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良的身體已經開始僵硬了,他明明已經隱身了,為什麽還是被人發現了?!


    雖然他的隱身衣是係統商品促銷時買的臨期道具,但是質量也不應該這麽差吧……


    樓上的大清理已經完成,幾名研究員並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地方,於是罵罵咧咧地從樓梯上走下來。


    “我必須得趕快回家,在這個地方待下去,已經開始讓我變得疑神疑鬼了。”一名船員不滿地嘟囔道,“快離開吧,今天中午據說有很棒的加餐,我每天就盼著這一口了。”


    張純良屏住呼吸站在原地,目送著那個疑似發現了他的船員離開遊泳池,過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


    那個人雖然聲音模糊不清,但那熟悉的語言風格,分明就是狐狸那個家夥——!


    這個家夥真是越來越神神叨叨了。


    他究竟是怎麽發現張純良的存在的?!


    他身後,人魚骨頭正好奇地歪著頭看著他的方向,用指骨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腰。


    張純良回過神來,收回了隱形道具。


    他以為大骨頭是被瞬移和隱身這些超出常理的事物驚到了,正準備抬手摸摸它的腦袋,卻感覺到袖子裏沉甸甸的。


    他疑惑地掏了掏袖口,從裏麵拿出一把石製的鑰匙。


    “這是什麽?”池水裏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虛弱聲音,“好熟悉的壓迫感。”


    維歐脖子上的針眼依然在淌血,它疲弱地趴在沙灘上,輕輕喘氣:“你從哪裏找來的?”


    張純良把石頭鑰匙在手上翻查了片刻,忽然抬起了頭。


    “小艾,你去把樓上剛才發出聲音的那塊石頭拿下來。”他對人魚骨頭說道。


    這石頭鑰匙,大概就是狐狸剛才所說的“獎勵”了。


    它的材質很特殊,握在手裏有一股陰冷潮濕的感覺,這讓張純良想到了剛才害他們被發現的那塊石頭。


    那塊形狀奇特的石頭上,好像有一個小小的孔洞。


    人魚骨頭很快便從廢墟中翻出了那塊石頭,即使是經過了研究員們的火力洗禮,它依然非常完整。


    這是一塊石頭做成的“書籍”。


    雖然這麽說很奇怪,但是這塊石頭的確既有書封,也有書脊。


    在石頭的正中間,寫著一行奇怪的符號,符號下方有一個細長的孔洞——那把石製的鑰匙剛好可以插進去。


    “啊,是它啊。”維歐看清楚了那本石書的模樣,總算打起了一點精神,“是我們的‘人魚誌’!”


    “詳細說說?”張純良用鑰匙在裏麵扭了幾圈,石書卻沒有一點動靜。


    “‘人魚誌’是我們的族群的……一種紀念,隻有曆任的人魚王的墓穴裏會有,它記載著死去的那位人魚王的生平。”維歐有些好奇地看著那本書,“我隻知道有這個東西,從來沒見過。”


    “這麽說,這是墓誌銘啊……可能還是墓碑。”張純良怎麽也扭不開石書的鎖,鬱悶地敲擊了一下。


    “人魚的東西怎麽可以任由人類打開呢?”維歐嘴角勾起嘲笑,“就算普通的人魚都沒有權利打開它,‘人魚誌’和死去的王是一體的,它們可以互相感應。”


    “唔。”張純良點了點頭,將石書和鑰匙遞給了大骨頭,“怪不得它會忽然亂動,原來是感應到主人的存在了。”


    大骨頭正好奇地甩著魚尾,地上的沙子被它磨出一個平淺的凹坑。它接過石書,學著張純良的樣子,把鑰匙送了進去。


    “哢。”


    鑰匙應聲折斷,斷在鎖裏的部分和整本石書融為一體,書上的奇怪字符閃爍起耀眼的金輝,接著整本書轟然碎裂。


    一行行蠅頭小字淩空浮起,繞在大骨頭的身邊。


    它試著把空中的字握在爪裏,可是失敗了。


    張純良不由得失笑,迄今為止,在這個世界的沈星移是最“幼稚”的一個碎片。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記憶,它在很多時候都像是新生的幼童,對所有的事物抱著好奇渴求的態度。


    “你答應救我嗎?你如果保證一定能救我出去,我就把這些字讀給你聽。”維歐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我敢發誓,人魚族裏像我一樣認識這麽多字的魚,可沒有幾個。”


    “成交。”張純良果斷地讓開一個身位,以便維歐更好地看清空中的文字。


    “恕我不能直呼這位王的名諱,你可以稱他為深藍。”維歐眯著眼,細致地辨認著文字。


    “深藍是我們人魚族最偉大、傳奇的一位國王,它曾開疆拓土,為我們人魚族找到了一塊龐大的棲息島嶼,讓人魚們不再每日長眠於礁石和鯨魚的脊背之上。它也曾悍然屠殺了深海的恐怖巨怪,讓人魚們不再因為會被吞食而擔驚受怕……”


    “插一句題外話……我曾聽我的爺爺說過,深藍其實並不是純種的人魚,他小的時候好像是人類,被一隻海豚送到了人魚的身邊收養。”


    張純良一愣,反問道:“那他是如何變成人魚的?”


    “心髒……據說,深藍不知道從哪裏得到了一顆心髒,這顆心髒讓他羸弱的人類身體進化成了高貴強大的人魚。”維歐壓低聲音,神秘地說道,“同時,也進化成了至今為止,人魚族最恐怖、暴戾的一位君王。”


    張純良下意識看向了身邊的大骨頭。


    它聽不懂維歐說的亂七八糟的話,正盤著尾巴,小心翼翼地數著月季的花瓣。


    張純良:“……”


    “我曾聽人說過,在屬於深藍的統治時期,人魚們的實力雖然強盛,但卻終日惶惶不安——因為君王深藍是個可怕的瘋子,它會沒有任何理由地殘殺子民,有時上一刻還溫文爾雅,下一刻便會大肆殘殺親族。”


    “人魚們沒有死在戰爭與狩獵中,可是那蔚藍的血因為暴戾不定的君王,盈滿了它們誓死守護的聖島。”維歐苦澀地歎了一口氣,“無數的人魚都被毫無理由地殘殺了。”


    “我有個問題。”張純良耐心地聆聽著維歐的敘述,然後打斷了它。


    “什麽?”


    “我想問,這位深藍……它殺人魚的時候有沒有什麽規律。”張純良認真地組織著語言,“比如說,可能七天之內殺一波人,然後短暫地安靜下來,接下來又是一個周期的屠殺之類的……”


    “怎麽會這樣?”維歐顯然有些驚詫,“君王殺魚也是有規律的嗎?這也太奇怪了……不過這些故事都是我的爺爺講給我聽的,具體的情況我不太了解,等你救我離開之後,我可以讓我的爺爺詳細地講給你聽。”


    張純良點了點頭,沒有向它做過多的解釋。


    聽完維歐的敘述,他仿佛又看到了熟悉的劇情。


    一個偉大、富有遠見的英明君主,他帶領著人魚一族在浩渺的海洋裏成為一方霸主。


    卻又忽然在某一時間開始無端地虐殺子民,它肆意屠殺著無辜的人魚,卻始終不肯告訴其他的人魚原因。


    或許,這個瘋子君王也有難言的苦衷。


    ——它不能告訴自己的子民,它發現整個世界被奇怪的生物入侵了,它的一部分子民們變成了異世界的倀鬼,在它的領域中肆意妄為,做著奇怪的任務,妄圖入侵吞噬著它們的世界。


    這樣不僅會打草驚蛇,驚動那個藏匿在入侵者背後的幕後主使,也會給它的子民們造成恐慌,讓那些被附身的子民藏得更深,更難被發現。


    於是,它寧願背負萬千的唾罵與仇視,從一名被子民們感恩戴德的君王,變成了一個殘暴恐怖的魔鬼,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沉默地抵抗著外敵的入侵。


    最後,也許在某個無人的深夜裏,它愛重的子民們不堪忍受它殘暴的統治,將它殺害並分屍,深埋於它誓死守護的島嶼之下,在暗無天日的泥土中腐化為殘損的骸骨,最後成為一件威懾外敵的……聖物。


    “我爺爺說,深藍以前是個很溫柔的王,它喜歡看人類的詩歌,還會學著人類做飯,讓部下吃自己親手做的食物。”維歐小聲地說道,“我爺爺還說,它做的飯超級難吃。”


    張純良的心髒砰砰跳動,這一切都隻是他的猜測,卻讓他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難言的滋味。他側過臉看向了人魚骨頭,卻在看清楚它臉頰的瞬間,渾身一頓。


    人魚骨頭剛數清楚了花瓣的數量,把月季心滿意足地放回自己的肋骨裏。


    “數清楚了嗎?”張純良凝視著它麵骨上微微綻開了一點兒的花朵紋身,語氣溫柔。


    人魚骨頭迷茫地側頭看著他,忽然扭著尾巴蹭上來,緊緊地抱住了他瘦削的肩膀。


    好奇怪,雖然張純良在笑,可是大骨頭卻覺得,他好像非常、非常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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