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張純良躺在寬敞柔軟的客房裏,輾轉反側。


    他又一次拿起了巫蠱娃娃,忍不住端詳起它:“李莊為什麽要把你送給我?”


    巫蠱娃娃是個傳聲道具,而且一般來說是認主的。這意味著張純良把它拿在手上,隻能當一個擺設,而不能讓它為自己傳遞消息。


    “嚶。”巫蠱娃娃撒嬌一樣尖尖地叫了一聲,目光無辜。


    離開許二和瘋狗的身邊後,它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眼神也靈動起來。


    “我有個猜測需要驗證一下。”張純良捏著娃娃,微微坐直身體,清了一下嗓子。


    “李莊,你在嗎?”


    他對著巫蠱娃娃試探地喊了一聲。


    娃娃的綠豆小眼濕潤地瞅著他,似乎不明白他在發什麽神經。


    張純良也覺得自己有些異想天開。


    他竟然覺得那些死在小平思維裏的玩家,會直接被傳送到現實副本的空間裏,這也太離譜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拚命逃跑了一路的意義到底是什麽,還不如原地站著等村民把他啃光光。


    他苦笑一聲,準備先休息。


    “我在。”寂靜中,娃娃忽然尖尖地叫喊了一聲。


    張純良瞬間渾身僵硬,看向了手裏的娃娃。


    ——娃娃瑪瑙鑲嵌的藍色小眼珠忽然在黑夜裏泛起幽幽血紅,裏麵似有流動的液體滾動。


    “……你在說什麽?你是誰?”張純良喉頭一滾,聲音有些發抖。


    “我在,張純良同誌。我是李莊。”娃娃眼睛中的紅色越來越濃。


    “你真的……沒有死嗎?!”張純良深深的喘了一口氣,匪夷所思地詢問道,“難道你一直附身在巫蠱娃娃身上嗎?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我沒有,我一直都跟在許二的身邊。”娃娃抬起頭看向張純良,動作僵硬極了,“是我感知到小貝的存在,才能通過它向你傳話。”


    “你為什麽不來找我呢?”張純良有些疑惑。


    “我怕嚇到你啊。”娃娃的聲音尖細得如同哭泣,“我現在的模樣太可怕了。”


    張純良詫異地看著巫蠱娃娃:“發生了什麽?是許二發現了你嗎,他對你出手了?!”


    “不。”巫蠱娃娃緩緩地搖了一下頭,“小河溝中死掉的玩家,的確會在這個真實世界複活,但是會維持著自己死亡時的形態。”


    怪不得,何時還是一身眼珠子……


    等等,張純良有些不忍直視地看著巫蠱娃娃:“你的意思是……你現在還是你死的時候的樣子?”


    李莊死的時候可是化作了一灘血水啊!


    “……是這樣的,雖然我還有人類的意識,但已經無法順利通關任務,離開副本了,我隻能嚐試尋找副本中的‘鑰匙’,想辦法離開這裏。”巫蠱娃娃的聲音透出了幾絲哽咽和焦急。


    想來,任何一個人在意識清醒後,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一灘血水,心情都會很複雜的。


    “那你……現在在哪裏?”張純良皺起眉,詢問道。


    李莊必然是在他身邊,可到底藏在了哪裏呢?


    “我在你床底下。”


    巫蠱娃娃話音剛落,瑪瑙小眼睛因為再也無法承受二人的對話,而驟然炸裂。


    張純良理解了他的意思之後,渾身一僵,幾乎是立刻翻身下床。


    雖然李莊同誌是他的革命戰友,但他還是忍受不了這麽詭異的一幕出現在他的身邊!


    “李莊同誌,你還能聽見嗎?”


    巫蠱娃娃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無聲的趴倒在被子上。


    但是在他的床下,忽然傳來一陣黏膩的水聲。


    “別別別別,你倒也不用出來見我!”張純良差點慘叫出聲,“你去找許二吧,他那裏一定有關鍵信息,你現在去他那裏是最有價值的!”


    剛從床下探出一個角的深紅液體默默停住動作,似乎覺得他說的非常有道理,然後開始“咕啾咕啾”地向門外挪動。


    等到李莊離開了他的臥室,他才重新撿起了巫蠱娃娃。


    看來,巫蠱娃娃現在是他和他的戰友們溝通的關鍵道具,可是現在因為承載力量太多而不幸陣亡了。


    或許給它換一雙新眼睛,能重新喚醒它?


    張純良心有餘悸地摟著娃娃,閉上眼睛陷入了深眠。


    在他床對麵的精致擺件裏,隱蔽的紅光一閃而過。


    ……


    “腳怎麽了?”


    許二靠坐在餐桌的主位,正瀏覽一份報紙。張純良在傭人的引領下,走進了餐廳。


    雖然他盡力掩蓋,但是右腳細微的跛動還是沒有瞞過許二。


    “昨天不小心把娃娃的眼睛弄碎了,結果踩到了碎片。”張純良苦著臉道。


    這點他倒是沒有撒謊,主要是李莊昨天的出場方式實在是太驚悚,讓他沒有感覺到腳受傷,結果今天早上起來,剛一落地便是鑽心的疼痛。


    餐桌上擺滿了各式精致的餐點,熱氣騰騰的,似乎在殷切的等待主人來吃掉它。


    許二放下報紙,走到張純良麵前,擰著眉看向他的腳。


    張純良還沒來得及拒絕,許二溫熱有力的大手便拿掉了他的拖鞋,舉起他的腳仔細地觀察起傷勢來。


    許二不說話的時候,看上去嚴肅正經多了,


    “肉裏紮了點碎片,怎麽這麽不小心?”他語氣平淡,倒也沒有指責,輕輕用指尖碰了一下張純良腳底的傷處。


    不疼,但是癢得難受,張純良下意識的蜷縮了一下腳趾。


    “小朋友。”許二挑了下眉,又笑了起來。


    下人拿來工具,許二挽起袖子,親自動手幫張純良挑掉了紮進肉裏的碎片,清洗過傷口後包紮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吃飯。”他起身,拍了一下張純良的肩膀,轉身去洗手。


    張純良怔怔地摸了摸自己還帶點餘熱的肩膀,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餐桌下,有黏糊糊的液體試探性地戳了戳他的腳。


    張純良意識到那是什麽之後,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鬼鬼祟祟的瞄了一眼四周,所有的仆人都恭順地低著頭,沒有人敢偷窺主人的動作。


    於是他捏起了幾張卷餅,扔進了餐桌下。


    如果不是許二已經緩步朝他走來,張純良真想掀開桌布看看——一灘血水是怎麽吃東西的?


    “不合胃口嗎?”


    許二拉了張椅子,坐在了他的身邊,細致地為他布了幾道可口的菜肴。


    “我想吃那個。”張純良點了點不遠處的蒸餃。


    許二動作一愣,抿起嘴笑了起來。


    不得不說,當老男人這樣笑起來時,真有種說不出的迷人韻味。


    張純良發現,自己竟然能分辨得出許二每一種笑容中的情緒來。


    很多時候,他溫和的笑容隻是一種讓獵物降低警惕心的偽裝。


    但是此刻,張純良斷定,他一定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夾起一隻許二遞給他的蒸餃,放進了嘴裏,是熟悉的味道。


    真神奇,在滿桌的美食裏,張純良竟然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唯一由許二親自動手做出來的餃子。


    他含著蒸餃,瞪大眼睛看向許二。


    他笑得好看極了,把一碟香醋放在張純良身邊。


    “快吃,吃完帶你見我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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