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紀澤張口結舌,“不是,我們……”


    “我還有點事兒,就不陪二位了。”葉家珩瞄了一眼腕上同樣華貴到內斂的黑鑽手錶,“既然家臨有唐先生陪著,一會兒就麻煩唐先生看是暫留一夜還是送他回家好了。”


    說完,唇角彎出一絲笑意很少笑容很大的弧度,側身從葉家臨和唐紀澤身邊走過去,腳步不停地走向酒吧大門。


    唐紀澤還沒有從一見鍾情中回神過來,英俊的臉上滿是挫折之意,“……搞什麽嘛,我明明還沒有拐你上床……這下好了,你哥哥他……”


    他猛然住口,看著眼前笑得跟偷到了雞的黃鼠狼一樣的葉家臨。


    葉家臨“嘖嘖”了兩聲,“隻見舊人哭,那聞新人笑啊……”


    這句話無疑非常哀怨,但是被一個眼含促狹之意,外帶著充滿了算計目光的人說出來,哀怨就全走味成了另有所謀。


    唐紀澤聳了下肩膀,伸手就摟住了葉家臨的腰,直截了當地問,“家臨,你還缺什麽?”


    葉家臨一點兒麵子都沒給他留,他笑眯眯地打了個響指,然後伸出右手,“隊裏的爵士鼓該換了……唐爺,您看著給辦辦?”


    唐紀澤一口氣被憋在了嗓子眼裏——這位小少爺下嘴之狠,人所共知……能被他看上眼的爵士鼓那絕對不是四、五位數就能搞定的東西。


    葉家臨笑得更加不懷好意了,偏偏還要假作出一派意味深遠,“其實吧……我哥哥這幾年一個人過,我這個做弟弟的其實真的很擔心、很關心、很操心……再不給他找個伴,他都快從同性戀憋成異性戀了……紀澤,你看呢?”


    唐紀澤立刻把自己的爪子從葉家臨腰上收了回來,一臉的正氣浩然,“這是肯定的……呃,家臨你今天的演出很成功啊。那……作為祝賀,一套爵士鼓也是我應該出手的。”


    葉家臨笑得眼睛都和眉毛彎成一條線了,連連沖還在舞台上盡責繼續表演的成員揮手,“麵具,快過來挑你的鼓!”


    而已經趕回公司的葉家珩,這時候還不知道他弟弟已經以一套架子鼓的價格,把自個兒的性格、個性、愛好、喜惡……全抖落了一個幹幹淨淨。更別提什麽年齡、生日、吃東西口味之類的……更甚的是,連“我哥喜歡穿四角內褲,顏色要知道嗎?”這種話都被那個小王八蛋換了當夜演出結束後的樂隊大聚餐。


    所幸的是,葉家臨雖然胡鬧,但是好歹也頗具職業道德……在唐紀澤還沒兌現那套爵士鼓的時候,就已經正兒八經地向他提點到底了。


    “唐同學,”葉家臨一本正經地拊掌微笑,“我覺得事先前有必要向你說明白。你要是想跟我哥玩兒什麽一夜情和暫時床伴,就不用破那個費給我買鼓了。就憑我給你說那點兒和你本人的雄才大略……”他勾著眼角瞄了一眼某人的下半身,“拿出來一份健康證明,證明出來自己一無性病二沒愛滋,說不定我哥就放你上床打滾兩下了……但是,你要是想追他,還是算了吧?”


    唐紀澤沉默了一下,然後單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我見他第一眼時,這裏跳了一下。”


    葉家臨聞言立刻爆笑,笑得快喘不上氣來了,他用力地拍著麵前的桌子,笑聲和拍桌子的聲音混在一起,堪稱驚天動地,“……啊哈哈哈……你丫的那裏要是不跳就是一個死人了……”


    “他拯救了我瀕臨死亡的感情……”唐紀澤含情脈脈。


    不管是論到年齡還是閱歷更甚什麽情場經驗,葉家臨終究是矮了唐紀澤一截,所以他也隻得一邊用力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一邊抽冷子地發抖,“……你真夠噁心的……別管你認真還是不認真的,我哥他真不適合你……”


    葉小爺掰著手指頭給他認真計算,“小心眼、愛麵子、工作狂、龜毛、悶騷、小氣……”數來數去,他都為自己大哥感到悲哀了,“反正,他一身幾乎都是毛病。而且,就你這拈花惹糙的個性,肯定會被我哥三振出局的。”


    “哦?”唐紀澤轉著手裏的杯子,眯起來的眼睛裏看不出他什麽想法。


    葉家臨聳了聳肩,“算了……算我多嘴,就你這種隻知道xx和把xx放進去的男人,會想去追我哥才怪了……但是,唐紀澤,我可是把話給你說到前頭了:我哥,絕對是信奉愛情是身心統一的人。你……你還是先改了你那亂吃的毛病,順帶著把褲子提好了再來找我哥吧。”


    如葉家臨所說,葉家珩對情人和床伴要求的是兩個標準……唐紀澤也說不好自己當時怎麽像是著了魔一樣地看上了那個人,說是“一物降一物”也好,說是“浪子終回頭”也罷。他非要把葉家珩的名字前掛上“唐紀澤的男友”這六個金閃閃的大字,才算是完了心願一樣的鬆口氣。


    也許是浪蕩了太久想要安穩下來試試看,也許是死纏爛打著爛打死纏著就是追不上手讓他發了狠心,也許是葉家珩真的魅力十足招招正中他那顆原本就隻有方寸大小的心……唐紀澤從一開始的試探性接觸到後來的半認真地追求,到最後真的是整個心全砸進去的一門心思。


    要說唐紀澤這個人,除了在圈子裏的風評不是很好,論人品和長相,那也至少是中上之資,而且當大眾情人那會兒,不管是手段還是情調,不管是知趣還是貼心,那也是一等一的人才……葉家珩被他纏到最後,最終還是鬆了半步。


    “先處一星期試試看吧,”他說,站在床邊的側臉被將落的夕陽鍍上了一層漂亮的金紅色光邊,“不過我這人有我這人的規矩……我絕對不允許情人的出軌,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上的,不管是對方還是自己。我給你一周的時間考慮,如果可以,這一點依我之外,其他的我們都可以商量著來。”


    這一周對唐紀澤來說,簡直是“天上人間”。


    葉家珩相貌好身材好性格好……


    葉家珩不管是在日常生活上還是在性生活上都是一個合格到優秀的情人……


    葉家珩對人的好是那種出自內心的但是又自然而然地讓對方甘之如飴的好……


    葉家珩雖然工作很忙但是如果有時間會親自下廚做飯外帶點餐業務而且配套服務可以做到床上……


    於是,一周之後,唐紀澤老老實實地收了心,一改往日浪蕩男人的形象專心做起了專心一意的好情人……


    葉家臨知道這個消息後,飛奔到唐紀澤麵前的第一句話是:“哇靠!你居然成功了……”第二句話是,“……爵士鼓拿來!”


    站在唐紀澤一旁的葉家珩輕哼了一聲,立刻讓囂張到冒煙的葉家臨委靡起來,“那啥……哥哥,我突然想起來了……麵具他媽的小表姐家的姑娘來到了咱們這兒……”


    “站住,”葉家珩開了口,喝斷了葉家臨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蹭的舉動,“大學不是我逼著你上的……但是,既然邁進了學校的大門,好歹也給我混個學位證出來。再逃課一次,你樂隊裏凡是我買的樂器收走一件。”


    葉家臨即刻蔫得不能再蔫,偽裝成抽抽噎噎的聲音分外欠nuè,“我知道啦……”他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改方才的做作,一把手指住了唐紀澤,“哥!你可不能做引狼入室的傻事!話說‘狗還改不了吃屎’呢!!唐紀澤他最多老實兩天!!!”


    唐紀澤摸了摸鼻子,笑得有點兒尷尬——他的劣行,葉家臨絕對知道得比葉家珩清楚,“我是真的很愛家珩……”


    葉家珩眼底一柔,淡淡地對葉家臨說,“你要是能老實上一天,也足夠我省心的了。”


    葉家臨其實說錯了,唐紀澤老實的不是兩天,而是兩年;


    葉家臨其實說的也對,唐紀澤也就是老實了兩年後,就重新故態復萌、舊疾復發……


    這種問題,說到底是一種由偶然事態發展而成的必然事件。


    即便是再收了心,唐紀澤之前也是一個耍鬧慣了的人……夜夜笙歌、□縱橫對他來說簡直就像是邁出一隻腳那樣的容易和自然。


    葉家珩是好,很好,非常好……但是且不說長久以來的新奇會演變成習慣,習慣會過渡成厭煩……隻說葉家珩繁忙的工作,就給以後的身體背叛埋下了惡因。


    特別是隨著他職位的進一步升遷,由一個部門主管升為主抓一支決策團隊的副總經理,更是忙起來腳不沾地……即便是有假期可以放鬆一下,他也是更傾向於更多的休息,而不是即刻的顛鸞倒鳳;而唐紀澤一向又是信奉sex源自你情我願,向來不屑於做出什麽硬邀強逼之事。


    到後來,如果硬要算起來,連平均一周一次……恐怕都難以滿足。


    第一次的出軌是在一年前。


    葉家珩跟著老闆跑去墨爾本跟人車輪談判,從遊輪到沙灘,從室內網球場到高爾夫球館,從國際商務會展中心到對方總部的橢圓形會議室……三輪談判下來,劈荊斬棘、舉步維艱……尤其是中途段仞為了國內公司的擴展事務分走了三分之一的精英團隊回國,偌大的澳洲土地上隻剩下葉家珩一個人領著隊伍頂在了談判線上。


    最終敲下來的合作項目讓人吃驚,不僅達到了原來的預定目標,而且多談下了1%。


    1%說多也不多,但是配上那個數額巨大的基數……就顯得尤為觸目驚心了。


    在巨大的壓力下,別說往國內打電話,連那個一向無法無天到不管不行的寶貝弟弟,都被葉家珩託付給了自己的私人助理嚴加看管……


    唐紀澤不僅理解,而且支持愛人在外麵做出的這些努力。但是,一個年輕健康,正值壯年的男人……總有自己的各種需求吧?


    因此,在愛人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裏,他為了排解各種苦悶,跟朋友出去喝酒的次數也漸漸多了起來。


    最終,壞事在一個清晨降臨——唐紀澤掙開宿醉而幹澀不已的眼後,發現自己身邊躺了一個男孩兒,且渾身上下都是他的牙印和吻痕……


    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開了酒店,然後忐忑不安到翹班不去,滿心滿懷的都是要被拋棄的恐懼。


    可是,三天後回家的葉家珩,整個人疲怠到隻想睡覺,連唐紀澤的異常之處都沒有發現。


    而反過來內心愧疚不已的唐紀澤幾乎是使盡了手段哄人開心……最後,竟然沒事兒?!


    不得不說,人類的僥倖心理和慣性心理真是無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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