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路上再發生意外,秦含意根本不敢停車。


    本來她是想先開車回家,把車上的東西搬回家裏,讓童佳在家裏睡覺休息,自己再開車去童斯和的單位還車的。


    但是,一想到自己被人迷暈的時候,童佳很有可能會被人擄走賣掉,現在她是絲毫不敢讓童佳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所以,她直接開著車去了童斯和的單位。


    在距離童斯和單位還有一個路口的時候,秦含意停下了車。


    她的手不停的在方向盤上撫摸,給人一種特別糾結的感覺。


    童佳拍了拍她的胳膊,貼心的問道:“媽媽,你是不舒服嗎?”


    秦含意搖頭,說:“佳佳,等一下可能會有幾個叔叔出來看你,也會有叔叔開車送咱們回家。


    你……你能不能先睡覺?”


    五歲的孩子正是好動的時候,童佳雖然早熟,可除了家裏人讓她安靜的時候,她能很好的保持安靜,還會主動看書學習外,其他時候她的活潑其實並不輸給小男孩。


    秦含意擔心,如果被童斯和單位的人見到童佳活蹦亂跳的樣子,會懷疑她是為了從婆婆那裏把孩子給接回來,才會謊報女兒生病,特意來借車去接回女兒的。


    童老太太畢竟也是童斯和的親娘,跟她和童佳一樣,都是會受到童斯和單位的照拂的。


    如果真的讓人懷疑這次的事情,那大家對她和童佳的觀感都不會好了。


    自己無所謂,本身有工資,可是童佳不行,還得指望著童斯和單位發的撫恤金讀書、生活。


    即便是自己的工資也能養活得了孩子,但原本就應該屬於孩子的錢,她也不想推出去。


    但是,這事情有些複雜,秦含意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麽跟童佳解釋。


    其實,她隻是說了開頭,童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童佳直接幹脆的點頭,對著秦含意狡黠的眨了眨眼,救立刻做出了一副西施捧心的樣子,虛弱的說:“媽,那兩個包裏都是醫生給我開的藥,得把所有的藥吃完了,病才能好,對嗎?”


    秦含意看向那兩個軍綠色的斜挎包,明白了童佳的意思。


    她笑著刮了童佳的鼻子一下,說:“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兒。”


    利用別人的同情心是不對,但是她們並不想因為這個去獲得什麽利益,隻是想讓自己更安全而已。


    自從童斯和不在了,童佳也跟著童家人去了蘇北。


    秦含意晚上回家的時候,心裏就直突突,有時候夜裏甚至還有人去敲窗子。


    這次直接帶著童佳去童斯和的單位,她也準備說一下這件事情。


    母女倆串好供後,童佳就把兩個斜挎包都整理好,然後緊緊的抱在懷裏。


    擔心自己真睡著了,別人抱自己的時候,斜挎包會滑落,她就直接把兩個斜挎包的包帶係在一起,做了一個鬆緊扣。


    之後把腳伸進去,再把兩個包往上提,一直提到腰部的位置,才將鬆緊扣給拉緊。


    又從空間裏找了曲別針出來,將包口給別得緊緊的。


    這才躺在後座上,真的睡了過去。


    秦含意控製著車速,在童佳處理好了所有的事情後,才將汽車開進了童斯和的單位——機床廠。


    汽車是廠裏的,門衛看到車牌號後就直接放行了,還立刻就給分管領導打了內線電話。


    車子剛剛停穩,就已經有三個人從辦公樓裏走了出來。


    因為秦含意和童佳回來的這一路上都沒敢真正的睡著,所以不管是已經睡著的童佳,還是連續開了好幾天的秦含意,臉色看起來都不太好。


    而從辦公室裏出來的三個人,在看到秦含意的臉色和一動不動躺在後排的童佳,開始互相對視,互相推著對方出來說話。


    最後是三人中最矮的那個人被推了出來。


    他輕咳了一下,走到秦含意麵前,問道:“弟妹,回來了?


    孩子,孩子帶回來了?怎……怎麽樣?”


    秦含意先給這人鞠了一躬,然後才跟他握手,道:“王主任,多謝您了。


    要不是您幫忙撥了一輛車給我用,我就算趕到了童斯和的老家,也沒有交通工具立刻送佳佳去看病。


    好歹是去的及時,大夫給開了兩大包的藥,現在身體還虛,說是吃完了藥,再養一陣子就能痊愈了。


    您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多謝您了!”


    說完,又給眼前的人鞠了一躬。


    知道童佳還是活著的,王主任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他身後的兩個人也走上前來,說:“隻要孩子沒事兒就行,不然,我們也沒辦法跟斯和同誌交代。”


    秦含意又是給兩人鞠躬,然後站直了,說道:“斯和走了之後,大家已經很照顧我們娘倆了。


    廠裏對我們娘倆的恩情,我們無以為報,所以……


    王主任、陳科長、李書記,我……我知道咱們廠裏的住房挺緊張的。


    斯和不在了,我和佳佳還住著廠裏的兩間房,實在是說不過去。


    我在文化館申請了宿舍,雖然小點兒,但是住我們娘倆也是足夠了。


    這次過來,除了還車,其實還想跟你們說一聲。


    佳佳至少還得休養一個星期,廠裏的房子有她單獨的房間,我們就在廠裏的房子裏再留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我們就搬到文化館那邊去住了。


    在這一個星期裏,能不能請幾位領導跟咱們廠裏的職工,或者是職工家屬們說一下,我們不會霸占著房子的。


    之前沒走,也是因為文化館申請宿舍需要一個審批時間。


    隻要佳佳能下地,我立刻就走。


    希望他們再佳佳修養的這一個星期裏,就不要再半夜扔磚頭砸窗子了。


    要是把窗子給砸壞了,我們不是給後麵再搬進去的同誌添麻煩嗎?


    行了,車我還了,後備箱裏還有點兒油,應該能加滿。


    我就不給加油了,麻煩領導們自己加一下吧。


    我先帶佳佳回家休息。”


    說完,就打開後排的車門,伸手要去抱童佳。


    “哎,哎,秦同誌。孩子身體不好,也睡著了,外麵天冷,你就不要折騰了。


    這樣,你坐後排抱著孩子。


    老陳,你開車,我坐副駕。老王,你組織廠裏的職工們開個會,主要說一下家屬區的秩序問題。走!”


    就這樣,秦含意在兩位領導的保駕護航之下,回到了離開了幾天的家。


    而這個“家”也果然不出她所料的,房門被撬開了,裏麵幾乎是被搬空了。


    秦含意看到這個情況,說不心痛是不可能的,畢竟她自從結婚之後,大部分的時間都跟童斯和住在這裏。


    這裏承載了他們一家三口許許多多美好的回憶。


    現在,全都留不住了。


    但同時,她也十分慶幸,慶幸自己離開的時候,把錢、票和暖壺都帶走了。


    雖然暖壺在路上被人拿走了,但沒有便宜了那些所謂的“鄰居”,她還是很開心的。


    這些鄰居以前就很眼紅她也同樣有工作,家裏有兩份收入。


    隻不過那個是童斯和作為留洋歸來的技術員,在廠裏的地位很高,有他在,沒有人敢明著對秦含意和童佳做什麽。


    現在童斯和不在了,那些人就不把秦含意和童佳這孤兒寡母的放在眼裏的。


    這也是當初秦含意同意讓童佳回老家去住一段時間的原因。


    屋子裏的家具基本上都是機床廠後勤發的,秦含意就算在文化館申請了宿舍,一時之間也湊不夠這麽齊全的家具。


    所以,她才讓童佳先跟著回去,自己慢慢的把宿舍裏的家具給添置齊全了,再把閨女接回來,不想讓閨女跟著自己吃苦。


    結果……


    既然大家都不想好,那自己也沒必要粉飾太平了。


    之前一直半夜被人砸窗子,還有人對她說一些言語上的侵犯詞匯,她都假裝害怕的糊弄過去了。


    為的,就是等一個機會,在機床廠的領導麵前,光明正大的給這些“好鄰居”上眼藥。


    現在,機會擺在麵前了,她當然要善加利用。


    看到走之前還滿滿當當的屋子,現在變得家徒四壁。


    秦含意直接坐在了門口,沒有大喊大叫,隻是默默哭泣。


    然後就要對著李書記所站位置的斜後方衝過去,李書記也知道這肯定是廠裏職工的所為,正想應該怎麽發作呢,就看到秦含意的動作,趕緊閃身去攔。


    就被秦含意結結實實的給一頭撞到了牆上。


    這力道,撞得他後背和肋骨都生疼,也讓他知道,秦含意不是裝的,是真的動了想死的心。


    本來還想和稀泥,內部解決的李書記也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他齜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後背,然後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對秦含意說:“秦同誌,這事兒性質太惡劣,廠裏一定會管的,這個你放一萬個心。


    孩子還病著呢?你要是再有個好歹,這孩子可就太可憐了。


    像剛才那麽衝動的事情,你可千萬不要再幹了。


    老陳,你……你直接開車把秦同誌和孩子送到文化館去。


    不,先送到咱們機床廠的招待所去。


    等這個事情有了結果,再說搬家的事情。”


    陳科長雖然不住在這個院子,但他的媳婦兒正好過來看熱鬧,他對著妻子一招手,說:“別看了,快過來幫著扶秦同誌一把,我抱孩子,咱們先去招待所。”


    他媳婦兒左右看了看,確認陳科長是對著自己說的,認命的走進去扶秦含意。


    等幾人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一開始睡著,後麵再思索應該繼續裝睡,還是醒過來助秦含意一臂之力的童佳,被院子裏李書記的咆哮聲給嚇得一哆嗦。


    這下子是不能裝睡了,她開始裝哭。


    而秦含意也趁這個時候,把童佳從陳科長那裏抱了過來。


    並趁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錢、票都塞到了童佳衣服的內口袋裏。


    然後,她就像是脫了力一樣,抱著童佳就坐在了院門口,又默默的流起了眼淚。


    陳科長媳婦兒一看這情況,就說:“孩子肯定是給嚇著了,先別著急去招待所了,我熬了稀飯,正好先舀第一碗出來,給孩子叫叫……”


    “你滿嘴胡說八道什麽呢?叫什麽?這孩子大名叫童佳,小名叫佳佳。


    隔壁院兒住了這麽些年了,你都不知道,一天天的能幹點兒什麽?


    別愣著了,孩子都餓哭了,你還不去舀稀飯來?”陳科長知道媳婦兒是好心,但有些話說出來就是把柄,於是趕緊以嗬斥她的方式,阻止她把後麵的話說出來。


    語氣雖然不好,但童佳卻聽明白了,這個陳科長應該是個好人。


    所以,在陳科長媳婦兒端著稀飯過來的時候,她很給麵子的喝了兩口。


    然後就又慢慢的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主要是她發現李書記是真的很生氣,她要是再賣慘,就有些過了。


    後麵她和秦含意溫順的被陳科長夫妻倆送去了招待所。


    夫妻倆要走的時候,秦含意有些赧然的拉住了陳科長的媳婦兒。


    她十分不好意思的說:“嫂子,我能不能跟您借十斤糧票和五塊錢。


    您放心,隻要我們家的糧食本找回來,我就把糧票還您。


    至於錢,我明天去文化館銷假上班了,再預支一下工資,明天就能還您。


    我這次出門好幾天,身上帶的錢和票全都給佳佳看病用了,家裏又……”


    秦含意說著,還拉著陳科長媳婦兒的手去檢查自己的全身上下的口袋,就連內口袋,她都去摸了,最後隻摸出來一張兩角錢。


    本來還不想借錢的陳科長媳婦兒,一看這情況,就看向陳科長,說:“我身上沒帶,你那裏有嗎?要是沒有,咱倆回去拿一趟。”


    陳科長摸了一下口袋,糧票不多,隻有兩斤,但錢不少,有十好幾塊錢。


    他一股腦兒的就要全都塞給秦含意,秦含意推辭不要,隻拿了五塊錢和兩斤糧票。


    陳科長媳婦兒說:“妹子,你先帶著孩子在這裏住下,我這就回家給你拿糧票去。


    你倆先歇著,我們先走了。


    家裏的事兒,別上火,有領導在呢,肯定能給咱做主。”


    秦含意點頭,將兩人送走,去招待所對麵的國營飯店買了兩個包子,跟童佳一起吃完後,就靜待機床廠給她們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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