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怎麽突然找不到你了,原來是做好人好事去了。”


    九覓冷冰冰的聲音忽的在背後響起,激的露予打了個寒噤。


    “我發現……”


    “你把入場券給那個女孩子了?”九覓打斷了露予電話,語氣就像是發現孩子犯錯來興師問罪的家長。


    露予頓了下,然後點點頭。


    “ok,我數五個數,你往外跑,去鬼屋,越快越好,不要回頭。”九覓來到露予身前。


    觀眾席上的灰影肉眼可見的騷動起來,根本不像欣賞表演的觀眾,更像是,嗅到肉味的豺狼。


    “5、4、3。”


    “是我的原因嗎?”


    “如果你能活下來,我就告訴你,1!”


    露予沒有猶豫,轉身朝外衝去!


    下一秒,觀眾席上的灰影徹底暴動起來,它們嘶吼著,如鬼魅般朝安全通道衝去,嘴裏不斷發出發出尖銳刺耳的笑聲,就像是十根長指甲在黑板上刮動。


    鳶尾花的五人依然穩坐在觀眾席上,這場突如其來的暴動沒有給他們造成絲毫影響。


    “隊長,要去看看嗎?”盤發女子道。


    被稱作隊長的是一個身形偏瘦弱的男人,他擺擺手,“不用,隨他們折騰,越亂越好。”


    安全通道入口處,九覓握著匕首,以一己之力攔下了大部分的灰影。


    無數灰影被斬於匕下化為粉末,但這些灰影仿佛無窮無盡,數量絲毫不見減少,反倒是九覓,已經被消耗了大半。


    九覓閃身躲過一隻灰影的突襲,然後抬起酸痛的手臂砍下它的頭顱。


    不行了,砍不動了。


    九覓將匕首插回腰間,衝出安全通道後閃至一側。


    那些灰影不再攻擊他,而是有規劃地朝著某處衝去。


    “累死了,擋了這麽久也算我仁至義盡了,你要是沒來得及進鬼屋死了,可得把吊墜留給我啊。”


    九覓靠著燈杆休息了一會,然後追上灰影,準備成為第一個為露予收屍的人。


    鬼屋外圍著一群如無頭蒼蠅般打轉的灰影,顯然,露予已經進入了鬼屋。


    趕來的九覓並不打算進入,他找了把椅子,在鬼屋門口當起了守門人。


    鬼屋內


    露予走在一條狹長的甬道裏,頭頂的白熾燈一閃一閃,照出牆麵上零零碎碎的血手印。


    撩起藤蔓做的門簾,露予進入了鬼屋的第二個塊麵。


    這裏的擺設看上去像一家十九世紀末的茶館,桌子旁擺著顧客模樣的雕塑,櫃台邊擺的則是掌櫃的和店小二。


    轟!


    門簾後突然降下一塊石板,將來路堵了嚴實。


    “小兒!來壺溫酒!一碟醃缸豆!”顧客雕塑突然出身,將露予嚇了一跳。


    “來了!”店小二雕塑回應——它居然真的動了起來。


    店小二肩上搭著一條毛巾,一手拿酒一手拿碟,送到了顧客的桌上。


    配上昏暗的燈光,不仔細看的話還真會以為這是家在營業的店。


    “這位客官,您在那站著做什麽?這不是還有位呢?”店小二突然看向站著的露予。


    露予點點頭,在空位上坐下,“我要一壺溫酒。”


    “好嘞,您稍等。”


    露予掃了一圈,酒館裏一共有五人,店小二,掌櫃的,還有三位客官。


    一壺溫酒很快呈上,店小二也沒問露予要錢就走了。


    壺裏的酒是混濁的,聞起來有股黴味,露予不敢喝,坐在位置上小心尋找著出口。


    一般來說鬼屋的出入口都是相對的……


    果然,在入口的正對麵,掛著一塊垂至地麵的灰色的布。


    露予不動聲色地起身,趁店小二背對自己的時候加速往灰布那走去。


    店小二發現時,她距離出口還有五步之遙。


    “客官,”店小二的聲音變得低沉和扭曲,“您的酒還沒喝完。”


    “不喝了,剩下的算我請你。”露予大步來到灰布前,手將要摸到邊緣。


    此時,店小二的身形開始變異,皮膚就像是吹氣球一樣變大變綠,各處還冒出了像痘痘一樣吐著膿液的包。


    “留下來!留下來!”


    店小二朝著露予撲去,露予掀開灰布,鑽了出去。


    “吼——”店小二無法離開店裏,不甘心的嘶吼穿透牆壁。


    灰布外依然是一條狹長的甬道,不同的是牆壁上不再是斷斷續續的紅手印,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畫麵。


    有女孩和媽媽在過山車上歡呼尖叫的場景;女孩坐在嬰兒椅上被媽媽投喂的場景;媽媽牽著女孩手買小吃的場景;女孩和媽媽在海盜船上的場景……


    這些場景大多是溫馨的,值得一提的是,畫中女孩的形象與馬戲團沒有買票的那個女孩如出一轍。


    露予的指尖拂過牆上的畫麵,若有所思。


    走過這段“畫廊”,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段混濁的水道,水道上方掛著數具屍體,想走就得踩著水從屍體中穿過。


    水道說淺不淺說深不深,大概要沒到小腿中間的位置。


    露予脫下鞋,並撩起褲腿走了進去。


    嘩啦嘩啦


    懸掛著的屍體因為露予的經過,搖晃著互相碰撞,場麵說不出的詭異。


    但好在這些屍體並不會“活過來”,所以這一段路也算輕鬆。


    露予扶著牆,在幹燥的地麵上盡可能將水甩幹,又晾了會,才重新將鞋穿上。


    “我死的好慘啊……”


    往前走到一個拐角,虛無縹緲盡顯幽森的女聲響起。


    “小女子年芳二八,正青春卻被送去了惡道人家……那惡霸辱我,欺我……”


    露予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開朗,也看清了說話的“人”。


    那是一位蓬頭垢麵的女子,身上華麗的衣裙滿是髒汙。這女子此時被鎖在木製的囚籠內,淒淒哀哀地衝周圍著幾個村民打扮的雕塑哭訴著。


    明明雕塑假的不行,但那女子就像是在同真人哭訴般飽含感情。


    “小女子聽聞老母病重,想回家探望,可那惡霸不允不說,竟直接將我鎖在木屋!關了足足七天七夜!”


    女子抬袖慟哭,聲音愈發哽咽。


    “待到那時,我那命苦的老母早已不再人世,小女不孝,未能床前盡孝,甚連母親最後一麵都未能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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