我總是會很容易惆悵起來。。。。。。”葉家臨一本正經的說,手中的咖啡杯恰恰好地遮掩在鼻子下方的一點點處,氤氳的水汽裊裊而生,把他輪廓原本很銳利的麵部曲線襯托成了一片柔和的模糊,而眼中的水色卻在煙霧中像是夢境一樣的蕩漾。


    坐在他對麵的少女定性太差,三兩句話後就被葉少爺的眉目傳情弄得心中亂跳,“砰砰砰”的連響幾乎是震在了耳膜中一樣的清晰--現今最吃香的就是憂鬱美少年型type,舉手投足間的優雅和哀傷最能夠助長著荷爾蒙的蓬勃積極。


    “家臨。。。。。。”隨著這兩個字下意識的被喊出口,女孩子覺得自己的眼睛和思維已經分家成了形同陌路,一時間所有有關自己的事情全部都拋在了腦後,“。。。不要這樣難過啊。。。”


    微微勾唇一笑,葉家臨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執起了對方擱置在桌麵上的右手,之間稍稍用力之下,卻並沒有如人所願地拉到唇邊輕吻,“所以,我沒能做到的事情。。。丁玎你一定要努力去做哦。就算是。。。。。。為了。。。。。。彌補我的一個心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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