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純良從黑暗中蘇醒過來,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已經死掉了。


    他身體表麵覆蓋了一層白霜,四肢被凍得僵硬無法動彈,他還能活著,大概是因為胸口——一隻小章魚把觸爪全部攤開,護著他的胸膛。


    它渾身燙得如同小火球,整個銀藍色的身體都變得通紅,這完全違背了一隻章魚的生理構造。


    張純良痛苦地咳嗽一聲,一團白霧從他口鼻裏噴出。


    他似乎被關在了一個冰窟裏。


    小章魚早就燒得迷迷糊糊暈頭轉向,張純良把它從身上揭下來,揣進了兜裏。


    他咬著牙,攀住旁邊的硬物站了起來,喘息了片刻,才將身體激活。


    他扭過頭去,和一張猙獰恐懼的人臉四目相對——這個幫助他站起來的東西,竟然是個變成冰棍的人!


    張純良倒吸一口氣,被激得咳嗽了幾聲,把手放了下來,在這個冰窟裏掃視了一圈。


    ——全是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的表情凝固在最恐懼的一刻,被堅固的冰層無情地包裹了起來。


    在這堆人形冰棍中,有幾塊碎裂人形冰塊的外殼,裏麵的人已經消失了。


    張純良的大腦被凍得有些遲鈍,他緩了片刻後,在碎裂的冰塊旁翻找了一下,發現了一些散落的證件和書信。


    他粗略地掃了一遍大概,發現其中一張證件照片上的人,正是昨天那個奇怪的列車員。


    他疲憊地喘息片刻,將這些東西揣進了衣兜裏。


    就在此時,他聽到身後的冰塊發出了碎裂的聲音。


    張純良緩緩扭過頭去,在他身後有一排人形冰棍正在“脫殼”,他們僵硬扭曲的身體慢慢開始活動,伸手掰開了冰層,露出一張張青紫的屍臉。


    最快脫離冰層的男人就如同電影裏的行屍走肉一般,歪歪斜斜地朝他走來。


    隨著他的靠近,張純良感到自己身體裏升起一股寒意,他的腳麵開始結出一層冰,慢慢的向他身上凝聚。


    他動了一下腿,沒有任何反應,他被固定在冰裏了。


    那醜陋猙獰的屍人走了過來,伸手強硬地固定住了張純良的身體,不讓他掙紮。


    張純良呼了口氣,眼睛裏漸漸泛出銀色的光芒。


    他側過頭,目光冰冷地看向屍人。


    那屍人似乎感到了某種威脅,向後退了一步,猛然一張口,嘴裏伸出根肉紅色的觸手,隨即四肢也化作數條觸手,在地上瘋狂蠕動。


    張純良用手臂抵住那根快纏上他的觸手,他修長有力的手指上竟然迅速生長出了鋒利的銀色指甲,猛地斜滑,那粗壯的觸手就被連根截斷。


    斷掉的觸手在地上猛然彈動掙紮,似有不甘。


    這個舉動激怒了其他正在脫殼的屍人,他們的身體發出了滲人的嘎吱聲,僅幾息之間,幾人的肢體全部化為蠕動的觸手,在地上扭動著向張純良爬來。


    【滋滋滋……滋……快,屏住呼吸!他們,滋滋……他們發現不了沒有呼吸的人類!】


    這間冰窖裏,忽然響起了一道接觸不良的廣播聲。


    說話的男人張純良有些熟悉,正是那個曾經在廣播員播報規則時,在旁邊大喊大叫著不要相信廣播的男聲。


    張純良猛地深吸一口氣,屏住了鼻息。


    果然,地上的觸手人動作變得僵硬起來,他們迷茫地向前摸索,卻沒有找到敵人的存在,於是那些觸手又逐漸幻化為人的肢體。


    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40秒,張純良凍了太久,氣息不穩,很快就有點堅持不住了。


    屍人在原地僵硬地站了片刻,然後開始晃晃悠悠地向門口走去。


    他們拉開了一扇厚重的冰門,門外是一片虛無的黑暗。


    幾個屍人毫不猶豫地邁步走了出去。


    【……跟,跟上他們……會有人……滋滋,會有人找你,不要抗拒,來……來找我】


    張純良的雙眼和指甲已經恢複了正常,他緩緩掃視了一圈這個冰室,用力掙脫了腳下冰層的桎梏,向門外走去。


    穿過虛無的空間,就如同穿透了一層果凍覆蓋的軟膜,在一陣眩暈過後,他又回到了列車上。


    張純良迅速掃視了周圍一圈——他隨機出現在了某節陌生的車廂裏,在乘客們驚詫地注視下,他大步跑到了洗漱池旁,打開水龍頭蓄水,然後把小章魚放了進去。


    在那一瞬間,他仿佛聽到了一聲“滋”的聲音,就像是滾熱的焦炭被放進了水裏瞬間熄滅了一般。


    小章魚的觸爪彈動兩下,慢慢浮動起來,它顫顫巍巍地伸出觸爪碰了碰張純良的手腕。


    “不用擔心我。”張純良用手掌接住它的小觸爪,聲音有些低沉,“……是我太魯莽了。”


    在他的推測中,奇怪列車員是屬於友方陣營的npc,所以他才大膽地去找他們的老巢。


    隻是不知道他觸犯了什麽規則,讓這群家夥開始忽然暴動。


    規則中提到過,遇到有觸手的列車員要用利器砍下觸爪,顯然這是條錯誤規則,傷害帶觸手的列車員隻會讓他們發怒,變得攻擊性極強。


    這麽看來……那個廣播裏的男聲似乎是在幫助他。


    他可以信任那個人嗎?


    “找到了,他在這裏!”藍色製服的女列車員聲音亢奮地喊道。


    瞬間,一群列車員圍了上來。


    “先生,請您和我們走一趟吧。”列車員禮貌地詢問著,“我們的列車長想見您。”


    張純良撈出小章魚,細致地把它擦幹淨,放在了手臂上。


    “帶路吧。”


    ……


    列車還在無休止地前進,一整個白天都沒有靠站。


    但是,沒有一個乘客提出質疑,他們在列車上攀談或休息著,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為什麽登上這趟列車。


    張純良穿過一節節車廂,到達了車頭的駕駛室。


    他禮貌地叩響了門。


    “請進。”一道充滿疲憊的聲音在駕駛室裏響起。


    張純良推開了門,駕駛室裏很寬闊,四麵都是幹淨的玻璃窗,將艙室裏照得透亮舒適。


    一個中年男人坐在駕駛位上,他扶正了自己的帽子,緩緩轉動椅子,麵向身後的張純良。


    “真是個厲害的小夥子。”他率先開口,語氣溫和。


    “這輛列車到底發生了什麽?”張純良沒有和他廢話,語氣有些僵硬。


    長久沒有進食讓他變得有些急躁——也有可能是他剛剛動用了那股力量的原因。


    “大概是一個月前……我有些記不清楚了。”列車長沒有在意張純良的失禮,他的臉色很差勁,努力去回憶著那場可怕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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