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線任務在雙石村生活一個月……通關任務……取代‘張純良’的身份?”玩家王柳凱沉重地向隊友重複了一遍自己的任務。


    他剛進來就陷在了一個情況相當糟糕的逃荒隊伍裏,還被封鎖了技能和係統背包。


    他進來之前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這場團隊賽估計不會特別順利,但沒想到竟然會這麽讓人摸不著頭腦。


    眼下,他曆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和自己的四位隊友匯合。


    幾人互相溝通了一下,這才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他們的任務是相同的。


    “李沐風?你受傷了嗎?為什麽表情這麽難看?”小隊的隊長——櫛風沐雨公會的現任副會長平邑,擔憂地看向麵前臉色蒼白的青年。


    “我沒事……就是很久沒有吃東西了。”李沐風喃喃自語道。


    這是他自末日副本後下的第一個副本,公會成員擔心他因為李沐雪的去世而精神恍惚發揮失常,特意為他選擇了一個團隊五人本。


    可他怎麽也不會想到,昨天才在咖啡館裏見到過的朋友,竟然會成為他在這個副本中的“通關任務”。


    可是,據他所知,張純良並沒有下過這個副本。


    難道他們不巧撞到了一個副本裏,敵對團隊的任務是互相扮演對方的成員?


    他心裏充滿了荒謬,不解,還有深深的恐懼。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張純良”隻有一個,可是他們有五個成員,那他們該怎麽同時完成任務?而且,“取代”張純良,究竟又要如何才算成功取代。


    “係統不會幹這種讓團隊成員自相殘殺的蠢事的,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平邑安慰他們道,“這裏的環境太惡劣了,我們還是盡快趕路,在對方公會之前趕到雙石村。”


    “總覺得張純良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我好像在哪見過。”崔輝狐疑地嘀咕道。


    張純良曾經不懂遊戲規則,讓自己的真實姓名在新人榜上掛了一段時間,有些玩家還對他的名字有印象。


    “別瞎猜了,肯定是哪個npc的名字啊,難道遊戲之家還會專門給你任務,讓你去取代另一個玩家嗎?別太搞笑。”王柳凱剛剛從吃人的逃荒隊伍裏逃出來,語氣有些暴躁地反駁道。


    李沐風沉默地跟在眾人身後,嘴巴閉得死緊,在心裏默默否定了王柳凱的猜想。


    不知怎麽,他心裏非常確定,任務中的“張純良”就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早在末日副本裏,他就隱約感覺到那個副本的難度很不對勁,不僅有各種各樣恐怖的怪物,還麵臨著整個世界毀滅的危機。甚至還有一個被遊戲之家額外開掛的玩家李軍從中作梗,殘害其他玩家。


    可以說,如果沒有張純良和他的邪神男友,他真不確定自己能否活著出來。


    似乎,從很早之前開始,遊戲之家的主係統……就在針對張純良了。


    隻是在這個副本中,它已經不再假惺惺地偽裝公平正義,而是將自己的惡意不加掩飾的放到了明麵上。


    李沐風心亂如麻,他很想把這個消息趕快告訴張純良,可是他所有的道具都被封鎖了,無法傳音,也無法中斷遊戲。


    他原本的計劃是走一步看一步,盡快拿到副本的“鑰匙”,逃離這裏,結果沒想到,在接下來趕往雙石村的七天時間裏,他的隊友們紛紛出現了詭異的狀況。


    ……


    “我總覺得,他們不是我的隊友。”李沐風眼神放空,語氣疲憊地對張純良說道,“或者說……被什麽東西取代了。”


    他不經意間會看到隊友們窺視著他的目光,充滿探究和讓他毛骨悚然的好奇,就像是要把他整個人……吃掉一般。


    更讓他忍受不了的,是有一天晚上,他從噩夢中驚醒,竟發現他的同伴中的三位都沒有睡覺,三個人直直地坐在他的身邊,一語不發地盯著他。


    他冒出了一身冷汗,沒敢表露異常,就這樣硬生生挨過了一晚上。


    最後,等到那幾人全部回到自己的鋪蓋上,他才裝作睡眼惺忪的模樣醒過來。


    “一開始是崔輝,後來是王柳凱……然後是申明明,後來,連最強的平邑大哥也變得不對勁。”李沐風心裏有些難過。


    平邑是唯一一個沒有出現異常的人,他和他的姐姐李沐雪互相有好感,本人實力強大,頭腦冷靜縝密,在他心裏是準姐夫的不二人選,可是現在,他們全都死在了這個副本裏。


    “所以,你最終也沒有去到雙石村?”屈安然支著腮,懶洋洋地詢問道。


    李沐風憋屈地搖了搖頭:“我們去的那條路是錯誤的,王柳凱說他有地圖,自告奮勇要帶路,可是我們走了很久都沒看到那個村子,而且,路程中他們性情大變,每日都要吃很多的食物,我們收集來的食物根本不夠他們吃。”


    而且他們進食的模樣實在太猙獰了,李沐風不敢和他們爭奪,生怕刺激到他們。


    “都是靠平邑哥偷偷塞給了我一些食物,我才勉強活了下來……不過他後來也……”李沐風笑容苦澀極了。


    沒人能體會到他這樣的感受,身邊的親友一個接著一個因為救他而死掉,可他卻找不到任何方法給他們報仇。


    他隻是個無能的好運鬼而已。


    “方便講講你那位平邑哥嗎?”屈安然聽得津津有味,主動詢問道,“他是什麽時候變得不正常的,又是什麽時候死掉的?”


    李沐風愣了一下,歪頭端詳起屈安然。


    恢複記憶後的他,依然沒記起這個自來熟的少年的身份:“話說,你究竟是哪位……”


    “我是你父親的朋友。”屈安然鄭重地伸出爪子,和他握了握手。


    李沐風一時沒反應過來,等握完手之後,才明白這個討厭的家夥口中的“父親”指的是老k。


    他臉色黑了下來,但明白現在不是和這個家夥置氣的時候。


    於是他強行吞下滿肚子的氣惱,從記憶裏尋找和平邑有關的事情。


    “平邑大哥過副本很厲害的,是我們公會的一號人物,也是最有可能成為下任會長的人選……”李沐風回憶道,“據說我們的會名,就是他為了向我姐姐表忠心起的。”


    “不不不,你理解錯了,乖侄。”屈安然耐心地打斷了他的話,“我的意思是,從你進來這個副本之後,平邑這個人有沒有出現什麽奇怪的地方。”


    李沐風先是一愣,接著聽出了他的話中之意,眉頭微微皺起。


    “沒有,他很強,一直是我們團隊中的主力,也是他率先集合了所有人,帶著我們向雙石村的方向走……”


    “一點奇怪的地方也沒有嗎?”屈安然鍥而不舍地追問道,“其他成員都變成那樣了,他卻始終很正常?”


    李沐風似乎也覺察到自己的表述有問題,他坐直身體,終於開始認真地回憶起來。


    “……不,好像,有些不正常。”他忽然說道,“他好像……很喜歡問我問題,有意無意會問我一些和張純良有關的事,就好像……清楚我一定知道這些問題。”


    張純良禮貌地端起竹筒和二人碰了碰杯:“是這樣沒錯,我一向很搶手。”


    屈安然沒忍住大笑起來,然後被黑貓用尾巴狠狠地抽了一下嘴巴。


    “對啊……好奇怪,我怎麽忽然想不起……平邑大哥是怎麽死的了?等一下,我又是……怎麽死掉的?”李沐風茫然地看著張純良,眼睛裏充滿了惶惑,“張純良,我是不是還沒有完全醒過來,你是假的嗎?”


    “因為你中計了啊,小傻侄。”屈安然揉了揉抽痛的嘴角,無奈地聳了聳肩,“你就從來沒懷疑過,你任務的不合理處嗎,取代同一個人的任務怎麽會出現在同陣營的五個隊友身上?”


    李沐風動了動嘴,覺得他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但是又無法反駁。


    “你被他們騙了。”張純良也聽懂了屈安然的意思,於是向李沐風解釋起來,“你們五個人,極有可能是被分配有五個不同的任務的。”


    李沐風眼神更迷茫了,下意識問道:“不可能啊,那他們怎麽會知道我的任務是什麽?他們又為什麽要欺騙我?”


    屈安然舉起李沐風髒兮兮的爪子,指向了張純良的方向:“還不明白嗎?你都知道遊戲之家要針對張純良了,那作為和他聯係密切的朋友,你被針對不是很正常的嗎?”


    “你的記憶被動了手腳,平邑給你的食物裏,可能有些類似催眠藥劑的成分,他在竊取你記憶裏的和我有關的信息。”張純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是個信息提取器。”


    那個平邑,才是真正被係統選中的“張純良”扮演者,而他的其他隊友,應該接到了和李沐風有關的任務,比如說“扮演李沐風”,再或者說幫助平邑獲得李沐風的信任等任務。


    所以,他們才會刻意偷窺李沐風的一舉一動,甚至在晚上圍聚在他身邊,試圖催眠他獲取信息。


    “你驚醒的那天晚上,說不定他們都知道你醒來了哦~”屈安然壞心眼地恐嚇他,“他們在攻破你的心理防線,讓你自己先崩潰。”


    李沐風臉都扭曲了,他有種混在學神堆裏的學渣的詭異錯覺,為了證明自己並沒有智商缺陷,他努力反駁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遊戲之家幹什麽多此一舉,讓我知道它想針對你的事情,這不是很矛盾嗎?”


    “因為它在試探你的態度啊。”屈安然眼神中露出一點憐愛,“但凡你表現出任何一點想配合它完成任務的意思,你都不會被玩的這麽慘。”


    李沐風無力地倒回椅子上,臉上的表情矛盾極了。


    他好像明白了屈安然的意思。


    其實在這個隊伍中,他有很多次主動揭露張純良身份的機會,隻要他把握住其中一次,他就會成為團隊中最重要的核心人物,那個“取代”張純良身份的人。


    可是,他沒有一次選擇背叛他,所以平邑才會接替了他的任務……並且放棄了他。


    “為什麽會選擇我。”李沐風平靜地問道,“就是因為我蠢嗎?”


    “因為你有背叛過我的前科。”張純良輕聲安慰道,“它想引誘你再次背叛我。”


    試想一下,如果李沐風真的選擇成為那個取代張純良的人,當張純良和他相遇,並揭開他真麵目時,該是多麽滑稽又可悲的一場大戲。


    “所以,平邑他們榨幹了我的所有信息後,在睡夢中殺掉了我?”李沐風又問道。


    “大概是這樣,也可能是你識破了他們的詭計,被滅口了。”大概是李沐風現在的表情著實有些慘淡,屈安然難得說起了人話,“畢竟你被他們不知道下了多少藥,腦子混亂失憶是很正常的。”


    “我偏向於第二種情況。”張純良舉起了手,“李沐風動用了我送給他的鹹魚道具,這說明他應該是在有意識的情況下進行了抵抗。”


    他激烈的情緒驚醒了體內老k的力量,幫助他突破了係統的封鎖,在死前為自己上了一道防護鎖。


    “那他們呢?”李沐風問道,“我的隊友們,他們真的死了嗎?”


    屈安然似乎想到了什麽,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他點了點頭,說道:“乖侄,說不定叔叔在無意中替你報仇了哦。”


    李沐風垂下了頭,渾身散發著頹喪的氣息,他以為屈安然在開一個惡劣的玩笑。


    “運氣和頭腦,不可兼得。”屈安然又說道,“雖然你腦子不好,但是你運氣很好呀。”


    張純良衝他做了個拉拉鏈的姿勢,示意他閉上狗嘴。


    “你要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他努力把碎掉的李沐風拚起來。


    “張純良,你其實不用安慰我的,我很清楚,自己就是一個一事無成的廢物,軟弱,蠢笨,沒有姐姐我就是個死的最快的炮灰。”


    屈安然聽從張純良的旨意,乖乖地捂著嘴巴,每聽李沐風貶低自己一句,他就有節奏地跟著點一下頭,看起來格外欠揍。


    “你非常重要。”張純良嚴肅地把李沐風的頭抬起來,讓他正視自己,“可以說,我萬分感謝你還活著,如果沒有你的存在,這場遊戲對於我們來說,可能就是死局。”


    李沐風迷茫地看著他,心裏卻意識到張純良並不是在安慰自己。


    “你現在看看自己的任務,還是原來那個嗎?”張純良提醒道。


    李沐風肉體複蘇後,玩家身份和係統麵板也跟著回來了,他下意識打開了麵板,訝異地發現,自己的任務已經改變了,大概是因為他正處於新一輪遊戲中,於是被歸入了張純良的隊伍裏。


    “通關任務……指認十個千手萬相佛的信徒?”李沐風念出了那行字,抬頭看向張純良,卻仍是不解他的意思。


    “這個世界的所有npc都是假的,你們可以把他們當做一抹死後的執念,一抹殘魂,因此,他們沒有一個可以被稱為真正的信徒。”張純良點了點桌子,語氣鄭重。


    “那我們該如何完成這個任務?”


    屈安然率先舉起手。


    “小屈同學,你來回答。”張純良做了個“請”的姿勢。


    “如果隻有完整的人可以被稱為信徒,那麽這個副本裏現在就隻有玩家符合要求,我們需要十個玩家,主動成為邪佛的信徒,然後互相指認。”


    “滿分。”張純良微笑道。


    “可是,我們原先隊伍裏有一個是邪佛被派出去的傀儡,因此它不能被稱為完整的人。”屈安然驚奇地看向李沐風,忽然發出了一聲讚歎。


    “我收回剛才冒昧的話。”他誠懇地說道,“原來你是我們的救世主啊,乖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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