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孟紅祝毅老兩口一大清早就起來了。


    祝毅負責做早飯,孟紅在旁邊打下手。


    這樣的模式,自從孟紅視力變差就已經定下。


    不過,今天的祝毅,比平日裏多幾分急躁。


    孟紅聽到乒裏乓啷的聲音,嗤了聲:


    “這樣毛毛躁躁的,是擔心女兒們看到你做早飯?”


    祝毅臉上臊得慌,咳了聲:


    “我一個大老爺們兒,要是讓人看見……”


    孟紅不客氣地嗆回去:


    “那你這個大老爺們,吃飯沒見得少吃兩碗?”


    祝毅不說話了,垂頭喪氣地繼續打蛋,動作倒是麻利。


    孟紅不以為意。


    在她看來,祝毅就是矯情。


    明明該做的事情沒少做,偏偏成日裏把“大老爺們兒”掛在嘴上,黏黏糊糊的,做個事兒都不痛快!


    這時,孟紅敏銳聽見哼哼唧唧的小狗叫聲,伴隨著很輕微的腳步聲。


    她立即朝門口方向偏過頭:


    “曉曉?”


    祝曉藏在廚房門邊,原本隻露出兩隻眼睛。


    見外婆看來,刷地把腦袋縮回去。


    過了兩秒,才重新探出頭。


    “外婆……”


    孟紅招手讓她過去。


    祝曉便蹬蹬蹬地跑了進去。


    身後還跟了個走兩步摔一圈兒的小黃狗。


    孟紅親昵地摟著祝曉:


    “曉曉這麽早就起來了?你媽媽呢?”


    “媽媽……睡著……”


    說著,祝曉往祝毅的方向好奇睜大眼睛。


    祝毅被看得不好意思了:


    “咳,曉曉啊,外公這是……”


    “外公……厲害……”


    祝曉的眼睛因崇拜閃閃發亮!


    祝毅有些意外:


    “嗯?外公做飯很厲害嗎?”


    祝曉用力點點頭:


    “外公會……爺爺……不會……外公更……厲害!”


    小孩子天性單純,哪懂那些有的沒的?


    她就是覺得外公會做飯,所以比爺爺更厲害!


    祝毅笑得合不攏嘴!


    “對對對!我就是比你爺爺那家夥厲害!”


    孟紅輕輕推了他一把,讓他不要在孩子麵前亂說話。


    祝毅卻控製不住。


    早飯做好還要點時間。


    孟紅讓祝曉留在廚房陪著她外公,自己準備去門口的菜地摘點新鮮的小蔥回來。


    她因視力不清、行動不便,但從家裏到門口這段路還是走得穩穩當當。


    畢竟這條路已經走過幾十年了。


    孟紅剛推開門,就聽到附近有人在竊竊私語。


    卻在她出現之後,低語迅速消失。


    孟紅何等精明的人物?


    她準確地瞄準某個方向,搶在那些人準備溜走前,開口嗬斥:


    “你們在背後亂嚼什麽舌根子!”


    孟紅以為,是昨天女兒帶外孫女回家被人看到,所以惹來了非議。


    但事實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唔,離譜?


    往日與孟紅關係不錯的隔壁嬸子湊過來:


    “阿紅啊,你家小女兒沒事吧?”


    孟紅冷笑,她就知道!


    “她能有什麽事?”


    孟紅揚起下巴,一點兒沒覺得害臊!


    然而,對方卻誤會了她的意思:


    “難怪……阿紅,你家小女兒可真是英勇啊,連大男人都打不過她!原來都是學了你啊!”


    孟紅漸漸琢磨出不對勁兒了,趕緊拉著對方追問:


    “什麽意思?我家阿聞跟誰打架了?”


    對方更驚訝了:


    “你不知道?你家祝聞不是把周家人打了嗎?聽說她在周家殺了個七進七出,十幾個周家人輪流被她打趴,一群大老爺們兒鼻青臉腫的,連周家的房子都被她砸塌了半邊,簡直就是女戰神啊!”


    話說到後麵,還有點小小的興奮!


    孟紅聽得倒吸一口涼氣。


    也來不及多說,扭頭回了屋。


    她砰地關上院門,惹得廚房裏的祝毅探出頭來:


    “這是怎麽了?你摘的小蔥呢?”


    孟紅哪裏顧得上這些?


    她急衝衝鑽進房間,把睡得正香的祝聞薅起來:


    “醒醒!聞丫頭趕緊醒醒!”


    祝聞勉強睜開眼:


    “媽?有事待會兒說,我昨天很累,今天要多睡會兒……”


    她翻了個身,正要繼續睡。


    結果,孟紅手勁兒大,直接將她一把拽起。


    祝聞被迫睜開眼:


    “媽!”


    孟紅握著她肩膀:


    “我問你,你昨天是不是把周家人打了!”


    祝聞反應格外淡定:


    “這事兒啊,你怎麽知道的?”


    看她那坦蕩的模樣,孟紅都氣笑了!


    原本在門口徘徊、不好意思進女兒房間的祝毅,跟著衝進去:


    “什麽?阿聞打人了?”


    手裏還拎著鍋鏟。


    孟紅直接把剛才聽來的話轉述了一遍。


    祝毅聽得兩眼發直:


    “這、這還是人麽?”


    怕不是炮仗成精……


    啊不對,現在新社會不能成精來著。


    祝聞更是樂得困意都沒了:


    “這些人添油加醋的本領還真有一套!怎麽不去說書?”


    孟紅鬆了口氣:


    “這麽說你沒打……”


    “打了啊,就是沒有七進七出,兩進兩出吧,人也沒那麽多。”


    之前祝聞是懶得解釋,並不是想隱瞞。


    現在孟紅問起,她就大致概括了一下當時的場麵。


    孟紅聽了一言不發。


    祝毅卻是快要暈倒:


    “這消息傳出去,你要是想再嫁……”


    很好,祝毅的思想已經從“不準離婚”進化到“再嫁”了。


    這怎麽不算一種進步呢?


    祝聞笑眯眯的:


    “爸,你忘了,我以後在省城工作,就算再婚也是找省城的人,村裏所有人都知道也沒關係!再說了,我能打架,說明平日沒人能欺負我啊,就跟我媽一樣!”


    祝毅越聽越迷糊:


    “好像還有點道理……”


    祝毅成功被帶偏!


    孟紅卻是輕輕拍了祝聞一巴掌:


    “你啊你,這麽大的事情也不說!萬一周家找上門怎麽辦?”


    祝聞笑意更盛:


    “所以媽你是擔心周家人找我?”


    孟紅霸氣抬眉:


    “不然呢?他們周家對曉曉不好,你這個曉曉親媽,把他們打了就打了,那是他們活該!但你是不是忘了,隔壁村叫周家村,整個村子都是沾親帶故的周家人,萬一他們要找你麻煩怎麽辦?”


    提到這事,孟紅憂心忡忡。


    祝聞卻安慰她:


    “放心,他們不敢鬧事!真鬧了……嗬,正好!我有很多事情想跟跟他們掰扯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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