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哪兒,良哥?”魏可奕的體力很糟糕,剛跑出宿舍樓,就開始頭腦發蒙,肺裏抽疼。


    此時已經是深夜,整個操場漆黑一片,隻有幾盞並不明亮的路燈在發光。


    魏可奕一時沒注意,被路上的障礙物絆了一個踉蹌,噗通一下栽倒在地上,他試圖站起來,在地上亂摸一通,卻感覺到手上的觸感異常,似乎摸到了很多濕滑的液體。


    等他反應過來時,嗆人的血腥味已經鑽進了他的鼻腔。


    張純良打開了手機燈光,幫他照亮了前方的障礙物。


    ——那是一個趴臥在地的人,他身上隻穿著一條小短褲,似乎是從宿舍裏跑出來的,光裸的脊背上被人劈砍了數道深可見骨的傷疤,在手電筒的照射下,整個人一片慘白。


    魏可奕半身沾滿了血汙,嫌惡地“嘖”了一聲,迅速爬了起來。


    他上前用腳將僵硬的屍體翻到了正麵。


    “這不是玩家。”魏可奕端詳片刻,肯定地回答道,“我在這次考試周榜上見過他,他排在後100名裏”。


    “這兒不安全,我們得離開。”張純良關閉了手機的燈光,二人如今站在燈光下,周圍是一團團猙獰的夜影。


    他總覺得,此時有不少人正在暗中窺伺著他們。


    “我們還能去哪裏?”魏可奕苦著臉道。


    張純良認真地看著地上的屍體,思索片刻,果斷的向回走去。


    “你不要命啦?快——”魏可奕臉色一白,邁著小步,跟上了張純良。


    “回宿舍去。”張純良自顧自道,“那裏是安全的。”


    魏可奕有些崩潰的閉上了嘴,什麽也沒說什麽。


    他向後扭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黑暗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晃動,這個學校還不知道有多少未知的危險,在不了解這個學校的情況下摸黑探索,就是在找死。


    他一咬牙,跟上了張純良。


    整個宿舍走廊還和之前一樣,所有宿舍的房門大開著,裏麵一個人也沒有。


    煙霧彈的煙氣已經散掉,他們二人的宿舍一片狼藉,鐵門是徹底壞掉了。


    “我們在這裏睡覺,誰都能進來踹兩腳。”


    魏可奕脫掉了身上的髒衣服,隨意清洗了一下手上的血汙,嘟囔著躺到了床上。


    張純良挪了幾張桌子到門口,豎著擋住了門洞:“堅持一下,明天找人來修。”


    “得了吧,就我們這分數,在學校就是垃圾,他們怎麽會那麽好心給垃圾修門。”魏可奕嗤笑一聲,顯然不抱任何希望。


    張純良沒有說話,將門洞堵得嚴嚴實實。


    魏可奕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看了一會兒,冷不丁問道:“良哥,你怎麽知道宿舍是安全的?”


    “剛才,那個戴野狼麵具的人砍中了我的手。”張純良抬起右手向他晃了晃,應道,“可是我卻沒有受傷。”


    紋身青年出刀的速度太快,即使隔著迷霧,張純良也沒來得及閃躲,被劈到了右手,可當他跑出宿舍樓後,卻發現自己的右手根本沒有受傷。


    魏可奕眼神一動,似乎明白了什麽。


    “剛才,我們沒辦法控製那個麵具男,很有可能並不是他太強,而是因為規則限製了我們不能攻擊他。”張純良頓了頓,補充道,“他同樣也傷害不了我們。”


    “因為我們的成績還沒有出來,現在處於新手保護期。”魏可奕若有所思道,“而且聽剛才那個麵具男的意思,他並不是來找我們的,他應該是來這裏追殺其他人的。”


    張純良微微歎了口氣,躺回了自己的床上,他已經提前預知了自己黑暗的學校生活,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睡著,養精蓄銳。


    張純良有些頭疼地皺著眉,煩躁地翻了個身。


    宿舍裏安安靜靜,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閉上眼,放緩了呼吸,手輕輕摸到自己枕頭旁的背包裏,然後緩緩從裏麵抽出一根棒球棍。


    這是他的一個防身道具,隻花了十個積分,非常劃算。


    張純良輕輕舒了口氣,猛地翻身下床,向自己的上鋪砸去。


    “啊啊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從上鋪淩亂的被子裏響起。


    隻見一雙瘋狂晃動的手臂從上鋪的被子裏露出來,伴隨著淒惶的求饒聲:“別打我……求求你了,別打我……!”


    張純良頓了一下,收回了棒子。


    上鋪髒兮兮的被子裏探出一個鼻青臉腫的腦袋,依稀能看到他原本清秀的五官。


    “對不起……”那男孩嘴裏說話含糊不清,像是咬到了舌頭,“我實在沒地方去了,他們會殺了我的……”


    魏可奕疲憊地歎了口氣:“到底能不能讓我睡個好覺了。”


    那男孩畏懼地縮了縮頭,再次小聲地說道:“對不起……”


    這人正是在食堂被一群人霸淩過的那個男生。


    今天晚上,張純良在水房裏聽到了他的哭聲,想來就是在躲避紋身麵具男的追殺。


    “他們一般不會返回已經查過的地方……”男孩非常擔心被趕出去,趕忙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說出來,“我會很安靜的,他們不知道我在這裏。”


    “他們?”張純良收好棒球棍,反問道。


    “他們是一個團體,專門在晚上獵殺考試成績差的學生。”男孩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這裏學習進度太快了,我跟不上,每次都考不好。”


    “老師們不管嗎?”魏可奕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道,旋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哼笑了一聲。


    “不管——沒有人管我,誰也不管。”男孩的鼻血被他混著眼淚抹了滿臉,“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他們欺負我,隻會揍我,拿水淹我,撕我的作業本,現在越來越過分了……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就想殺人了。”


    他似乎想哭出聲,但又怕引來追殺者,於是死死地憋住一口氣,用哀求的眼神看向張純良:“等明天就好了,一上早自習我就離開,他們隻會在晚上十點以後出來……”


    “睡吧。”張純良沒有說什麽,躺回到他的床上,“去把臉洗一下。”


    男孩答應了一聲,順從地爬下了床鋪,沒有了他的重量,不結實的床又開始吱呀吱呀地亂叫。


    張純良疲憊地眨了下眼睛,在男孩窸窸窣窣的洗臉聲中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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