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二撲通一下就跪下了,不敢亂說,隻將怎麽眼錯不見他就叫人給綁了,怎麽塞進馬車給送進了湯山的別院。自己不敢大庭廣眾之下動手,看好了是哪一家之後就趕緊回來了。


    說完,趴著不敢吱聲,等著發落。


    那翁老大下死勁地盯了他兩眼,突然踢踢他的肩膀道:“看在你沒有自作聰明的份上,暫時就把你這條小命記下,起來。”


    馮二不意竟然這般輕飄飄地放過了,一般心中暗嘆張晗的得心意,一邊千恩萬謝地磕了頭才站起來,捶了頭立在一邊。


    “你說他是叫綁走的?可知道是誰?”既然不是自己逃跑就好,翁老大沉著臉,問道。


    “小的打聽過了,是西山書院的書生。”馮二忙道,他為了減輕一些罪,能打聽的都打聽清楚了這才敢回來。又補充道,“那別院卻是早年榮國公府上的,後來聽說是當做嫁妝給出去了,不大詳盡。”


    他說一分,翁老大的臉色就沉一分,最後臉色難看道:“那小子怎麽跟那邊搭上關係的?”


    又換了自己的心腹來,喝道:“莫老三,當初張晗那小子的親戚裏你可有沒有查到的!”


    莫老三腿一軟,忙搖頭道:“都清楚了,再沒遺漏的!”


    翁老大拖了馮二扔在他麵前道:“把你今兒遇到的事情都給他說一遍,再想不起來我就要拔了你的舌頭,反正你連話都說不囫圇。”


    莫老三哆哆嗦嗦地聽了,突然靈光一閃,道:“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忙把今科解元郎乃是鹽政林如海的侄子一節說了,忙道,“前頭打聽到張翰小子有一個小外甥,全家死的就剩了他一個,或許就是同一個人。”


    也隻能這麽解釋了,否則人家送他去那個別院做什麽。


    翁老大聽說鹽政一詞,臉色變幻。這林如海還真不是他能惹的,他雖說也能在一些小官小吏麵前抖一抖,但是在這樣的三品大員麵前卻是連個屁都不是。


    但是就這樣放了身邊好不容易弄來的一個讀書人走了,他怎麽想都不甘心。


    “今科解元郎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在房裏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圈,終於出聲問道,重點是,“是不是獨個兒住在別院裏,那裏都有多少人,給我打聽清楚了再回來!”


    莫老三和馮二抹著冷汗從翁老大的房裏出來,彼此對視一眼,鬆了口氣的同時,都覺得脖子上的腦袋還不大穩當。


    “你去別院那邊,最好把哪裏關著人都打聽清楚了。”老大瞧著不像是想放棄這個人的樣子,莫老三雖然不樂覺得自己的地位收到了挑戰,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對著幹的時候,要不然遭罪的就是他自己了。


    見馮二點了點頭就去了,莫老三趕緊回自己房間,換了一身簇新的文士服。他是個白衣秀士,也就是沒考上秀才的童生。即便這樣,也叫他做到了翁老大下頭的位置,尋常漢子見了他都要尊稱一聲先生,這是他在村裏感受不到的。


    不過,今日少不得賠出這張臉來,也要弄明白這解元公林郎到底是個什麽人物!


    第42章


    卻說辰子悄悄至偏廳,看了眼綁著手腳百無聊賴的坐在一邊椅子上的張晗, 仔細瞅瞅了他手上的繩結, 心裏知道了, 沒叫裏頭人發覺又回了主廳之中。


    “回大爺的話, 是漕運上常用的繩結沒錯。”想到了來時路上下屬的來報,他又道,“那個原本跟著來過一次的人又來了,這一次約莫是來踩點的。”


    漕運?辛宗平一頭霧水,看著林瑜的神色不如往日, 就屏氣凝神不敢開口說話。


    “果然是這樣。”林瑜麵無表情,吩咐道, “傳話下去,整座別院戒嚴, 外鬆內緊以待來客。”


    辰子應諾,低首退下。


    “宗平, 你跟我來。”林瑜轉身,向著偏廳的方向走去, “我們去好好審一審我那個小舅是怎麽惹上漕運的。”


    辛宗平忙跟上, 心道大爺可真是氣壞了,往常再怎麽都沒用這般失禮的口氣說過話。


    也不怪林瑜生氣,漕運這二字辛宗平這樣的書生不大曉得。但是, 某種程度上來講, 算得上是從後世來的林瑜卻很清楚。或是說, 換了一個詞的話, 哪怕不了解的人也會覺得如雷貫耳。


    漕幫。


    所謂漕幫,又稱糧船幫,其實就是青幫。在林瑜上一世的歷史中,漕幫在雍正初年取得合法地位之後,就飛速發展壯大,直到幹隆年間勢力已經讓北京無可奈何,甚至還出現了“幹隆入幫”的傳說。


    傳說多無稽,但是由此可見,這樣的漕運發展到一定程度是一股怎樣的勢力。


    如果還是不夠了解的話,民國時期的杜姓大佬便是青幫出身,對於青幫勢力之廣、綿延之久可窺一斑。


    而聽辰子脫口而出的漕運可知道,現在的漕幫應該還是在草創階段,甚至漕幫這個詞還沒有出現。否則,身在姑蘇,緊鄰漕運的他們不會對那樣龐大的組織一點了解都沒有。但是,這樣一群貧苦漢子結成的社黨對於林瑜這樣的人來說無疑很麻煩。


    若他僅僅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書生,遇到這種事,完全可以憑著林如海的名帖去官府借人。隻要將張晗保下,破費一些餵那些兵油子並不是什麽大事。


    隻可惜,林瑜自己也有一大堆見不人的事,貿貿然地請官府勢力介入,並不是明智的選擇。再說了,相比於已經開始糜爛的官軍,他還是更加相信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護衛。


    更何況,他內心對還沒有正式成型的漕幫很感興趣。


    偏廳之上,張晗正無聊地透頂,又沒人理他,隻好自己把玩著胳膊上的粗麻繩,一不小心就把綁得好好的繩結給拆了開。他沉默了一下,看看手上的繩子,想著是不是重新給綁回去。一抬頭正好對上大步走過來的自家小外甥,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往後縮了一縮,連麻繩掉到了地上都不自知。


    見小舅眼巴巴地看著自己,林瑜冷笑一聲道:“行了,別演了,我就不信你在漕運船上帶了那麽久連個繩子都解不開。”更遑論,這還是他自己綁上去的。


    張晗一聽,大驚失色,道:“你怎麽知道!他們來找你了?”也不顧腿還被綁著,整個人蹦了起來。


    “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那幫人怎麽敢正大光明地跑來我這裏要人。”林瑜上下打量了以前的白麵書生,現在已經被曬成蜜色的小舅,道,“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麽跟那群人給搭上的?”


    張家雖不是什麽官宦人家,但是如今勉強也算得上是書香之庭,遠不是漕運上的人可以接觸得到的。


    張晗忍不住就僵了臉,心道這可怎麽說,難道要說是自己硬湊上去的嗎?原本想著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社黨,沒想到陰溝裏翻了船。


    林瑜一瞧他的樣子,心裏就有數了,皺眉道:“我知道了,又是自己作死是吧!”一邊的辛宗平歪了歪嘴角,心道這作死二字還真是解得切。


    張晗結結巴巴地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不過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怎麽還不放我走,要是連累了你就不好了。”自己是個讀書人的張晗知道一個解元公是多麽的不容易,眼看著小外甥的前途一片錦繡,要是因著自己的破事給攪和進去了,那自己還不去立時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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