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突然就兵禍四起了,他瞪著眼睛空茫地盯著前方。眾所周知,王子騰是他的心腹,他萬分不想召集人來丟臉,可是,他能怎麽辦呢!


    戴權看著陡然蒼老的皇帝,從隨身的荷包裏頭趕緊拿出一顆紫蘇行氣丸,端著茶給他送服。就聽皇帝疲憊的聲音道:“戴權,召大學士明勒,兵部尚書阿林保。”他陸陸續續又念了好幾個名字,但是無一是漢人。


    這不是一個好的信號,但是誰讓他是皇帝呢,皇帝多疑起來誰還能攔得住。


    第二□□會上,經略出來了。著令河南總督博敦領三萬大軍即刻奔赴山西,這些兵力並非是完全的綠營,有一大半是旗兵,元正帝這是下了血本了,也看得出他對王子騰的痛恨之處。


    幾個漢臣大學士互相之間交換了幾個眼神,他們在這個紫禁城也不是什麽眼線的都沒有。在昨天他們都退下之後,皇帝重新又召集了哪些人心裏有數的很,隻是一時不好有什麽動作。


    現在這個時機對著朝堂上的漢臣不是很友好,他們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蟄伏。


    皇帝的臉色不好看,前一段時間似有不協的事情已經隱隱約約地傳遍了整個紫禁城,不敢說連一個京城中的小老百姓都知道了,但是眾位大臣算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幾個禦醫是不敢透露皇帝的脈象,但是他們隻要說一句沒什麽大礙,隻開了中正理氣之藥,就說明了足夠多的問題了。


    比那個更快傳遍的,是王子騰造反的消息。賈母聽見這個消息,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暈了過去。這可比她抱著寶玉喊著要回金陵可真情實意多了,但是這時候她大概也是真的很後悔沒有回去金陵,現在是想回也回不去了。


    家裏的丫鬟婆子,大小夫人奶奶們忙忙地想要請大夫去。但是,在這樣的時候,還有哪個大夫趕上榮國府的門呢?最後,還是賈母仗著平時身子硬朗,幽幽地醒轉了過來。


    家裏已經亂成了一團,王熙鳳又不在,沒一個鎮得住的,還是做姑娘的三丫頭探春站了出來,一一調停指揮方好了一些。


    賈母醒來的時候,抱著寶玉、拉著她的手泣不成聲。探春難得一次與賈母親近,卻萬萬沒想到會是現在的情況之下,眼淚也跟著滾了下來。


    造反!誰能想到王子騰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她們這樣的女眷被困在後宅的方寸之間,哪裏知道裏麵的博弈事關生死,隻知道她們的天已經塌了下來。


    四大家族彼此之間聯絡有親,除非當今不準備牽連王家之外的家族,否則傾覆就在眼前了!


    “外頭、王家現在怎麽樣了?”賈母喘著氣問道,當初賈敏的離開並沒有給她太大的打擊,林如海和叛軍之間的關係早就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了。她現在唯一的慶幸的,是賈璉一家被提前送了出去,在興化府就是在林如海的照拂之下,好歹賈家不會斷了根。


    “兒子這就派人去看。”賈政一頭一臉的汗,滿麵的慌張,忙道。


    這時候外麵一個聲音響起,道:“不必去看了,造反大罪,遇赦不赦。”走進來的正是這個府上的大老爺,正經襲爵之人,這時候他麵上沒有了憊懶的神色,比之慌亂的賈政,更有一番鎮定。


    賈母看著自己這個印象中沒什麽出色的大兒子,恍惚間好像看見了自己的丈夫賈代善逆著光走來,她心中終於隱隱地發覺,自己好像一直做錯了什麽。


    隻是,現在卻已經太晚了。


    賈赦看也不看自己這個遇事隻知道慌亂一點主意都沒有的弟弟,也不管賈母的屋裏頭大大小小的夫人奶奶、丫鬟婆子站了一地,道:“現在宮裏頭的娘娘還在,什麽時候娘娘薨了的消息傳出來,這個賈府也就差不多了。”他的語調很無情,但是賈母卻知道這說的是事實。


    王夫人本就是強撐著,聽見了這一聲,立時軟軟地倒了下去。這時候,誰也管不得她了,也就邊上的探春伸手扶了一把。


    賈母盯著賈赦,然後沉聲道:“都下去。”賈政忙抬頭看過去,沒想到原本看重他的母親這時候看都不看他一眼,隻好擦著汗轉身就走,也不管倒在一邊的結髮妻子。


    一整個屋子的人都退了個幹淨,隻剩下賈母和賈赦兩個人。


    “你有什麽話?”賈母自己在榻上歪好,看著這個神色不同以往的大兒子,問道。


    大老爺瞅著看不起了自己大半輩子的母親,冷哼一聲道:“我有什麽法子,老子的兒子已經逃出生天了,好歹有了後,還管得了那麽多呢?”


    這兩個已經互相猜疑了大半輩子的母子之間且不去說,小小一個賈家無關大局。倒是紫禁城中另有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小小的一個動作就能牽絆上整個國家。


    將京城中的王家盡數下獄之後,無論是庭審還是獄決都需要一段時間,這時候的官僚辦事效率可不是林瑜的手下,效率低了直接扣俸祿。


    為了那些銀子,辦事之人就不敢隨意拖遝。在軍中就更不用說了,延誤了軍機是要上軍事法庭的,在戰時說不得就是一個死字。


    這些天,上至皇帝下至眾位臣公都在為南邊的東番叛亂而煩擾著,已經是快要過年的時候,但是今年整個京城大約是沒人能好好過的。


    朝堂上天天吵著是先派兵支援杭州府,還是直接從別的省調兵。調兵時候是殺向福建、廣東還是浙江,糧餉又怎麽算。一整個朝堂的人差點沒打出狗腦子出來。


    “吵什麽!”皇帝頭疼地看著底下的大臣,喝道,“有這個時間吵,隻怕杭州府那邊都快打完了!”他話是這麽說的,但是心裏卻不是很擔心。


    就像是福覺的想法,賊軍隻有三千人,趕著浙江大飢的時候落井下石才叫他們逼近了杭州府。他本身並不擔心杭州府裏麵的五千旗兵還有一萬多的綠營連三千賊軍都打不過。


    現在他的心腹大患一個是盤踞山西的王子騰,另一個就是空虛的沿海。沒有足夠的水師,就不能拿東番的老巢怎麽樣,隻要東番還在一日,他就不得安寧。


    更重要的是,江南就是整個帝國的錢袋子,他絕不能讓賊軍坐大。


    “從江西調兵,著指揮使阿爾哈圖率軍東進福建,兩江總督額爾謹坐鎮江寧。”說到這裏,他牙關緊咬,嘶聲道,“江寧府絕對不能有失!”所謂江寧,取江南安寧之意,其實就是六朝古都、前明舊都。


    他太清楚江寧府對於漢人的意義了,這個府舊稱金陵直到現在還有人沿用,江寧府倒成了官麵上的用語。一旦讓這個打著漢旗的賊軍攻占了江寧,哪怕隻是一時,對整個滿人的統治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金陵意味著什麽,天下之人皆知,林瑜又怎麽會不知道。他已經攻破了杭州府,卻放過了離金陵最近的湖州府,屯兵嘉興。


    嘉興府背靠杭州灣,隻要航路是安全的,林瑜就能在嘉興府得到源源不斷的補給,進可攻退可守,朝廷根本無法將他怎麽樣。


    待在嘉興府的府城之中,以本心來說,林瑜的確很想即刻攻入江寧。但是,按照推算,北邊的朝廷再慢這時候應該也反應過來了。更何況,這時候他軍隊中的彈藥有差,需要東番那邊運送過來,暫時並沒有這個條件繼續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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