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李沐風盯著廁所門口,對張純良說道,他的表情凝重。


    車廂外的乘客們聽到了廁所裏傳來的一聲刺耳的慘叫,紛紛探出了頭。


    廁所裏傳出了巨大的拍門聲和撞擊聲,伴隨著激烈的尖叫。


    “列車員!列車員呢!”有乘客急忙大叫道,“廁所好像出事了!”


    車廂裏的氣氛驚恐又慌亂,在廁所前排隊的乘客似乎嗅到廁所縫隙裏傳出了什麽奇怪的味道,一臉驚恐地跑回了座位。


    張純良放下了吃掉一半的餅幹,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小章魚忽然動了動觸爪。


    從其他車廂跑過來兩個身穿藍色製服的列車員,他們看著動靜異常的廁所,臉色大變,然後竟然頭也不回的跑掉了!


    “這是什麽鬼東西?列車員這麽不負責任的嗎?”不明真相的群眾憤憤地拍桌而起,但是看著廁所的表情,又有些畏懼,遲遲不敢走向前去。


    “讓我……讓我來看看。”


    一個語調僵硬的聲音,從車廂的前頭傳來。


    乘客們聞言看了過去,頓時被駭得不輕!


    “這,這是什麽鬼!”有人抖著嗓子驚懼地癱倒在座椅上。


    一個穿著奇怪“製服”的男人正站在那裏。


    他的臉色鐵青,肌膚上帶著深紫色的斑點,拖遝著腳步,一步一步經過了車廂的走道,向廁所走去。


    他穿著藍色的衣服,但仔細一看,就會發現那件衣服其實是件白色的襯衣,有人用水彩筆在上麵胡亂地塗抹了一圈,讓它看上去更接近藍色。


    “有鬼啊,這是什麽玩意兒?!”有乘客沒忍住,拿著身邊的耳機砸了過去。


    於是,古怪的男人停下了腳步,僵硬的扭過了脖子,看向了砸他的乘客:“我……我是……列……車員……”


    他拖長了聲音,一個字一個字蹦了出來。


    乘客們噤若寒蟬,不敢和這個詭異的男人對視,但是腦子裏不由自主的蹦出一句話——如果遇到未穿製服的列車員,請詢問他上一頓員工餐吃了什麽。


    這個人聲稱自己是列車員,可是明顯穿的不是列車員的製服,他是假扮的!


    接下來……就該問他吃了什麽了。


    乘客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目光,可是誰也不願意做那個出頭鳥,萬一問出口,激怒了這個怪物怎麽辦?


    此時,列車員已經走到了張純良的身邊,他身上帶著一股陰寒的氣息,比空調還要陰冷。


    他磨蹭拖遝的腳步忽然停住了,然後扭過頭來,那雙混濁失焦的眼睛注視著張純良片刻,然後控製著僵硬的肌肉扭出了一個可怕的笑容。


    緊接著,他走到廁所前,掏出了一把特製的鑰匙,打開了廁所門。


    “啊!!!”靈靈已經失去了理智,她瘋狂地尖叫著,撞倒“列車員”,衝了出去。


    她渾身上下浸滿了深紫色的腥臭液體,但似乎身體沒有受到什麽傷害。


    張純良站起身,走到了列車員的麵前,和他一起看向了廁所裏麵。


    整個牆壁上全是奇怪的黏液,和靈靈一起進入廁所的女孩已經不見了蹤影。


    蹲廁口爆出一陣巨大的轟鳴,似乎在努力把什麽東西吞下去。


    “你好。”張純良對“列車員”說道,“請問你上一頓吃的什麽飯?”


    奇怪的“列車員”半晌沒有回應,他似乎在思考,但是腦子卻很遲鈍。


    “藍色……藍色的……列車員,先生。”他慢吞吞地說道,脖子處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我……我上一頓……吃的是……藍色,藍色的列車員……”


    張純良頓時後退一步,冷靜地回答道:“這樣嗎?那祝您用餐愉快。”


    “列車員”又笑了:“我吃得……很,很飽,還有……謝謝……,也,很……很甜……”


    張純良愣了一下,準備逃離的腳步止住了。


    廁所離乘客的座位有一定的距離。眾人眼巴巴的望著那高大的男人,卻聽不清他在和那個怪物交談著什麽。


    隻見他向後退了一步,準備離開,卻忽然又愣在了原地。


    “……我們要跑嗎?”有乘客顫顫巍巍地詢問道。


    “一萬三也不是出不起,不然幹脆咬咬牙,換個臥鋪算了。”


    “臥鋪就不會遇見怪物了?!你傻啊!趕緊等列車靠站吧,我他媽下一站就要下車!!”


    “話說……已經走了多久了?怎麽還沒有報站?”


    乘客們試圖用交流緩解內心的恐懼,而這邊,張純良的心裏充滿了不可思議。


    這個家夥究竟想表達什麽?


    他隻喂過小章魚吃,這個列車員是怎麽嚐到味道的?


    難道他就是小章魚的化身?不太像,要是那家夥,現在早就黏糊糊的撲上來了。


    可是他明顯是和小章魚共感了,甚至嚐到了的味道。


    張純良心裏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聯想到那個奇怪的畫家青年所說的,小章魚正在鏈接大腦尋找同類,有沒有可能,小章魚此刻和那個“同類”已經接觸在了一起,因此它的味覺讓那個“同類”也感覺到了,因此同類的下屬才嚐到了的味道。


    在這個列車上,似乎存在著兩種勢力。


    無論是廣播中忽然出現的那道焦急的提示音,還是這個奇怪的列車員和藍色製服的列車員的對立關係……甚至,就連食物也有正規、不正規的區別。


    那究竟,是哪兩方勢力想操縱這趟列車,而他應該選擇信任誰?


    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至少七八個身穿藍色製服的列車員,他們全副武裝,目光嚴肅地跑了過來。


    “抓住他!這個怪物!”乘客們頓時振奮起來,原來剛才這群列車員是去搬救兵了!


    這個奇怪的列車員動作緩慢極了,明顯沒有什麽抵抗的能力,很快就被藍色製服的列車員纏上了鎖鏈,粗暴地推走了。


    “很抱歉,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一個目光端正的列車員平息了眾人的騷亂,然後沉重地開口了,“這是一個特殊的精神病患者,偷了列車員的鑰匙跑了出來,給大家帶來這樣的困擾,我很抱歉!”


    他大概是某個領導,說起話來非常有感染力。


    “我承諾,明日一切列車上產生的費用全部打半折!”


    頓時,車廂裏響起雀躍的歡呼聲。


    “臥鋪也可以嗎?我想換票!”


    列車員爽快地同意了,於是有不少乘客都選擇了去臥鋪。


    還有一些乘客正在觀望,他們今天晚上受到的驚嚇太多了,想等列車靠站後直接換乘離開。


    “我幫你換個臥鋪。”張純良看向了吳梅。


    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僅僅兩天時間,看上去膨脹了不少,作為一個孕婦,長時間坐著也不是件好事。


    此時她的表情有些痛苦,捂著肚子輕輕地喘息,這一胎似乎將她折磨得不淺。


    聞言,她勉強點了點頭。


    細瘦男人在旁邊笑了:“真是個好丈夫啊,還知道體貼媳婦,我要向你學習……”


    他的話音還沒落,就見張純良自然地向吳梅伸去了手:“多給點兒,剛才買零食把所有零錢花沒了。”


    吳梅點了點頭,從貼身包包裏數出十幾張鈔票,又把自己的銀行卡遞了出來。


    “夠嗎?”她柔柔弱弱地詢問道。


    張純良伸手數了數錢,點點頭。


    “你剛才想說什麽?”他想起什麽一樣,扭頭問向細瘦男人。


    “沒什麽……”細瘦男人幹巴巴地開口了,目光中充滿了複雜和羨慕,“你……你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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