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嚐試把你的記憶變成了具象化的場景,在那些場景中,可以看得出來,你和另一個係統分工非常明確,它負責整個遊戲之家的規則運行和能量輸送,是這個世界的“國王”,而你則更像是輔助它處理冗雜事務的“丞相”,負責規則的製定以及‘外交’等事宜。”


    “外交?”張純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和誰外交?”


    “和其餘的係統,以及你們的上級領導,你的桌案上有無數的匯報和文件,你似乎是連接另一個主腦和聯盟的樞紐。”


    “應該是這樣沒錯的,因為我有監管的職責,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我的權限比0477更高,我應該會將它的各類表現定時向聯盟上報,以保證整個遊戲之家仍在聯盟的控製之中。”張純良頓時了悟。


    0477在入侵世界位麵的過程中,滋生了野心和欲望,它被強大的力量衝昏了智腦,不甘被聯盟繼續掌控,於是設法驅逐了監管者,試圖獨立運行整個遊戲。


    “它顯然高估了自己,失去了你,它就失去了引以為傲的智慧,所以,這個遊戲時常讓我有一種割裂感,管理者的笨拙專橫與規則製定的狡詐格格不入。”狐狸說道。


    “我就當做你在誇獎我吧。”張純良哭笑不得道,“我好像明白它為什麽要把我召喚回去了。”


    “因為力不從心,所以對你妥協了?我覺得沒有這麽簡單。”狐狸微微闔上眼,回道,“這是一個傲慢愚蠢,剛愎自負的多疑君王,它無論如何也不會主動承認你對它的重要性,更何況,你的威脅性太大了,而且不受它的掌控。如果我是它,我會選擇培養一個聽命於它的傀儡監管者,用它代替你的存在。”


    “……如果真的有那個傀儡存在,那麽它一定失敗了。那個傀儡可能並沒有達到它的預期效果……那它的預期效果究竟是什麽呢?”


    狐狸睜開眼,與張純良對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道:“聯盟。”


    0477最大的威脅必然是來自聯盟的,它將聯盟指定的監管者張純良清除掉後,聯盟就失去了“遊戲之家”的一切消息,等他們覺察到不對勁,就會派出其他糾察者來探查這所監獄的情況


    ——這個監獄對他們很重要,因為裏麵關押著可以顛覆整個聯盟的強大戰犯。


    “顯然,它在羽翼豐滿之前,沒有成功躲過聯盟的評估,所以它想騙你回去,一同應對上麵的考察。”


    張純良輕輕舒了一口氣,靠在椅子上閉目思考起來。


    “那等到通過考察之後,又會發生什麽?”他仿佛自言自語地問道。


    “聯盟的信息匯報不會很頻繁,從你的記憶中看,10年才會統一匯報一次,十年時間裏,遊戲之家會發生些什麽是完全不可控的。”狐狸說道,“但有一件事情可以確定,它絕對不會容許你威脅到它的存在。”


    “它或許會再次除掉我……或者把我做成它的傀儡……”張純良有些頭疼,“天知道,我現在隻想談戀愛,根本不想管它的那些狗屁事情。”


    狐狸:“。”


    “它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估計聯盟的糾察者很快就會到來,所以它現在才不擇手段地吸收世界位麵和玩家們的力量,以它現在的力量,絕對無法對抗上位者的重怒。”狐狸頓了頓,才說道,“那些沉迷於遊戲直播的玩家,死掉了一大片,他們的腦袋被吸空了。”


    張純良悚然地看著他:“多少人?”


    “很多,早在你和我一起去我的世界的副本時,就有一大批玩家陷入了昏迷,這是最近他們才陸續死亡。”


    “瘋了,這個瘋子。”張純良喃喃道,他回想起在主腦空間裏0477暴躁又有點缺心眼的模樣,心裏一片冰涼。


    0477早就瘋了,它此刻就是一個不擇手段喪心病狂的暴徒,曾經麵對張純良時的一係列表現,也不過是它為了卸下張純良心防,讓他乖乖為自己幹活的又一層偽裝。


    而所謂的養成沈星移靈魂的遊戲,也隻是它為了拖延時間,讓張純良乖乖待到聯盟糾察者到來的一種手段。


    以沈星移的難搞程度,如果不是聖父係統的介入,他恐怕要刷好感度,刷到天荒地老。


    現在想來,聖父係統把他這隻煮熟的鴨子從0477的手裏偷走,恐怕已經讓它陷入毫無理智的暴怒中了。


    張純良頭一次這麽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麽的棘手。


    “回去吧,好好享受和你男朋友為數不多的甜蜜時光。”


    這麽說雖然很殘酷,但卻是無可奈何的現實。


    “很快,遊戲之家的報複就要降臨了。”狐狸仿佛預言般說道。


    “你究竟是哪一夥的?”張純良鬱悶地看著他,“我已經很緊張了,你不要這樣恐嚇我。”


    “猜猜它什麽時候會來?”狐狸壓低聲音,微啞的嗓音帶著點兒恐嚇的意味。


    張純良很配合他,認真地琢磨了一下:“按照它的耐心,最多等到小貝的生日會結束就會出手了。”


    狐狸又笑了一下:“我賭在生日會當天,它一定會出現。”


    張純良崩潰地捂住了腦袋,痛苦地呻吟道:“它也太討厭了,如果它真的敢在小貝的生日會上搗亂,我發誓我一定會在糾察者的麵前好好的告它的狀……”


    狐狸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終止了談話。


    “時間不早了,還有三分鍾,沈星移的治療艙就會完成治療,你需要在三分鍾之內跑到傳送口,回到瀆神內部,順便好好給自己想個狡辯的借口。”


    張純良手忙腳亂的把小娃娃塞進自己的口袋裏,向狐狸做了個告別的姿勢。


    “出去之後,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們交談的內容,就連沈星移也不可以,懂嗎。”狐狸雙手抱臂,涼涼地看著他,“還有,以後出門的時候,記得照鏡子。”


    張純良沒有理解他的意思,灰頭土臉地跑出了咖啡店。


    他臉上的偽裝道具很精湛,行色匆匆的玩家從他身邊經過,卻沒有人注意到這裏有一個賞金豐厚的通緝犯。


    張純良裹緊了外套,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表情。


    有一件事,他和狐狸心照不宣。


    為什麽狐狸會選擇讓他冒著風險離開瀆神和他見麵,又為什麽向來完美主義的他會選擇笨拙死板的傀儡作為店員……又為什麽他會特意交代,他們之間的對話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


    狐狸從他的記憶中,恐怕找到了很多信息。


    比如說……每一個正規渠道的玩家在遊戲之家之前,都會被配以專業的監控設備,這是他們無形的鐐銬,也是他們作為罪犯的標誌。


    這些監控器深深地植入在他們的體內,平日裏毫無存在感,但是一旦到了需要它們的時候,它們會成為最完美的間諜武器。


    除了屈安然、狐狸這樣通過非正常方式偷渡入遊戲的npc玩家,其餘的玩家,包括沈星移……都有可能成為0477監控他的存在。


    他不知道這些監控需要在什麽條件下生效,但是,這些定時炸彈,在未來的某一天必然會被引爆。


    張純良解下了臉上的偽裝,神色陰沉地從傳送點出來,迎麵撞上了瀆神的一名玩家。


    “呃……早啊,大……嫂。”那玩家麵色有些怪異,結結巴巴地衝他打了個招呼。


    張純良輕輕點頭,腳步不停地從他身邊走開。


    他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著,該找一個什麽樣的借口,向沈星移解釋自己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他身邊。


    下一秒,他便蒙頭撞上了一具高大灼熱的身體。


    張純良的鼻子巨痛,眼睛不受控製地裏飆出了淚花。


    他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眼前的男人便捧起他的臉緊張地打量起來。


    “紅了。”沈星移認真地點評道,“好可愛。”


    張純良嘴角一抽,趕忙把沈星移湊過來準備親他的俊臉擋住:“你怎麽現在就出來了?”


    “治療艙裏會輸送西瓜味的營養液,太難喝了,所以提前醒了。”沈星移順水推舟地攥住張純良的手,在他的手心黏糊糊地印上了一個個吻。


    張純良難得有些心虛,於是沒有收回自己的爪子,任由這個家夥蹂躪。


    “和狐狸聊了什麽,良良,你的嘴巴有點腫。”沈星移漫不經心地問道。


    張純良先是一愣,接著腦子都要炸了。


    “水,熱水燙到了……所以紅了……”他表情扭曲地解釋道,緊接著忽然反應過來一件事,“你怎麽知道我出去了?”


    “你身上有咖啡的味道。”沈星移筆挺的鼻尖湊到了他的脖頸旁,反複嗅聞了好半天,然後才心滿意足地抬起頭,“晚上想吃什麽?”


    “餃子。”張純良小聲說道,“不要吃芹菜的。”


    他摸了摸沈星移的手臂,燙得幾乎快超出了人類的極限承受範圍。


    沈星移拉著他的手,慢悠悠地穿梭在昏暗的、雜草叢生的爛尾樓中間。


    瀆神內部的領域幾乎已經擴張成了一個小型的城市,可是卻僅有不足20個人在這裏生活,這裏沒有蟲鳴鳥叫,原本熱鬧的玩家聚集區也早已空無一人,塑料窩棚堆滿灰塵,有些還沾著灰褐色的血跡。


    陰森幽暗的爬山虎安靜地蟄伏在樓體上,在黃昏傍晚時分閃爍著幽幽紅光。


    這一幕荒涼孤寂,又帶著一種令人心生不安的恐慌絕望。


    “等一切結束了,可以在這裏開個紋身店。”沈星移指著一間未完工的商品樣板房說道,“良良,我在遊戲世界裏收集了很多紋身圖案,我可以給你打下手。”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張純良忽然問道。


    “難道是有人泄露了我求婚的日期嗎?”沈星移看向張純良,狀似有些不滿,“我明明告訴那些家夥要保密了。”


    張純良睜大眼睛,表情有些茫然,即將脫口而出的質問被硬生生堵在了嘴巴裏。


    “再給我點時間 ,良良。”沈星移摘下身旁一株黑金色的野雛菊,遞到張純良的手上,“我會把所有的通緝通告變成我們的結婚照的。”


    “別這樣,太丟人了——”張純良趕忙製止了他危險的想法。


    沈星移的笑容有些微妙,他眉眼之間是抑製不住的笑意,嘴巴微微抿起,笑得十分矜持帥氣。


    “走吧,他們還在等我們。”沈星移不給張純良反應過來的機會,彎下身將他背到了背上。


    等他們到達餐廳時,其餘的玩家都已經開飯了。


    屈安然罵罵咧咧地吸著燒烤味的營養液,表情寫滿了生無可戀。


    他看著被沈星移背進來的張純良,一時沒有防備,將充滿香精味的劣質營養液全部噴到了身旁的玩家身上。


    那玩家瞬間炸毛,從椅子上跳起來,連忙把身上的髒東西擦幹淨。


    “張純良,你現在已經這麽開放了嗎?”屈安然匪夷所思地詢問道。


    張純良以為他說的是沈星移當眾秀恩愛,把自己背到食堂的事情。


    他有些羞赧地輕咳一聲,理直氣壯地回答道:“這隻是我們情侶之間的一些小樂趣,你這種單身狗是不會明白的。”


    屈安然爪子一抖,把營養液掉在了地上。


    “噗。”站在他身後的沈星移忽然笑出了聲。


    張純良不爽地扭過頭,看著身後拆自己台的家夥。


    沈星移性格內斂,在他人麵前一向是很優雅端莊的,很少像現在這樣不顧形象,他笑容燦爛陽光,眼睛笑得亮晶晶的。


    他感覺到了張純良的窘迫與羞惱,可是怎麽也無法抑製住自己的笑容,於是伸手掩飾般遮住了嘴巴。


    一根長長的黑金色觸手從一旁的餐桌上伸了出來,卷著一塊玻璃的碎片,努力舉到了張純良的眼前。


    張純良下意識看了過去,隻見——他的脖子和鎖骨處,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吻痕。


    張純良:“……”


    這些痕跡昨天還沒有出現過,顯然是某個家夥趁他睡著時,為了宣告主權,精心印在他身上的。


    他今天走得太匆忙,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脖子上這些丟人的痕跡。


    一想到他就這樣頂著滿脖子的痕跡在玩家的休息區大搖大擺地來回穿梭,還一本正經的和狐狸聊了很久,最後更是招搖地在瀆神裏轉了一圈,他就丟人得快要窒息了。


    怪不得沈星移看起來完全沒有吃狐狸的醋,任誰看著自己的愛人帶著這樣的痕跡和別人見麵,都不覺得他們會擦出什麽火花——!


    這個家夥就這樣壞心眼地看著他招搖過市,卻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著實可惡極了。


    張純良滿腦空白,宛如遊魂一般向門外走去。


    “你要去哪?良良。”沈星移趕忙拽住他,有點緊張地詢問道。


    他看得出來,自己把張純良惹毛了。


    “我要去遊戲之家的廣場,認領那份通緝令。”張純良冷靜地回答道,“我忽然有一些想我的哥哥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無限瘋批反派像我戀愛腦前男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瘋狂餃子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瘋狂餃子湯並收藏無限瘋批反派像我戀愛腦前男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