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不由得想念起了遠在京城的爹娘,食不知味地放下筷子,閉眼嘆了口氣。


    這是個歷史上所沒有的陌生朝代,大晉朝。


    前世的他隻是現代社會的普通青年,一場車禍帶著記憶投生在他娘肚子裏。娘是當今太後的親侄女,爹又貴為國公爺。這樣的家世,代表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平淡過一生。


    如果秦王沒有逼著他做正妃的話,他此刻應該還在為了家人於權勢的漩渦中勉力周旋。


    噩耗來得太突然,大哥一直明白他閑雲野鶴的心意,一場大火含淚將他送走。


    陳安用力吸了吸鼻子,自嘲道:“雖然將家族的重擔交給了大哥大姐,但憑大哥大姐的能力肯定能將爹娘照顧得很好,你有什麽不放心的!還是快快收拾心情,開始你全新的平凡人生!”


    許是老天爺終於開眼,半月後開春那天總算放過了,因這一場大雪而民不聊生餓殍遍野的大晉朝。


    老天爺罕見的放了晴,墨黑的雲層逐漸散開,萬千束陽光穿透雲層,給飽經嚴寒的大地帶來一絲回暖!


    當天下午,朝廷的救濟終於到了!消息一傳來,鎮長組織十裏八鄉的勞動力趕往滄瀾縣,連夜將幾千旦糧食和開春需要的種子,還有耕種的農具和幾頭耕地的牛運了回來!


    十裏八鄉的村民們徹夜趕到鎮上排起長龍,破衣爛衫衣不蔽體的寒冷也阻擋不了求生的心。鎮長安排了人將糧食和種子農具等分發給餓得麵黃肌肉,隻剩皮包骨頭的的老漢婦孺和孩子們。


    每個人眼中都蘊著滾燙的熱淚,在這場寒冬裏失去了至親的人們,在領到糧食後終於忍不住嗚嗚地大哭出聲。


    十五歲的姑娘抱著大半袋穀子,跪在地上哭道:“爹娘,還有弟弟妹妹們都沒了。老天爺怎麽不讓我也隨他們一塊兒去了啊!“


    “啊啊,我可憐的寶啊,才來到世上個把月,為娘愣是割肉餵血也沒能救活你啊!”


    “家中婆母中風,孩子才兩歲,俺男人為了口吃的進山後就再也沒回來了,天啊,留下咱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麽活!”


    “俺爹娘沒了,俺媳婦也沒了!”


    陳安領了自己份額的糧食和種子後,沉默地走開,留下一地哭泣不止的人們。


    他方才在糧食裏看到了土豆,應該是今年才從別的國家引進的,鎮長還在不停地給村民講解土豆的種植和食用方法。


    陳安勾唇莞爾,當今已經下令免去受災州府兩年賦稅,土豆又是高產易活的好東西。往後哪怕發生再大的災情,百姓們也能靠土豆熬過去,不會挨太多餓。


    風雪驟晴,雪水漸漸融化,大地開始回春。


    經歷了大災大難的人們,在雪化後重新打起精神下地耕種,開始了新一年的生活。不論如何悲痛難過,逝者已矣,剩下的人得好好地活著!


    過了幾天,鎮長號召各村村長組織了一些漢子,前往喪失勞動力的村民家裏幫忙春耕。


    鎮上的鋪子相繼開門做生意,開春之前尚且人跡罕至的風鈴鎮,逐漸有了人煙。


    陳安挑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正式開門營業。並在門口貼了張紅紙,上書:本店開業大吉,招收夥計一人,打雜一人,廚子一人,包吃包住,有意者入內詳談。


    作者有話要說:  陳安:終於能夠安心開客棧啦!


    第2章 灑掃的夥計


    晨輝灑向萬千家門,初春之時總是乍暖還寒,百花街漸漸響起商販的吆喝,還有他們招待客人的對話。


    緊閉店門的安然客棧三樓,一扇窗戶被推開,隱約可見裏頭人影晃動。


    陳安梳洗完畢,赤腳走在厚重的羊毛地毯上,撩開由竹子製成的圓珠串聯而成的精緻簾子。踏入客廳,相繼推開一排相連的窗扉,憑窗而立。


    遠了京裏那些波雲詭譎的生死漩渦,看什麽都覺得特別美好。


    安然客棧前身是風鈴鎮最大的酒樓,原來的主家因著年景不好,生意實在做不下去,有意帶著一家老小遷往上京。陳安抵達風鈴鎮後,將這家酒樓盤了下來,改名安然客棧。


    安然客棧共有三樓,一樓吃飯,二樓五間廂房提供住宿,三樓整層都被陳安改做他的起居之所。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做了二十年的世家少爺,在住這方麵實在不喜歡委屈自己。


    裏間出來是客廳,珠簾外放了一排書架,上麵擺滿了書籍。書架前擺了一張書案,硯台下正押著一張昨日未練完的字。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張軟榻供平日小憩用,軟榻前邊有一張低矮的長方形茶幾。


    客廳另一邊則擺著一排博古架,上麵零星置了些盆景和古玩。博古架後頭則是兩扇山水刺繡屏風,將客廳完全隔斷,做成了獨立的盥洗室。


    這樣的天氣,因著客廳和裏間都鋪著羊毛地毯,赤腳踩在上麵倒也不覺得冷。


    欣賞完街上的景象,陳安進裏間換了身白衫直綴,袖口和衣領滾了藍邊。看起來溫文爾雅謙和有禮,如果可以忽視他臉上可怖的刀疤的話。


    推開客廳的大門,入眼的是十來平米的方形露台。露台四周圍著欄杆,盆盆罐罐們整齊地繞著欄杆擺了一圈,露台中央放著一個約有五六平米的原型瓷缸,瓷缸底部依然被瓶瓶罐罐繞了一圈。


    陳安撈過瓷缸旁邊小圓桌上的小碗,探指入碗撚了點昨夜剩餘的餌料丟進瓷缸中,幾道紅色的影子便從睡蓮的葉子下鑽了出來。


    魚缸的高度剛過膝蓋,缸底的鵝卵石清澈可見。逗弄了一會錦鯉,陳安才走到露台另一邊,沿著樓梯下去。眼角瞥見樓梯欄杆下的花盆裏冒出了嫩綠色的幼芽,不由得淺笑。


    尋常的地毯,尋常的古玩擺件,尋常的錦鯉,尋常的植物,尋常的凡俗蘇子,這些正是他想要的。


    沿著樓梯直接下到安然客棧後麵的小院裏,一進的院落還算寬敞。原先的樓梯是和二樓連在一起的,陳安找人改成單獨的一條道,這樣方便些,也免得有客人誤闖進三樓。


    小院左邊有三間廂房,正對著客棧這頭是正屋共有四間。其中兩間被陳安打通用來釀酒,右邊的則是廚房雜物房柴房各一間。


    陳安進廚房將昨日還剩的半條魚放進鍋裏蒸熱,下了一碗麵條將就著吃完。待一切收拾妥當,才走到前邊,打開了客棧的大門。


    三天過去,貼在強上的紅紙被春風翻起了邊角。當下風鈴鎮的人都忙著農活,鎮上各個商鋪的掌櫃也忙著去州府進貨。因此陳安到現在都沒迎來一單生意,招人的告示貼出去也無人問津。


    不過陳安半點不著急,左右離京時帶的銀兩足夠,省著點花銷,一輩子吃喝也不用發愁。


    隻是人就怕有個萬一,弄點營生有些進項也好,況且他釀的酒必然是不愁賣不出去的!


    素手執棍支開大堂的窗戶,大堂裏總共有二十來張桌椅,據窗戶三步遠地方靠牆拚著兩張桌子,一桌上摞著六壇封的嚴嚴實實的美酒,一桌上放著酒壺酒提子漏鬥等物。


    有客人不吃飯不住宿隻買酒的話,隻需在窗戶那吆喝一聲買酒即可,這樣就方便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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