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舅嘴上說的便是他嫡出的兩子一女中,林瑜的兩個表哥。大的那個叫張琮,今年十三,已經考取了童生,天分雖有,但實在不愛讀書,整日裏想著怎麽摸魚玩耍;小的這個方七歲,叫張玨,在同輩兄弟中排了第五,如今正是淘氣的時候,這才將將啟蒙,就看得出和他哥哥一個樣,不是能定下心來能安生念書的樣。


    林瑜搖頭,心道你非得把兩個真兒童和他這個偽兒童放在一起比實在是夠嗆。不過他也對裝孩童沒什麽興趣,要不然也不能撐下來這麽個家。


    為兩個表哥鞠了一把鱷魚淚,林瑜不免還要出聲安慰道:“大表哥天資是盡有的,且又不是一點都念不下去,隻等他稍大一點就好了。您要是遇上一個怎麽用功都念不出的,那才是真的頭疼呢!至於五表哥,他還小呢。”


    更小的豈不是就在眼前,張大舅又想嘆氣了。


    “今天找舅舅來,是有一件事需得舅舅出手相助。”林瑜細細地將之前張忠報與他的消息,一一地和張大舅說了,又道:“我原想著將那穩婆一家悄悄地拿下,現在看來恐怕急不得。”


    “皇商薛家?”張大舅經營著著姑蘇一帶,又怎會不知道金陵薛家,他撫了撫嘴上短短的鬍鬚,道,“他家雖是皇商,這倒不值什麽。”


    “可慮者,不過是賈王史薛四字。”林瑜對四大名著的紅樓夢是熟悉的,甚至他隨身領地的倉庫中就這麽一套。不過,他並沒有將這部書拿出來複習,畢竟他這輩子天資好是真的很好——這讓他相信,當初那群外星人的基因優化應該主要是指智商方麵的,身體美貌值的增加大約是一個美好的附帶產品。


    按紅樓的時間來算的話,林瑜並不清楚現在具體什麽時候。這便將他信息匱乏的短板暴露了出來,看來得在這一方麵做一個計劃了。


    不過,按著張忠打聽到的說法,既然現在還有這護官符,說明這四家還沒有敗落,回頭再看一下邸報,找一找揚州的鹽政是不是林如海便可猜測一二了。他一邊暗暗打算著,一邊對著張大舅道:“在沒弄清楚我那二叔爺一家是怎麽和薛家扯上關係之前,妄動無益。”


    張大舅贊同道:“的確如此,若是牽扯不深,動了也就動了。若不幸那家也摻了一腳。”說到這裏他一雙眼睛微微眯起,顯出當家多年的威勢來,“隻怕我們前腳將人送進大牢,後腳這人就沒了下場。”


    “所幸那穩婆的兒子如今已是個爛賭爛醉的混人。”林瑜卻笑道:“勞煩大舅將這人悄悄地綁回來,一時間恐怕也沒人注意。”


    “很是,這樣的人就是悄沒聲息地死在哪裏沒人知道也是常有的。”看著眼前年幼的孩子,張大舅不得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是宿慧這個東西的。三年前,妹婿一朝去了,妹妹懷著胎,心神大慟,緊接著難產而亡。


    是這個那時年僅三歲孩子看出了自己母親的死亡恐有貓膩,悄悄地與他說了,借著遣散眾多僕役抓了那幾個吃裏扒外的東西,這才扯出原本算得上身家清白,甚至還給她上一胎即林瑜出生時接過生的穩婆來。


    隻可惜,人家早有準備,等他們發現不對時,穩婆一家都已經沒了蹤影。


    從那時起,張大舅就打消了將這孩子接回自己家養活的打算,並說服了自己的母親。


    事實證明,讓這孩子自己過倒更加好些。想到自家那些個不省事的兄弟,張大舅滿懷著欣慰和心疼離開了林家。他需得調配人手,讓自己心腹去一趟金陵。除了將穩婆的兒子給綁回來之外,最重要的還是打探清楚薛家在這裏頭到底出了什麽力,有多大的牽扯。


    當年害了他親妹妹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大舅老爺回了?”林老管家匆匆而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輕輕鬆鬆搬著一口紅木箱子的護衛。隻見他規規矩矩地將這口箱子搬進書房,並不敢多看,便聽著吩咐垂首離開。


    不過走出幾步,他就聽見一個清亮的童音道:“回了,都在這兒了?”


    “還有剛買回來的,都在這裏了。”林老管家彎腰替他將蓋子打開,這箱子本就是保存書籍之用,防蟲蛀防水浸的好料,可不是沉得很。


    林瑜左右看了看,嫌棄地低頭道:“都搬出來放地上吧。”他從榻上拽下小毯子,毫不憐惜地往地上一鋪,大喇喇地盤腿往上一坐,一頁頁地翻看起來。


    見狀,林老管家悄沒聲息地退了出去。


    林瑜的閱讀速度非常快,他的眼睛和大腦跟著指尖劃過字跡的同時,信息已經反饋在了他的心中。


    就是這樣,整整一大箱子的內容他也沒能在晚膳之前全部看完,但也不是沒有收穫。至少,在時間上他已經有數了。按照紅樓的發展進程來看,如今堂叔林如海還任著蘭台寺大夫一職,巡鹽禦史這個職位上更是一名漢姓為王的滿人。


    紅樓的故事暫時不去說,不過書中隱約可窺一角的鬥爭在邸報上卻昭然若彰,不是說上麵有什麽敏感的信息,而是林瑜綜合對比了其中寫明的許多官員任命、升遷、黜廢、獎懲等等內容得出的結論。


    當老皇帝擁有的不僅僅是年輕力壯的太子這一個選項之後,這個世界上權力最大的位置的交接就變成了一場可怕的風暴,特別是這個老皇帝的權利慾還相當的強的時候。


    林瑜想了想,自那一條林海任職的小字後,就再未見到他相關的消息,可見堂叔做官的眼光還是有的,窩在蘭台寺那個地方又安生又清貴,還正好避過了風暴。怎麽給自己姑娘挑夫婿的眼光就這麽差,找來找去竟找了賈家?


    是被蒙蔽了,還是有別的緣由?他心不在焉地將看過的邸報往右手邊一放,拍拍下裳站了起來,正好對上了敲門進來的白朮那怔楞的眼神。


    林瑜順著她的目光往下一看,麵對一片狼藉的地麵,他終於恍然地想,也許自己真的需要找一個書童了。


    第6章


    找書童這一事暫且不說,按林瑜的脾性和他身上的秘密來看,需得慢慢尋摸,才能找到合意的。且急不得,倒是除孝這樁大事已經就在眼前了。


    或者說,眾人眼中的大事,林瑜自己倒半點不放在心上。


    他身上原是父孝母孝雙重孝,父母孝都是二十七個月,按照本朝的習慣,並不疊加著算。林母比林父晚走不過一月,也就是說,林瑜隻消守上二十八個月,便可除孝了。


    除孝本該邀請至親好友,但林瑜自來愛清淨。正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這從他那被整治得安安靜靜鴉雀不聞的宅子上便可窺一斑。秉性如此,他就早早與外家打過招呼,並不怎麽操辦,清清靜靜將事辦了便完。


    張老夫人憐他年小,又不忍親見親生女兒的靈牌,少不得應了。至於林族裏其他人,林瑜就更沒心思了。


    是以初五一大早,林瑜自個兒起了,在後院小祠堂裏大禮參拜了這一世的父母之後,由著白朮靈芝他們伺候著換了身鮮亮的衣裳便算完事。


    說是鮮亮,那也隻是林瑜眼裏,在白朮她們看來,這不過叫沒那麽素罷了。天青的底子,略飾以靈貓撲蝶紋繡,叫她們說,原本的大紅底子那才叫鮮亮好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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